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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这一路走的很慢,因为这一会儿的功夫,路上的雪便又厚了一层,青柠在厅里往外面眺望,看到微弱的火光时,立刻拿着早已准备好的手炉跑出去。
    “郡主,您可回来了,”待看到楚焕时她微愣,“婢子见过二郎君。”
    楚言对她笑了笑,拿过手炉递给楚焕:“二叔的居所有些远,这个您拿着暖手吧!”
    楚焕接过,淡笑道:“你也快回去,免得受凉。”
    楚言回到屋里,先在炉火旁暖热了身子才去睡觉,但第二天还是染了风寒,脑袋又沉又痛。
    青柠看着裹成一团的郡主无奈,昨夜那么冷还去淋了雪,可不就会生病吗?
    楚言有气无力,不停的打喷嚏,抱怨道:“已经吃过药了,怎么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您吃过药还不到一刻钟,哪能好的那么快?”青柠回道。
    楚言不说话了,她好难受,哪里都不舒服。
    “哐~哐~”有什么东西在撞窗户,然后一声“喵呜~”,又撞了一下窗户。
    青柠便看到自家郡主忽然有了力气般,跳下床跑到窗户那里,一边叫着“元宝”一边打开窗户。
    “……”她默默的退出去,去拿食物和水给元宝。
    元宝跳进屋里后,“扑棱棱”的抖了抖毛,朝楚言喵了一声,就一屁股坐在榻上开始舔毛。
    “你怎么过来的?”楚言瞧了眼外面的积雪,上面有它留下的梅花印,摸摸它的毛,不算湿润,看起来不像是走了很长的路过来的,难道是宫阑夕送它来的?
    她赶紧拿出小葫芦里的纸条,上面写道:勿烦扰,夕愿阿楚一世长安,共得繁华盛世。
    楚言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心也静了下来,他总是如此,从不直接触碰她不愿意的事情,但总是有办法,抚平她的一切不开心。
    前世也是如此,只是那时她太卑微太敏感,所以才会对他下意识的抵触。
    赵怀瑾是否知道宫阑夕的所做,所以才会对宫阑夕有敌意,那种敌意在击鞠比赛那日尽显无疑。
    因为赵怀瑾的要求被她拒绝,所以他提了另一个要求,那个至今都让她好笑的话,赵怀瑾说:“我要你不能再与宫经使有接触。”
    当时她愣了许久,才啼笑皆非的接受,在赢得比赛后,对着宫阑夕笑的不能自已,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开心,可当她看见宫阑夕时就是想笑,想告诉他自己很快乐。
    楚言对着元宝亲了亲,小声说:“我也很喜欢你。”
    元宝的尾巴转了一圈,闻见青柠端进来的食物,立马从她的手下弯腰溜了过去。
    “真是没良心。”楚言瞪了它一眼,又看向外面的雪地,不禁想他还在外面吗?
    宫阑夕不在外面,把元宝送来后他就走了,外面这么冷,他不想她乱跑,只在巷子里望着墙内驻足了一会儿。
    赵怀瑾那里楚言让夏来送了信给阮珩,让阮珩转交给赵怀瑾,信的内容直接明了,让他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但是直到现在还没消息。
    这些日子,楚言在家里养病,不好让元宝充当使者,忍了几天,终于忍不住写了信,托楚焕带给宫阑夕。
    楚焕带着信去了登云阁,一楼很冷,二楼很暖和,碳火烧的足,照例宫阑夕在洋洋洒洒的抄经书,每到年底他都有无数的佛经需要抄写,也不知学业做得如何?
    宫阑夕眼皮都没抬,让他自便。
    楚焕轻笑:“这个你不想看看吗?”他手指夹着楚言的信,晃了晃。
    宫阑夕抬起眼皮一看,手中的笔差点写错字。
    “拿来。”
    “自己来拿~”
    宫阑夕冷着脸过去,从他手中抽出信,道:“你可以走了。”
    楚焕对他的无情非常不满意,但看见他急着看信的样子,信的主人又是他侄女,还是不多扯了。
    “欠我一份情,记得还我,要是有回信,在我回家前给我。”留下这句话,他就走了。
    登云阁里恢复寂静,宫阑夕拆开信,里面只有四个字:与子同誓。
    所用字体,还是他的笔迹。
    第66章
    与子同誓。
    宫阑夕在心里默默的念着, 念了不止一遍,心里越发欣喜,他最怕的就是楚言会因为鄂王府的突发事情而拒绝他, 害怕她乱七八糟的想事情, 幸好没有。
    回信,回些什么呢?他提笔却不知道什么样的话才能表现出他的喜悦。直到天色暗下来, 他才终于写好, 交给了楚焕。
    楚焕拿着晃了晃, 奚落他:“这么薄?我还以为这么长时间, 你写了很厚的信呢!这么难下笔?”
    宫阑夕不理会他的话, 只道:“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
    楚焕把信收到衣襟里,道:“行,我这就回去。”
    等楚言收到信时,已是晚饭后,她紧张的打开,里面一张黄色的梅花笺,同样只写了四个字:我很欢喜。
    简单直白。楚言盯着这四个字, 想不出他写这几个字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会不会是和她一样的傻笑?
    “喵呜~”元宝从窗户外跳进来, 它刚刚不知去哪里玩了, 没吃饭,现在饿的很,竖着尾巴蹭楚言的腿。
    楚言抱起它, 道:“你的主人很欢喜,知道吗?”
    元宝不知道,它只知道自己很饿,便又“喵呜”了一声。
    “好好好,给你吃的!”楚言妥协,让青柠拿食物过来,对着它道,“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懂他的心呢?”
