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站在原地,凝视周围的一切。
我们来时用了很长的时间,现在手中提的瓦斯灯已经熄灭了。
但由于毕方证通了地魂五行,并且由于地魂五行相通圆满,自然而然就引了天魂浮现。因此,他现在的天魂也是相通的。
可由于他不是以武入道,所以他的身体,也就是生魂,中丹田,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将会只比普通人强一点。
三魂之中,一魂中的五行圆满了,到了颠倒逆使的境界,自然而然,就会感召通了第二道魂。
此外在道家传统丹道功夫当中,通过小周天的方式静坐,便是实现地魂与天魂相通的一个法门。到了后面,再归大周天。则是三魂运转之法。
这一点,我之前在海x那个小岛静修的时候,曾经庞道长跟我提过这么一嘴。
只是丹道有丹道的修法儿。
武道有武道的练法,类似毕方这样,以正一,茅山,道术入道来修的人。他们亦有他们那一套理论。
但不管何种方法,归纳到最后,都是三魂合一,末了才能最终通到传说中的那个真神。
毕方立在原地,他闭了眼。眼角处有两行清泪徐徐的流下。
稍许。
毕方突然大喝一声:“末学后辈,道门中人毕方,在此多谢诸位前辈苦心栽培之恩,毕方,自当领授前辈承负,完成前辈未果之心愿!”
毕方喊完后,他扑通一声,对着阎罗殿的方位跪下,然后砰砰砰,极其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毕方一定接受了什么。
方才他肯定悟出,知道。了解了很多的东西,所以才有这样一番言论,才有这一拜。
毕方拜完,他起身长舒了一口气后。他对我说:“关兄弟!多谢,多谢你这一路陪伴。“
我抱拳:“不敢当!毕大哥不负重望,挺过来了,这一切都是毕大哥的造化。“他尽广血。
毕方摇了摇头说:“也不是,也不是,这里面也有你的作用,若非你身上的阳刚浩烈之气时时地帮我把着身上的命脉,我这一身的气机,可能已经尽数丧失了。“
我一怔间,看着毕方说:“毕大哥,我,我并没有做什么啊。“
毕方一笑:“在这个空间,没有做什么,其实就是已经做了。好了,关兄弟,这段路,我们刚刚开始,现在,我们得去两界桥了。“
毕方收回视线,盯着我一脸正式地说。
我朝他一抱拳。
毕方朝我回抱一拳,末了我们两人一起朝身前深远的空间一步步走去。
向里走的过程中,毕方跟我讲了这个两界桥的来历。
毕方用的全是一些道家名词,由于我不是正统道门出身,所以我也不清楚这些名词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后来,经过毕方一番解释,我大概清楚两界桥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两界桥其实与我在美利坚,51公路之旅时护送的那个怪石头有很大的关系。
只是怪石头只是一种单独的物质,而两界桥是东汉时,建造这里的人所构建的一个法阵。
我们可以想像,把一个空间内的阴灵,通过某种方式引领他们前往另一个空间,然后再转世,投胎。
这样一来,阴灵便会少了很多的痛苦,因为那是一个全新的环境。
当然,这么讲的话,可能有点不太人道了。可参考当时的情形就会知道,这是惟一可行的办法。
因为当年,川渝地区死的人委实是太多,太多了。此外当时的中国正处于战乱时期,还不具备举行大型超渡仪式的现实物质条件。
几位江西来的道爷,也是给逼的没有办法了,这才想出这么一招,即潜入这个地底,打开两界桥,引领那些亡灵前往另一个世界转生为人。
这么做,从某种角度上讲,是非常不合规矩的。
这是一个剑走偏锋的手段。
几位道爷做完后,按照正常的方法,他们应该把这个两界桥关闭才行。
可是,他们已经没有了力量。
末了,这几位道爷就选中了一人,然后施了法术,将这人送了出去。
至于其余几人,他们就长眠于此了。
被送出的那人,就是毕方所习那一脉道术的祖师爷,他原本是想等恢复了一身的修为,重新回到这里来把这个两界桥给关上。
可没想到的是,当时的世上战乱纷飞,那位祖师父阴差阳错,就随了一批逃亡的商人,南下去了南洋。
这一走,再回来,可就遥遥无期了。
最后,毕方那一脉的祖师父在南洋收徒立宗,想要寻找一位能够真正领受他承负的弟子。这一找,就是几百年。
一直等到毕方出现。
那年,毕方正式拜师的时候,他的师父告诉他,祖师爷显灵了,托梦来说,就是他,就是毕方。
毕方领受了承负,可这么些年过去,他还是不太相信这些东西。
他的情况讲白了就是一个学了茅山道术的唯物主义者。
这听上去非常的矛盾,可毕方确实是这样的人。
正因如此,他才需要经历这地下的阎罗殿。然后从中唤醒潜在的意识,最终领悟到自已身上的承负并非虚妄,而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毕方认清楚了他身上的承负后,接下来他就要履行师命所托,然后把这个两界桥给关闭了。
我和毕方朝里行进了不到二十米,就见到四周有一些死人的骨骼。除外,死人周围还散落了一些武器,那些武器都是生锈的枪械。
想来,这些人就是当年进入到这里的军阀,他们经过阎罗殿后,心神俱震,然后六识全无,就此疯死在这里了。
又继续前行。
走过五十余米。
眼前出现了六个端坐在一起的骷髅。
我和毕方站在这六副骷髅前。
毕方沉声说:“他们就是当年进到这里面来的道爷。”
我说:“这样摆在这里不是办法,要不我们一会回来的时候,把他们收拾一下……”
毕方一挥手说:“道门大义者,这些都是小节了,他的魂魄早已经离开了这里。这些,不过是一几块残骨罢了。走吧……”
我朝着这几副残骨投去了一缕敬意,便又跟毕方朝前走去了。
这时我耳中又听到了哗哗的流水音。
然后,感知中出现的画面告诉我,这又是一条地十暗河。
暗河上搭建有桥,此外还有一条石渠把暗河的水引到了桥的另一侧。
我跟毕方踏上桥,一路走。下桥后,我们来到了一个很古怪的地方。
这个地方,由石渠的水引出了八个井,除外井口的形状也是八卦形的。
而在这八个井的中央,则有一个不是很高的祭台,台上……
我放出感知,可以清楚看到,台的表面并不是光洁的,那上面绘制了一个很清晰的北斗七星形状。
毕方从分布在八个井的小路上慢慢的行走。我跟在他后面一路来到了祭台上后,他左右打量了一圈说:“脚下有七星,这里意识是将心神与北斗融合相通。”
我说:“北斗代表了什么?”
