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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这么多年都没管过我,这会子想来扮慈母,是不是太迟了些?”
    “你若还有那一点点脸皮,就把嫁妆钱给我!咱们两个从此一刀两断,各不相欠!否则,你再把我重生一回,好好的再把我养大,别再让我落到今天这个无儿无女的地步!”
    ……
    徐妈妈气得当场晕了过去。
    徐燕却是看都不看,还骂徐妈妈装死,又嚷嚷着什么父债子偿,爹死了儿子要还钱,奴才死了就得主子给钱。反正徐妈妈替宁家卖命这么多年,不是很该出点钱吗?
    徐妈妈也是至此,才知这个女儿的心思已经扭曲到何等地步。不说早已没了半分母女情份,就连起码做人的道义都不顾了。
    只知一味的指责自己,可她怎不想想,徐妈妈虽没陪伴过她,可她那些年吃的喝的穿的戴的,哪一样不是徐妈妈的血汗钱挣来的?
    包括她后来自己收到屋子里,拿着出嫁的钱财,又敢说有哪一样没浸透徐妈妈的血泪?
    更何况,怀胎十月,把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到底是谁呢?
    徐妈妈被救醒之后,当真是心若死灰。
    只觉得自己傻到了极点。
    如果这个女儿心中还顾念着半分徐妈妈对她的生养之恩,又怎会急不可耐的跑到衙门来告她“不慈?”亏她还想修补她们母女之间的裂痕,可人家想要的,只有钱。
    徐妈妈心寒到了极点,可高文秀却是高兴了。
    之前他是主张将两个“不慈”的案子一并处理的,但程岳却坚持罗宝生和徐妈妈的案子性质不同,应该分开处理。
    可如今依照他的意思分开了,结果如何呢?
    徐燕这么一闹,不仅是狠狠打了徐妈妈的脸,更是打了程岳的脸。他也可以趁此机会,狠狠踩上一把,想必远在京城的皇上,应该就要高兴了。
    所以,他才命人立即把宁怀璧召回来,既然案情有变,那宁怀璧身为其中人犯的主子,又怎能轻易脱身?
    把他裹进去,让程岳投鼠忌器,这官司打得越糊涂,可就越容易让他做文章了。
    第263章使力
    往书桌上的白玉狮子小香炉里新添了两片宁神静气的百合香,跟着程岳出京的小厮石青轻轻垂下手,看着深陷于太师椅里的三公子,又是心疼又是担忧。
    这到金陵才几日啊,可眼看着主子爷的下巴便又瘦了一圈。这会子就算闭着眼睛,看似小憩,但瞧他那眉头却依旧锁得极紧,显见得仍是在想事情。
    石青有心想劝主子上床眯一会儿,却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不是他忘了大爷二爷及两位夫人的嘱托,更不是怕打断主子思绪引来责罚,而是跟着程岳这些年,他已然深知,有些事真是劝了也没用,还是得解决才行。
    好比皇上这回派主子爷来江南断案,朝中人人皆知是个烫手山芋,明里暗里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等着抓程岳的把柄,好在皇上面前邀功,把英王府往死里坑。这种时候,程岳怎敢有半分松懈?
    可恨自己只是个下人,能帮得有限,只能尽量照顾好主子爷的衣食起居,让他过得舒服点而已。
    唉,什么时候,主子爷能找个知疼知热的主母,恐怕才能真正轻省一些。不象现在,他想劝程岳多用碗饭都那样艰难。
    对了,主子爷那天在宁家用饭,可是比平常都吃得香一些,听说宁家二姐儿擅做开胃小食,极投主子爷脾气,回头要不去请教一下她?
    石青心里正盘算着,忽地从窗户里瞟见师爷白敏中快步过来了。
    石青再不愿打扰,也只得出言轻声提醒,“三公子,白先生来了。”
    程岳猛地睁开眼,迅速端正了坐姿,在白敏中进来时,只见他家的三公子又恢复了平日那副淡然模样,让人安心。
    白敏中都不知道,人过中年的他,在每回看到这样的年轻家主时,总会不由自主的松一口气,然后本来挺着急的事,也在心里沉淀一下,才冷静的说了出来。
    “高大人把宁大人一唤来,徐妈妈听说要为难她家主子,便咬舌自尽了。幸亏施救及时,人没事,就是伤了舌头,说不出来话来。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能给宁大人缓上些时日。纵然高大人再生气,也无计可施。只是宁大人得受几天委屈,暂且给扣在衙门里了。不过徐妈妈再如何也只是宁家的奴婢,高大人想把污水强泼到宁大人身上,恐也不是易事。”
    等说完,白敏中才惊奇的发现,自己竟已分析出事情的利弊。
    果然,人还是要跟着冷静的人,才能冷静的处理问题。若他从前身边能有一个这样冷静的朋友,只怕也不会闯下那样祸事了。不过,若不是闯下那样祸事,又怎能遇到这样主子?
    一饮一啄,皆是前定。
    白敏中还在感慨着,程岳却已根据他的分析,做出了决定,“劳烦先生走一趟,给宁家传个话,好让她们安心。”
    白敏中一愣,不是他不愿意跑腿,可那一屋子妇孺,怎么偏偏让他一个单身男人去传话?
    可再一琢磨,他却明白了,“我这就去!来前正好有朋友托我去宁家,朝宁大老爷求一本宁大人断案的小册子,回去也好教导兄弟合睦,如此就一并去了。”
    石青听了忙道,“那奴才也想跟着去一趟,今儿一早,金陵行宫的于总管送了两大篓子螃蟹来。我瞧主子一人也实在吃不了,不如顺道给宁家几位哥儿姐儿送去尝尝。”
    程岳微微颔首,唇角柔和下来,还格外嘱咐了一句,“他家从二姐儿起,倒是个个都爱啃螃蟹的。只那物寒凉,你再捎坛花雕酒去,叫二姐儿温了给弟妹们一起配着吃,可不许吃多了。”
    石青忙去收拾准备,很快跟白敏中一起出了门。
    只是等进了宁府,他不单把程岳的话带到了,还说起程岳最近事忙,操心太过,没胃口,吃不下饭的事。
    “二姐儿,也就您从前教的那个过汤面,每日晨起主子爷还能吃上一碗。到了中午晚上,那基本就是瞎对付了。人眼瞅着就往下瘦,瞧着实在着急。”
    宁芳听了,蹙眉想了想,便命人去收拾螃蟹,“先把那蟹腿肉还有蟹黄拆出来,我要做菜。石青哥你且坐坐,我让人备一份饭菜给你带回去。若三舅公吃着香,往后我每天打发人往你那里送。”
    石青连忙道谢,“只怕太麻烦姐儿了。”
    宁芳道,“做晚辈的孝敬长辈,谈什么麻不麻烦?”
    于是,等石青再随着白敏中离开时,手上便多了一个食盒。
    里面没什么大鱼大肉,简简单单一道蟹肉豆腐羹,一道清炒青笋丝,并两三样宁家自己腌的小咸菜。可就是这样,让程岳整整吃了一大碗白米饭。
    只他也不问,石青也不说。
    每日里只到了餐点,就给他摆几样家常小菜,有荦有素,都不是难得之物,却偏偏很是合人胃口。尤其每晚必送一小罐熬得绵软的米粥,喝着十分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