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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仲修远收拾了所有的行李,背着包裹下楼来时看到在面前的马车,不由流露出几分惊讶之色,“怎么租马车?”
    他们两人回去时是空手,骑马当然是最快的,如果坐马车的话速度相对于骑马要慢得多。
    李牧把马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让它安静下来。
    听了仲修远的问话,李牧看了一眼仲修远的腰,“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确定要骑马回去?”
    刚刚仲修远从楼上下来和店小二结账的时候,身体一直有些僵硬,外人虽然看不出来,但李牧眼睛尖,却看得一清二楚。
    仲修远听了李牧这话,一张脸瞬间胀得通红,如同远处天边泛起的第一抹朝阳,艳丽无比。
    仲修远把包裹拿到马车旁边扔了进去,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李牧,便有些狼狈的上了马车,不再理会这人。
    不大的马车在空荡荡的青石板路上嗒嗒嗒的向前行进,朝阳弥漫整个天空时,李牧和仲修远两人出了城。
    安芙到青木路途十分的遥远,比安芙到他们住的地方都要远一些。
    此去不及,李牧并没有把马车赶得飞快,而是任由它慢慢的向着前方走去。
    哒哒哒的马蹄声还有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林中传开,带着自己特有的节奏。
    坐在马车内的仲修远竖起耳朵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外面坐着赶马车的李牧有什么动静之后,他想了想,找了个话题打破了沉默,“我们就这样走了,你之前有去和马毅打声招呼吗?”
    之前马毅突然来请,他们两人放了他鸽子,虽说都猜到可能马毅找他们绝不是为了简单的吃个饭,但就这样走了,似乎也有些不妥当。
    “怎么,你想去亲自道别?”李牧幽幽地开了口。
    李牧和仲修远两人以前都并不会赶马车,还是在他们开始卖鸭子之后再去学的,如今李牧已经是一个老把式,赶起马车来那是十分的利索。
    仲修远未曾到李牧会这样说,他从马车之内探出头来,坐在了李牧的旁边。
    他和那马毅之间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在开玩笑,从未当真,无论是他还是李牧都是如此,如今怎么李牧又想起这茬了?
    “腰不酸了?”李牧微低头注视着仲修远的腰。
    正在旁边坐下的仲修远动作一顿,他回头看向旁边的李牧,只见不知何时,李牧嘴角勾起弧度,露出一抹令他有些胆战心惊的笑容。
    仲修远微微瞪眼,李牧他作何这样笑。
    想了想,仲修远看了看旁边的人,又乌龟般躲进了马车内,这人又想到什么歪主意了?
    “这一行不急,我们可以顺着河道一直往下走。”李牧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他们去青木,最快的方法是走官道,如果顺着河流往下的话,一路下来会耽误不少时间。
    仲修远并没有搭话,但是他的心却砰砰的开始跳了起来,一下一下,格外有力。
    “正好,我们可以顺道游玩一下。”李牧道。
    他与仲修远,两人算起来也已经是老夫老妻了,按拜堂成亲的年头来算,都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了。
    但这几年的时间里,他们聚少离多。即使是聚在一起,大多数时候也是在为家里的事情而忙碌着。
    算起来,他们还从来未曾抛下这些事情,单独相处游玩过。
    听着马车外李牧的声音,仲修远那心跳的声音更加的清晰,让他耳中一时间,竟然只剩下李牧的声音,还有那砰砰直跳的心脏声。
