之后,无殇为了将自己的爱马“无头骑士号”带上,先回了一趟家。高贵的骑士,可需要一匹可信赖的马儿。
……虽然要徒步走到小九鬼上的钢琴班的话会累死也算是理由之一,不过这只是顺带而已哦。
“出征吧,‘无头骑士’哟!将你飓风般的疾驰刻印在这大地与狂风之上!”
“烦不烦!”
“唔啊啊!”
“你这笨弟弟跟自行车说什么话!还有在外边吵什么吵!扰得四邻不安的!”
“……老,老姐……干嘛非要侧面把自行车踹飞啊……”边应付着刚从大学回来的老姐,边从家里出发。以突破次元障壁的气势在道路疾驰,向目的地进发。在钢琴班的门口等了三十分钟以后,小九鬼终于出现在门口。
“!”一看到无殇,小九鬼就瞪大了眼睛,表情僵住了。
“有,有什么事吗……?”小九鬼带着十分的警戒说道,并用仿若枪手把手伸向皮套一般流丽的动作,把手向双肩包上挂着的报警器伸去。
“不不不!把报警器放下好不好!我什么也不会做的!”在外面报警器响了那可不得了了。话说回来,为何她的动作比昨天还干脆了……?难道是为了防无殇而在家多加练习了吗。
“我想和你谈个事,可以吗?小九鬼是坐公交车来这里上钢琴班的吧?所以只占用你等公交车的时间就可以了……”
“……为,为什么知道这种事?还找到这种地方来……难,难道……是跟踪了我……”
“才不是好吗!”无殇慌忙否定,然后吐了一口气。
“我从小千冬那里问来的。“这么说过之后,小九鬼的手停了下来。
“边走边说好吗?“
“……要谈的事情,是关于小千的吧?”在走向公交车站的中途,小九鬼小声说道。天空已经开始暗了下来,不过我们走的路上人还比较多,并没有给人太多夜晚的感觉。
无殇边推着自行车,边和小九鬼并排走着。因为配合着她的行走节奏,无殇的速度放的相当缓慢。
“嗯,是啊。”
“这是我和小千之间的问题,不用安藤先生你管。”她明确表示了拒绝。看上去像是孩子气的逞强,却让人感受到一种不由分说的意志。
“今天和小千冬说话了吗?”虽然自知是故意刁难,但我还是把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问了出来。小九鬼什么也没有回答,沉默不语。无殇又再次问道。
“已经不喜欢小千冬了吗?”
“这怎么可能啊!”她立刻怒吼般地回答道。“……可是,小千……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我明明把她当做好朋友……明明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
“小千冬今天也来文艺部了。”无殇说道。“她的表情特别阴暗,我第一次……看到那孩子那么忧郁呢。”
“……那你们文艺部的大家就安慰她不就好了嘛。因为小千比起我来好像更喜欢你们嘛……”她用闹别扭一般的声音继续说道。
“给小千抄作业,帮小千吃配餐的剩菜,帮小千干值日生和扫除的工作,小千被责备的时候一起道歉……除此以外还为小千做了很多很多呢……我……真是个笨蛋呢,完全就好像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嘛……”
“……”这点无殇还是没法否定啊。小千冬的那种“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呵护”的气场虽然的确不同凡响,但这孩子看来已经完全陷进了这个气场之中了。
“……小千冬好像真的很喜欢安藤先生和文艺部的大家呢。”终于,小九鬼一点一点地打开了话匣子。
“小千最近老是说些关于文艺部的事情。说这些的时候,她看起来好开心……所以,我好不服气……然后就……”然后就说了“不要去文艺部”之类的话出来了吗。果然,担心小千冬的安全只是幌子……唉,其实也应该不全算是幌子,但最主要的,应该还是有小学生身上常见的那种“某某某必须是我一个人最好的朋友”的理由,才引发的行动吧。
不,自己不应该这么吹毛求疵地分析。这并不是什么足以挂齿的事情。只不过是小九鬼害怕失去自己的朋友而已。但是小千冬一直拒绝着小九鬼带着复杂心绪的忠告。
小九鬼肯定越来越不安了吧。自己的好朋友完全听不进自己说的话,还想要和别人搞好关系。而到了昨天——她知道,小千冬和那个“别人”,有着共同的秘密。决不能和自己说的秘密。
正是因为小九鬼关心朋友,她才深深地受到了伤害。
“小九鬼啊,你知道小千冬为什么和我们玩到了一起吗?”
