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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再看抱着儿子,不声不响的小表妹,这才生出悔意。
    要说金墨也不是对妻子没了感情,只是既然她觉得守住家里的钱袋子比陪伴他更重要,那么他也可以选择对朝夕相伴的小翠生出感情。
    妻子想把孩子抱走,无非是担心妾室威胁到自己和儿女的利益。只要他把这个问题解决好,为何不能妻妾一家亲?
    孟大媳妇想吵,想闹,想不顾一切挠花小表妹的脸,都没了借口,所以她只能说一句,“你以后照顾好相公。”就孤身败退回村了。
    孟金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说话就脸红的孟拴柱,孟大媳妇也不是当年那个畏首畏脚,买一朵三五文钱的珠花都要算计半天的小媳妇了。
    时光流逝,他们的日子在变,处事的方式方法也都在变。与其跟丈夫闹得两败俱伤,不如相互妥协。
    丈夫替小妾和庶子女放弃了乡下的家产,她也要放弃丈夫曾有过的全心全意。
    难过吗?
    肯定的。
    孟大媳妇也不知道如果重来一次,自己又会不会还是做出同样的选择。但她知道,如果公公注定要失去庄头之职,那么让小姑嫁出去,才是保障自己利益的最好办法。
    小姑的权职交到婆婆手上,不一定以后就是她的。或许会给老两口留下,又或者会给小叔。但这么做,毕竟也能减轻她的负担。
    但如果留在小姑手上,再把妹夫招进来,就绝对没有她的份。所以利益面前,就算与小姑再亲厚,她还是只能劝她退让的。
    孟三妮到底哭着走了。
    她好不容易说了门好亲,自是不愿意退的,况且她都十八了,再不嫁就是老姑娘了。从前仗着爹是庄头,家里又攒了些钱,还可挑三拣四,等人人知道她爹失势,还能怎么挑拣?
    于是,孟家就这么轻飘飘先被分崩瓦解了一半,而等上溪村得知下溪村传回来的信儿,再没一个敢吱声的。
    下溪村有肉吃,他们才有汤喝,若连他们都没肉吃了,他们还喝个屁啊?
    去喝西北风么?
    程七太爷再不敢吹牛,甚至悄悄命人套了几只山鸡野兔,命他孙儿,新村长程长春赶紧送去赔罪。
    第270章长大
    村里这些事,因怕惹宁四娘生气,故此一开始都瞒着她。等报上来的时候,夏珍珍已经和宁芳母女两个商议着,一并处置好了。
    故此她听了,只淡淡吩咐了句,“传我的话,年底村里的分红,照往年减一半。”
    孙女和儿媳还是心太善了,只是口头敲打算什么?就算动了个别人的利益,能让所有人都知道痛么?要打就打个狠的,让他们知道痛了,往后该怎么行事,心里也就有了分寸。
    横竖这个家迟早是要交到媳妇手上的,不如由她出面来做坏人,让村民们记得她们母女的仁厚,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知道消息的上下溪村,出奇的平静。没人敢多吭半声,甚至连问都不敢问,反倒是对主家安排下来的差事,更加尽心尽力。
    看着大家恭敬又小心翼翼的目光,宁芳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明明几年前,她们刚到村里时,那时更穷的乡亲们都还敢上门送个鸡蛋咸菜,路上遇到也能笑着问声安好。如今日子好过了,可家家户户看着她们却是头都不敢抬了。就为了几个钱,至于么?
    “二姐姐,你在想什么?”
    宁芳回过神来,只见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正在她眼前晃啊晃,摇动间几滴水落在脸上,还带着淡淡泥腥。
    “还不快拿开!”
    看她嫌弃的惊叫起来,成功捉弄到人的安哥儿这才开怀大笑,“谁让你走神的?叫半天都不理人。三舅公刚带我们捉了好多螃蟹,晚上蒸螃蟹吃!”
    “傻子!这么小的螃蟹蒸出来,哪里有肉?送去厨房,让她们起一锅油,炸着做零嘴吧。”
    “那姐姐你去弄。”
    “知道啦知道啦!”
    说着话,姐弟二人往回走了,远远瞧着的程岳这才放下心来。
    因祭祀完没了正经事,他也享受起悠然的田园生活。原本只是想清清静静钓两条鱼,谁知钓起一只小螃蟹。
    安哥儿在旁边瞧见,顿时惊喜坏了。立即呼兄引弟的,钓竿渔网齐上阵,开始比赛捞起螃蟹。
    程岳只让人看好别让他们落水,便由得他们去玩了。只是忽地瞟见宁芳呆坐在林间大石上,托着小脸似有心事,才给安哥儿提了个醒,去把他姐姐叫来。
    这会子被安哥儿拖回来的宁芳,自然没工夫想心事,擦着脸,过来给他见礼,程岳扬着下巴,示意小姑娘坐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宁芳在他对面的小马扎上坐下,挥手打发呼啸而过的弟弟们去给厨房送螃蟹,才叹了口气,“没什么。就是觉得人长大了,怪没意思的。”
    看她目光远远落在湖边那几个毕恭毕敬的乡亲们身上,程岳心中了然,淡淡道了句,“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宁芳愣了一下,忽地就明白过来。
    从前她们母女来到乡下时,下溪村的乡亲们所求的不过是三餐温饱,对她们虽然敬畏,但毕竟敬畏得有限。
    但现在她们全家再来,却是手握他们盖房嫁娶,年底分红的主子,他们再看她们,岂能跟从前一样?
    程岳看着她,“没有哪一任君王在登基之初,不想做个好皇帝,开疆扩土,名垂青史,可最后有些人却成了暴君、昏君、甚至亡国之君,难道都是他们自己的错吗?你兄长前些天读史时还做了这个功课,你不妨去跟他交流交流心得。”
    不用交流,宁芳也明白了。
    她虽也想做个好主子,善良宽厚仁慈大度,可事实上,这样的好主子也通常意味着懦弱无能,软弱可欺。
    店大欺客,奴大欺主。宽严相济,才是上位者之道。
    当别人有求于你更多时,意味着你已经承担得更多,这个时候,没必要为自己的严苛自责,更没必要去强求他人的亲近和善。
    相比起从前只能提供三餐温饱的仁厚主子,宁芳相信,现在下溪村的乡亲们,肯定更喜欢能给他们带来富足生活的严苛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