    难怪这一次出来的时候,李牧会突然问他要不要跟着一起来,难怪这一次走的时候,李牧会拒绝夏景明他们的帮忙,只带他一起来。
    仲修远无声地坐在马车内,静静地看着空荡荡的马车,他听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眼眶有瞬间的灼热。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的抚摸着旁边放着的包裹,那里面装着的是他和李牧的一些简便的衣物,隐隐间还透着些李牧与他的气息。
    “这一路下来没什么地方可去,就随便走走。”李牧的声音又传来,“之前听说前面河道上有一个画展,你要是想去我们可以顺道去看看。”
    听着李牧说的顺道两个字,仲修远倒了下去,躺在了座椅上。
    他头枕着包裹,贪婪地嗅着上面属于李牧的气息。
    这人呀,总有办法让他时时刻刻都记得他喜欢着他这件事情……
    仲修远无声地笑着,听着马车外李牧偶尔才会传来一句的话语,他有时静静地听着,有时也会应上一两声。
    七、八月的天气已经算是比较炎热了,他们这一路下来一直顺着河道在走,一直都处于林中,倒也凉爽。
    这一行废了将近快有二十来天的时间,他们才总算是看见了青木。
    青木原本也是一个不输给安芙的大城,只是因为它的位置更加偏向靠近战场所以才会萧瑟,如今战乱已停,青木便一天一天的恢复过来。
    时隔几个月的时间再来到这里,这里已经又大变了模样。
    人来人往的客商,新翻修挂着红灯笼的新店铺,只隔几个月再次走到这条主街道上,两人都有一种不认识这青木了的感觉。
    到了青木之后,两人找了地方先投了客栈住下,又休息了一天的时间后,第二天两人这才顺着之前的路,上了山去找在山上住着的青木关家。
    这山上也变了许多,上一次他们来的时候山里头许多树木才发芽,虽然已经能看出几分如今的枝芽茂盛,但现在真的看到却又有些不同。
    这山和他们住的地方有不同,他们住的那山更加的古老更加的陈旧,而这附近的村落与树林基本都是后面的人栽种建立的,带着更多的属于人的气息。
    虽说比不上他们那山里的幽静神秘,可初来乍到,也别有一番人烟的味道。
    青木关家住的位置也颇高,即使两人早就已经习惯了山上山下的来回走动,一路走下来到达那几座小屋前时,他们两人也都已经大汗淋漓。
    大概是因为这种大热的天气,晌午时分没什么可以做的事情,所以这一次他们两个到这里的时候,那几座屋子中都有人,和上一次的冷清不同。
    在这些人疑惑和防备的注视之下,李牧与仲修远两人,敲响了之前卖鸭蛋给他们那家的篱笆。
    那个上次见面的年轻男人,正坐在自己家屋子里面吃着东西,见到敲着他家篱笆的两人,他眼中有惊讶一闪而过。
    “自己进来吧。”那人并没有从桌前起身。
    李牧与仲修远并未介意,自己打开了篱笆院,进了他家的大门。
    “许久不见。”进了门之后,李牧对着面前的人抱了抱拳。
    不大的堂屋屋内,木制的老桌子上摆着一碟花生米、一碟小菜,旁边放着一个酒坛,再就是一个碗一双筷子。
    002.
    “你们又来干什么?”那年轻人打量着面前的两人。
    李牧看着面前的人,隔远了没察觉,隔近了他才发现面前的人似乎已经喝醉了。
    李牧打量着面前的人,一旁的仲修远却在背后轻轻拉了他的衣服,然后无声看向了门外。
    李牧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很快便发现了几分奇怪之处。
    原本他们上一次来的时候,这青年养的那些鸭子,就关在他家这小篱笆院的一角。
    这一次他们来,那些鸭子不见了踪影,原本用来关鸭子的地方也已经放置许久,看上去少说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没用过了。
    李牧和仲修远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几分惊讶,难道他的那些鸭子全部死了?