“……小千的叔母是安藤先生学校的老师吧?所以她才能被带到高中去,我是这么听说的。”
“嗯,算是吧。”无殇和小千冬第一次见面,是离现在差不多一年之前——比觉醒异能的时候还要早一段时间的事情。
高一的春天,无殇决定加入文艺部的时候。实际上那时……关于无殇的入部,无殇和彩弓曾经起了点争执,呃,不如说是闹了起来,现在回头看去,也都觉得是美好的回忆了。
总而言之,在无殇加入了文艺部,和灯代与彩弓也混熟了的那个时候——当顾问的里见老师把侄女带到了部室。说什么“啊,这孩子叫千冬,是我姐姐的孩子。本来今天说好要和她玩,可是我突然有个会……你们就帮个忙,帮我照看一下这孩子。”
从那天开始,小千冬就不知不觉地和我们混在一起了。
“虽然契机是因为这个。不过,小千冬一直往文艺部跑的理由还是有的。”然后,无殇开始回想今天午休时候的事。
“千冬她,基本上就是所谓的‘挂钥匙儿童’吧。”里见老师说道。
“挂钥匙儿童?”
“刚才我也说过,我姐姐和姐夫都参加工作在外奔忙,晚上回家常常特别晚。然后也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所以千冬一直是单独在家等父母回来……”脑内浮现出了姬木家宽敞的房子。小千冬她原来每天都要回到一个无人的家吗。回到没有人会对她说“你回来啦”的空旷家中。
……不由得感到,只是因为家里没人就兴致高涨大闹一通的自己真是十分没出息。
“以前还让她上过什么学习班,可是那孩子性情多变又任性,干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哦,感觉可以理解。毕竟小千冬一看就不是适合上学习班的孩子。
“不过那孩子倒是挺乖的,被爸妈抛在家也不哭不闹不抱怨。都上小学了,这档子事还是能忍忍的吧。”这……的确是这样啊。
父母双忙的儿童,全国各地不知道有多少。既没有可称为不幸的不幸。也没有能达到悲剧的悲剧。更不算什么痛苦经历或是情结。难以称之为心理创伤或是心理阴影的细枝末节之事。
可以用诸如“更加困难的家庭多得是”“大家都忍着呢,你也忍一忍吧”的话语对付过去的——微不足道的孤独。就算如此……
“可是该寂寞还是寂寞啊。”里见老师这么说道,目光如炬地盯着无殇。
“对千冬来说,文艺部是最适合‘打发时间’的地方吧。说起来就跟学童保育差不多。啊,不,最近好像是叫‘放学后儿童俱乐部’吧。”
“放学后儿童俱乐部……”应该……是照管监护人繁忙的孩子的机构吧。从放学之后到父母回家的这段时间,把孩子安置在那里之类的……
原来如此,说起来我们文艺部的确很像这种放学后儿童俱乐部。也许……里见老师一直默许小千冬到我们高中来,也是为了小千冬好。因为,老师知道她一直很寂寞。
“麻烦你们这些学生照顾自己的侄女,我还是感觉有些对不起你们的。”
“我们并没想照顾她。”无殇立刻否定了老师所说的话。我们文艺部也许与放学后儿童俱乐部形似,但我们并没有想去照顾小千冬。
“因为,小千冬是我们重要的伙伴。”因为想在一起,所以就在一起了而已。
“是吗。”里见老师点了点头,又说:“咳,倒不如说安藤你是被照顾的那个人呢。”
“诶……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好吧……”
“总而言之,小九鬼的事情不是我应该插足的吧。大人掺和小孩子的打打闹闹,不是太没有太没有面子了吗。”她这么说道,把手放在无殇的肩膀上。
“孩子的事情,就让孩子去解决吧。”虽然无殇对被当做小孩子而心有不甘,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好”。
“诶……只是这样,吗。只是觉得寂寞吗……”说完了话,我们正好走到了公交车站。公交车还没有来,我们就一起坐在了附近的长椅上。小九鬼听到小千冬泡在文艺部的理由之后,显得有些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