毕方:“道家北斗代表了死,是人死后要去的地方。之所以这么讲,是因为北斗是宇宙星穹中的一个轮回之眼。诸天世界的一切亡者,都要进入到那里,然后通过那里进行轮回。”
我一怔:“那里是地狱吗?”
毕方:“不是,那里就像路,有山路,有海路,有空中之路。人诸世的修行就是过路的工具。只有两脚的,只能走山路,有船的可走海路。有飞机的,自然可以走空中之路了。”
我恍然:“原来这样啊。那旧时候说什么这人下辈子得变成牲口,那意思是讲,没人逼他变,只是他自已把那个气数用尽了,然后,他除了走牲口那条路,就再没别的路走了,对吗?“
毕方:“正是此意。所以,人要惜福,要珍视自身的福,要爱惜它,不要浪费。”
讲到这儿,毕方又说:“这是宇宙中大的轮回法则,咱们这颗地球上的生灵,为了可以一辈子接一辈子的做人,少做什么牲口。所以,大能力者,就构建了……”
讲到这儿,他一笑说:“地狱。”
“一个很讲人情味的轮回机构,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灵活变通,然后选择让自已做人,做官,做这个,做那个。”
我恍然说:“无神论者,最终要走那个大的轮回之口,去一世接一世的轮回,有神论者,则可以按他们的信仰来,是这个意思吧。”
毕方:“对,就是这样。”
毕方讲到这儿又说:“可是一旦信仰无法承受过多的亡灵时,就需要引领它们走另外一条路了。”
他指了一下天上。
接下来,毕方又跟我探讨了很多的东西。这些东西大部份是我不懂的,是关于人死后轮回之类的说法儿。
这里同信仰,宗教,等等一系列都有关。
我不是信教的人,所以,很多我也不是很清楚明白,只是听他讲了,就讲了,就是这样。
但最终,我可以明确一点的就是,毕方是在做一件很正确的事。
并且,这件事同样离不开我的帮助。
随后,我帮着毕方在附近一番的查找,最终我帮他找到了一个小石匣。匣中有用蜡纸封存起来的道袍,还有木剑,外加香烛等用品。
毕方告诉我,这是他一会儿做法事用的。
然后,这场法事能否顺利做下来,他需要我的帮助,因为现在,已经有什么东西,通过地下暗河潜入到这里面来了。
毕方几乎和我同时感知到对方现身。
他看了看我说:“关兄弟,拜托了。”
我对他说:“一定。”
就这样,我从这座高高的祭台上走下来,一步步回到了方才路过的通道。
而当我来到通道中时,我听到了两声阴冷的喘息音。
这是两个人。
一前一后,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水汽,然后挪动着步子,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我又向前挪动了几步。
转尔,当我停下脚步的时候,我眼中‘看’到了这两个人。
他们其中一个是钟思凡,另一人则是韦青。
钟思凡和韦青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呢?我猜他们一定是走了水路,另外他们也是得到了高人指引,这才一路成功遁到了这里。
两人走的应该是水路,所以他们绕过了那道阎罗殿,没有受其影响。
此外,我估计两人身上修行的东西,也跟所谓地魂幻象极不相同。
他们练的是生魂,然后,他们的生魂已经不再属于单纯的人类了。
很杂,很乱,同时具备强大的力量。
钟思凡看着我,他眼睛仿佛猫科动物一般,从中射出两道绿幽幽的光,韦青则抱臂在一旁冷笑。
我也用玩味的目光看着他们。
钟思凡冷森说:“关仁!你杀了我老婆,今天,你死定了。”
韦青同时也说:“关仁!我不允许,年轻一辈中有比我强的人,所以,今天你也死定了。”
好嘛,两个人一起来要我的命。
我摇头无奈一笑说:“好啊,都想要我的命,可是你们是一个接一个的来,还是一起上呢?”
钟思凡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然后他紧紧握在手中,随之当他要说什么的时候。
突然,就在这个节骨眼。
我听到这处空旷的通道深处响起一道好像闷雷般,瓮声瓮气的声音。
“真的是想不到,所谓肉身成圣,是将三魂同时修?,然后有了再造人身的本事和能力,这样,无论遁到哪一时空,一念之际,便可汇聚五行精微,再造人身了。”
我一听到这声音,脑子里立马就想起了一个人。
没错,那个人,一念一行!
他修的是这门功夫,然后今天,他也遁到这个大大的阴司地狱中来了。
钟思凡听到声音后,他一个激灵,随之向旁一闪,同时扬声说:“来的是什么人?”
那人仍旧用闷闷的声音回答:“李拓州,来的就是我李拓州。“
我没想到竟会在这里见到国内这一杀局的安排者,李拓州,更加没想到,他的这个大局安排的竟是如此的巧妙。
三股不同势力,三个关键人,如今全都聚在了一起。
接下来,怎么打?
这绝对是一个学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