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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9章
    哲布泰挥一下手,让侍女退下去。
    侍女退下去的时候,路没走好,跌了一跟头。
    “滚出去!”哲布泰发怒道。
    侍女在地上爬了几步才勉强起身,小跑着出了屋。
    “你看见了吗?”哲布泰跟阿格道:“你哥哥死了,那些女人的眼中就没有我了!则余那个老女人,你哥哥死了,她却要摆宴庆祝她的生日!”
    则余夫人生下的儿子,是铁木塔的长子,以前这位始终被自己压着一头,现在阿诺一死,这个女人就以为她的儿子有机会继承汗位了?没与则余夫人面对面,但哲布泰能想象的出,这个女人现在是怎样的一副得意模样。
    阿格手揪着衣摆,仍是低头不作声。
    看着次子的模样,哲布泰心中突地就升起,怎么死的偏偏是阿诺呢,若是阿格该……,哲布泰想到这里,啊的叫了一声,强行将这个可怕的念头打断了。
    阿格王子听见母妃叫喊,抬头看一眼,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哲布泰将铺在矮案上的羊皮垫子揪成一团,她已经过了可以生孩子的年纪,她不可能再给铁木塔生一个儿子了,阿格是个断了腿的残废,不可能继承汗位,所以那些女人们都张狂起来了,因为她们的儿子有机会了。哲布泰已经可以看到,她与阿格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了,还有她的部落,义玛也许很快就会沦为二流,甚至三流的部落。
    该怎么办呢?哲布泰问自己,除非阿格能当上大汗,否则她和阿格就得一辈子看别人的脸色过活了。她是大妃,她的后半生怎么能看别人的脸色过活?
    “母妃,”阿格王子这时开口说话了。
    哲布泰说:“怎么了?”次子是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刚刚受过辱的自己吗?哲布泰带着这样的希望。
    “母妃,”阿格王子说:“我能回去了吗?”
    竟然是要走?巨大的失望几乎将哲布泰击垮。
    “我想回去了,”阿格王子说。
    “阿格,”哲布泰说:“你哥哥死了。”
    阿格王子又将头低下了,他与阿诺是一母同胞,可他们并不亲近,他的这个哥哥也看不起他这个残废,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以前人人都说,阿诺是父汗的继承人,没想到阿诺竟然是个短命的人,以前他没为阿诺的事高兴过,现在他也不会为阿诺的事难过,阿格王子相信,如果有的选,他的母妃一定会希望死的那个儿子是他,而不是阿诺。
    “你不伤心吗?”哲布泰问阿格王子,这个问题她这些天已经问了次子很多遍了。
    阿格王子不说话,母子二人便僵持住了。
    双手握在一起搓了搓,哲布泰终于发话道:“好吧,你回去吧。”
    阿格王子站起身就走。
    “阿格,”哲布泰喊。
    阿格王子只得又停了步,转身面对自己的母妃。
    “夜里凉,你休息时要记得盖被,”哲布泰小声道:“不要着凉了。”
    阿格王子点一下头,转身脚步很快地走出了屋。
    哲布泰手撑着头,短案的秘信刺着她的眼,就像一条吐着信的毒蛇盘在那里看着她。要怎么让阿格成为大汗?哲布泰想了很久,第一铁木塔得死,这样汗位才能空出来,第二阿格的竞争者们,得死,要么得失机会,这样她的阿格才能当上汗王。
    可阿格是个残废,一个残废要怎么继承汗位?
    如果有铁木塔传位阿格的遗书呢?哲布泰将揪成了团的秘信又重新摊开,就冲着阿格那条没用的废腿,铁木塔就是选那个还没出生的小杂种,也不会选阿格的。遗书?她在痴心妄想,她就算伪造一封遗书出来,可铁木塔的手下不是傻瓜啊,她要怎么说服这些人拥立阿格呢?
    这天晚上,哲布泰没有吃晚饭,也没有上床休息,苦思一夜之后,大妃喊了自己的一个亲信侍女进屋。
    “大妃,”侍女走到矮案前。
    “你回一趟部落,”哲布泰道:“让我父亲来一趟,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要与他商量。”
    “是,”侍女领命。
    半刻钟后,另一个亲信侍女进屋,跟哲布泰稟道:“大妃,阿乔已经出发了。”
    哲布泰嗯了一声。
    侍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已经有夫人往则余夫人那里去了。”
    “不用管那边,”哲布泰冷声道:“则余的儿子也在军中,我的阿诺死了,她的儿子就一定能平安回来?”