    “别看了,都死光了。”青年道,“有屁快放,有话快说,没事就赶紧滚。”
    喝醉了酒的那青年说话越发的不客气,隐约之间,李牧还从他的话语当中感觉出了几分怒气与嘲讽。
    “你喝醉了,我们明天再来。”李牧对他说了这话转身便准备走,还没走出两步,背后就传来了青年拍桌子的声音。
    “别来了!我都说了鸭子都死光了,还来干嘛?”青年几乎是咆哮着说道:“你们烦不烦?我早就说了,这鸭子不卖不卖不卖,你们怎么就总没完没了。”
    李牧与仲修远两人站在门外看着,坐在屋内耍着酒疯的人,喝醉了酒的人是根本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
    “你们要买鸭子就去找那姓李的,我都说了我这里的都死光了。”青年在桌上又一巴掌拍了下去,这一下他用力过度,一个没坐稳,竟然就从桌子旁边缩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李牧惊讶,姓李的?
    这人该不是说的他?
    仲修远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人显然是已经喝醉了。
    他根本就没认出他们两个来,之前的打招呼,大概是把他们当成其他寻了消息要过来买鸭子的人了。
    仲修远看向李牧,询问他到底要怎么办,如今这人喝成这样,是明天再来还是……
    他们之前来,这人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独居还是家里其他的人没有回来。现在这时候他们如果随意进人家屋里照顾人,万一他家人回来了,难免有些管闲事。
    就在两人犹豫不决的时候,旁边的几间屋子已经有人听了声音,出来看热闹了。
    “你们是有什么事吗?”一个看着跟他们年龄相差不多的女人走了出来。
    仲修远指了指屋子里面还在地上试图爬起来的青年,“我们来找他有点事情。”稍顿了一下,仲修远又试探着问道:“他家里的人什么时候回来?他喝醉了。”
    “他家里人?”女人笑了笑,笑容中有几分苦涩,“没什么家里人了,他家基本全死光了,现在就剩下他自己一个。”
    这时候,旁边的几家屋子里也有人走了出来。
    听到两人的对话,有一个年轻男人往这边走来,到了门口看到青年又倒在地上,他骂了一声,进去把人扶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喝喝喝,整天就知道喝酒,迟早把你喝死!”那男人一边骂一边做事情,虽然嘴上有着几分恶毒,可是从他的举动来看,他对这人还是关心的。
    那青年到了床上之后却还挣扎着想要起来,被那男人骂了一顿,这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闷气。
    见到这一幕,李牧和仲修远两人都有几分无奈。
    几个月之前,他们抱着试运气的心理来这里向这人买了鸭蛋。
    原本以为他们的鸭子肯定养不活,结果没想到几个月之后反倒是他们的鸭子活下来了,而这原本才是养着鸭子的人,家里的鸭子反倒是全死光了。
    如果只是个普通的物什,这样的事情最多让人哭笑不得。
    但是这东西是贡鸭,贡鸭的价值他们两个现在已经清楚,自然也更加能明白这青年如今的心态。
    “你们俩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吧!”那男人把那青年安排好了之后,又到了屋子外面。
    李牧原本找着青年确实有事情,但现在他却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两个其实不要出现在这人面前招人嫌,对他反而是最好的。
    “我是他表哥。”那男人似乎误会了两人不开口的原因。
    “对呀,你们有事就直接跟他说吧,他是他表哥,我是他表姐。”年轻的女人也走到了篱笆院里,旁边的几家人也都纷纷有人出来。
    经过女人这么一说,两人再看向四周的人时,才发现,住在这里的几家人似乎面相上都有几分相似。
    “我们之前都是一起逃难来这边的。”年轻的女人又说道。
    “他……”仲修远为难地看向屋内。
    “原本我们都是跟着他家养鸭子的,但是后来的情况你们也知道,现在没落了,大家也就各自顾着各自的生活,只有他还一直坚持着想要再养,不过……”
    一旁的男人却冷哼了一声,对两人也不客气,“现在这里不卖鸭子,鸭子都死光了,你们要是还想买鸭子就去找那姓李的,听说他那里养活了。”
    听了这人的话,李牧和仲修远两人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想了想之后,两人还是决定隔天再来。
    第二天差不多同一时间,两人再次来到这小院的时候,院子中的人依旧坐在那桌前,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