    啊,这话说完,哲布泰突然就想到,如果则余们的儿子都死在沙场上该多好?铁木塔这仗赢了,这位日后就算得到了中原的锦绣山河,又能有她什么事呢?得意的,享福的会是其他的女人,而她和阿诺不过是换个地方仰人鼻息,苟延残喘罢了,不仅如此,随着她的势弱,还会有部落取代义玛部落如今的地位。
    哲布泰在这时意识到,铁木塔正在打的这场仗,随着阿诺的死,似乎跟她没有关系了。
    第787章 莫望北也许已经死了
    一只专门训作送信气鹰,在夜色中的宅院上方盘旋一圈,最后落在了后院里,特意为鹰搭起的木架上。突然增加的重量,让木架晃动起来,木架上挂着的铃铛也随之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一个下人从耳房里出来,跑到木架前,仔细看了面前的鹰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从鹰的左腿上取下一个小木筒。左右看一眼,确定四下里无人后,这位从木筒里倒出纸卷,飞快将纸上的字看一遍。
    这封秘信上,大汗铁木塔让莫良玉盯紧了辽东大将军府,在信的最后,写了一行字,好好着养胎。在这行字上盯了好几眼后,下人将纸条原样卷好,装过木筒里,塞子塞好,这才拿着恢复原样的木筒出来了后院。
    莫良缘很快就看到了铁木塔的这封秘信,信还是老一套,唯一不同的是,在这封秘信的最后,铁木塔关心了她一句。
    马婆手里端着安胎的汤药站在一旁,见莫良玉盯着信看了很长时间,便开口道:“夫人,药要凉了,您先用药吧。”
    莫良玉将秘信随手一放,招手让马婆上前。
    马婆忙上前伺候莫良玉喝药,从头到尾,马婆都没敢往小桌上的秘信那里看上一眼。
    送信的下人在这时站在庭院当中,等着莫良玉的吩咐。
    一个侍女端着水从院门外走进来,两个人错肩的工夫,下人跟这位小声道:“大汗让夫人好好养胎。”
    侍女也没看这下人,继续端着走往前走了,庭院里的人睁着眼看,也无人发现这二位之间有过交集。
    “最近辽东大将军府无事,”正房里,莫良玉头疼道:“我要回大汗什么呢?”
    马婆笑道:“那就夫人就跟大汗说说您肚子里的小主子好了,等大汗打了胜仗,夫人也了差不多到日子要生了,小主子在娘胎里就是一个有大福气的人,一般人想寻这样的日子出生,都寻不着呢。”
    莫良玉被马婆说得脸上现了笑容。
    马婆趁机又奉承了莫三小姐几句,说出来的话她自己不信,不过胜在好听。
    “好吧,”莫良玉道:“我就这么写,但愿我孩子出生的时候,他的父亲也正好赢下了这场仗吧。”
    “这是一定的,”马婆一边颠颠地给莫良玉准备笔墨纸砚,一边道:“这就是小主子的大福气,大汗是有不少儿子了,可任是他哪一个王子,能有咱们的这位小主子有福气?”
    侍女这时送了热水进屋。
    莫良玉也没看这侍女,只手指在坐榻上的小几上点了一下,让侍女将热水放到小几上。
    侍女将水壶轻轻地放在了小几上,也不多话,弓着腰身退了出去。
    莫良玉轻抚一下肚子,提笔给铁木塔写了一封信,莫三小姐是才女,写出的信用词极美,自有一股温婉含蓄,欲说还休的意味。
    马婆给莫良玉倒好了水,双手端着水杯,送到了放下笑的莫良玉跟前。
    “将信吹干,今天就送出去吧,”莫良玉接过水杯,吩咐了马婆一句。
    “是,”马婆双手捧了莫良玉刚写好的信,将信送到嘴边,往信上吹气,好将墨水吹干。
    “莫望北怎么还不死呢?”小口抿了两口热水后,莫良玉突然问马婆道。
    马婆一愣。
    “他一死,莫良缘还凭什么力保鸣啸关不乱呢?”莫良玉说:“莫望北还真是难死,莫良缘看来也是有些小运气的人。”
    马婆笑了起来,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也许莫望北已经死了,”莫良玉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话语很是恶毒地道:“只是这个消息被莫良缘瞒下了,她那个人虽然蠢,但也知道莫望北一死,她就完了的道理。”
    多年为奴的经历,让马婆善于阿谀奉承,但莫良玉这话让马婆都接不上了,她要跟着莫良玉一起编排莫大将军已死,莫良缘这个不孝女却隐瞒父亲死讯的话吗?这要怎么编?
    莫良玉这个时候却不需要马婆的捧场,莫三小姐这会儿有些激动,说:“对啊,我应该将这话传出去才对,我怎么就让莫良缘在大将军府里安坐了这么久?”
    “夫人,”马婆很是小心地说:“我们不能让莫良缘发现啊。”这位看着像是按耐不住,要亲自上阵,去跟莫大小姐斗上一回了,这不是寻死吗?
    莫良玉说:“只是传个话罢了。”
    “可就是怕莫良缘会查啊,”马婆一副为莫良玉考虑的模样,“这事就怕有个万一啊,那莫良缘人虽蠢,可她心狠手辣啊。夫人,您得为小主子想想啊。”
    马婆这么一说,热血上头的莫良玉有些冷静了。
    马婆又往莫良玉的水杯里续了点水,劝道:“您就让那莫良缘再得意些时日,等那莫莫桑青死在了沙场上,还有那个叫严冬尽,等那个也死在了……”
    “你闭嘴!”莫良玉喊了一嗓子,严冬尽怎么能死?她还等着这人跪在她脚下的那一天呢!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将马婆吓到了。
    莫良玉喘一口气,跟马婆说:“隔墙有耳,你说话要小心些。”
    马婆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您方才说莫望北已经死了的时候,怎么就不怕隔墙有耳了呢?
    莫良玉又小口喝了几口水。
    “奴婢就是个笨蛋,”马婆给了自己一记耳光,说:“奴婢这张嘴就是说不好话,奴婢真该死!”
    “好了,”莫良玉看了马婆一眼,道:“以后不要这样了。”
    “是,”马婆一脸的感激,说:“也就是夫人这样的善心人,能容得下奴婢这样的蠢人,奴婢谢夫人。”
    对马婆,莫良玉看不上,但这人的伺候,莫三小姐还是满意的,做事不错,粗通文墨,也不可能背叛自己,这样的奴婢再想找一个是很难的。“你下去吧,”将空了水杯往小几上一放,莫良玉缓和了声音跟马婆道:“将信送去,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马婆这才拿着装了回信的小木筒走了出去。
    莫良玉看着马婆出去了,人往坐榻上一躺,手很随意地搭放在高高耸起的肚腹上,念头想了,就很难按耐得住了,莫三小姐这会儿就觉得,自己让莫良缘的日子过得太顺了。莫望北一直不曾露过面,她这个庶出的二叔不是病重将死,就是已经死了,莫三小姐想,她怎么着也要给莫良缘找些麻烦才行,她的日子不好过,莫良缘又怎么可以过好日子?
    第788章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
    小半个时辰后,马婆站在门前跟莫良玉禀告,信已经送出去了。
    “知道了,”莫良玉应了马婆一声,她这会儿困得厉害,眼睛闭上了就不想睁开了,莫三小姐就这么躺在坐榻上睡过去了。
    马婆没再听到莫良玉说话,便守在了正房的门前,这一守就守到了天色渐晚,庭院里上了灯。
    莫良玉这觉睡得很沉,如果不是腹部毫无预兆的一阵剧痛,她这一觉应该能算得上是一场好眠。
    “啊——”
    在剧痛中醒来,莫三小姐还未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人就因为疼痛而尖叫起来。
    守在马婆被这尖叫声惊得原地跳起,回神之后,马婆推开虚掩的房门就跑进了正房。
    坐榻上,莫良玉一脸的惊恐,她的身下鲜血大量的涌出,肚子绞痛中,近乎本能地,莫良玉这会儿已经意识到她要失去自己的孩子了。
    跑到坐榻前的马婆,一眼看见血后,便也尖叫了起来。
    “大,大夫,”莫良玉强忍着几乎让她昏厥的疼痛,跟马婆颤声道。
    “对对对,”马婆慌慌张张地转身就跑。
    你大喊就是,谁让你跑走的?莫良玉抬起沾了血的手,想唤马婆回来,可在这个时候,一股更为巨大的疼痛袭来,莫三小姐眼前一黑,人便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