    元宝收了下尖耳朵,坐等美食。
    两日后,阮珩亲自送来了信,信上还有蜡封,他说是赵怀瑾让亲手交给她。
    阮珩多有歉疚,想道歉却觉得提起那件事不好,楚言一定不想再想起,因觉无颜,匆匆离去。
    楚言疑惑他的古怪,但也没有多想,拿着蜡封着的信回了屋,关上门后才拆开了信。
    信上先是对前世的行为忏愧道歉,楚言大致扫过,等提及她的死因才认真的看,赵怀瑾说前世她的死与赵家无关,赵相公与他因此也被罢官。
    凶手是谁他不知道,因为在她死后没多久,他在调查的过程中也被人杀死,醒来就发现自己回到了隆朔二十三年,据他所查到的微末线索,凶手很可能是皇室中人。
    楚言愣住,皇室中人?这范围也太大了,皇室中有什么事能与她有关?
    如果如她先前所想事关储君一事,很有可能是这吴王,那时候魏王和吴王之间纷争不断,她一死,圣上迁怒赵家,赵九翎若被罢相,魏王就会失去重要的支持,李觅之再添油加醋,难保圣上不会连魏王也一并厌弃。
    又或者真是普安?但如果是,赵怀瑾不会想不到,而说了是皇室中的某一人,如果不是太后早已仙逝,她首要怀疑的就是太后了。
    信的最后赵怀瑾仍不肯说韩婉宜的事情,且说有些事情,希望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楚言敛眉思索,最后这句话有欲盖弥彰之意,有种阿婉的事情是与她有关的,前世阿婉的死绝对不是生病,这一世扬州的劫匪事件和广化寺一事来看,阿婉的病逝,难道是有人想制造一个……金蝉脱壳?
    楚言去找了定国公,定国公听后问她:“你怎么这么确定?”
    犹豫再三,楚言还是如实告知:“我说了,您别太吃惊。”
    “有什么惊讶的,快说。”定国公瞟她一眼,这辈子最惊讶的事情就是他这孙女是又活了一次,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吃惊?
    “赵怀瑾与我一样,也是重活了一次,”她在定国公愣住的神色中继续说,“在我死的十天后,他也被人杀死了,应该是因为他查到了皇室中。”
    定国公愣怔许久才接受了这个事情,却是说:“怎么不让我也重活一次,这样我就能改变很多了。”
    楚言滞了一下,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玩笑归玩笑,定国公确实很吃惊,这也就说明了赵怀瑾什么会和他孙女一样性情与以前不同,且赵怀瑾做的事,更是让人难以理解。
    “他不说韩娘子的事情可能真的有什么难以启齿之言,至于你的死,他说是皇室中人,但没有说是皇宫里的,这个范围太大了,京城遍地都是皇室中人。”定国公道,这赵二郎说话跟没说一样,也没说前世为什么对他的孙女不好。
    “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做了。”楚言困扰。
    定国公也觉得难办:“我再去问一问赵怀瑾,你也少进宫,在家呆着就不要出去了。”
    “嗯?”不要出去?楚言拒绝:“为什么?”
    “怎么,你很想出去?”定国公阴阳怪气的问。
    楚言不好意思,咕哝道:“您知道的。”
    “我不知道,”定国公一口否定,“你的病还没好全,再出去再染病怎么办?”
    楚言不开心,鼓着脸表示不满,虽然与宫阑夕有信件来往,虽然阿翁已经做了承诺,但是,她与宫阑夕真的还没一块好好说过话。
    定国公知她的心思,点破道:“就当磨炼了,不准你私下去见他!”
    楚言泄气,棒打鸳鸯,就是她家阿翁了!
    也不知道定国公与赵怀瑾怎么谈的,回来后,他就异常气燥恼火,道:“这个赵二,真是个顽石,问什么都不说,气死我了!”
    楚言愣愣的看着大发雷霆的阿翁,印想中她是头一次见到阿翁这么暴怒。
    “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楚言赶紧道,她就知道赵怀瑾不会说,要说早就说了。
    定国公深呼吸了好几次稍微平复,道:“罢罢,不成我就派人监视着他,总能找到一些线索。”
    也只能如此了。
    因着定国公不许她私自出门,楚言只能盼着木兰小筑的聚会,可是有两个地方发生了雪灾,朝中都在忙着解决此事,这时聚会难免会遭人非议,便一直耽搁着。
    临近年关,给扬州韩家的礼物都已经派人送去,刺绣楚言不会,只能用布给即将满百日的小表弟缝了只小老虎,做工不够细致,但还是很可爱。
    楚言像是发现了好玩的事情,还缝了两只小兔子分别送了阮珍和武阳,没多久也收到了她们的礼物,阮珍送的是一方绣着桃花的巾帕,武阳送的则是鸳鸯扣,搞得楚言一脸羞窘。
    桃花,桃花,她想起之前江王与她说的,“别乱跑出去看桃花”,可不就是指宫阑夕嘛~那一双含着浅笑的桃花眼。
    宫阑夕很忙,本来年底他需要给太后抄写的经书就多,还要兼顾学业,而这两天圣上身体微恙,听说梦中偶有呓语,用药效果甚微。
    “别、别过来!”床上原本熟睡的人忽然叫道。
    高公公连忙轻声唤道:“圣上,醒醒。”
    圣上猛地睁开眼,大口呼吸着,额头上尽是虚汗,看到高公公后,眼中一片安心。
    “我又呓语了?”他声音嘶哑。
    “没有,圣上多虑了。”高公公说着,拿巾帕给他擦拭额头。
    圣上咳了两声,恍惚道:“近来我时常梦见太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二大王就是在腊月造反的,圣上当时也患病再床,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圣上熬不过去了,二大王借机逼宫被定国公捉拿,等圣上身体好转后,欲将二皇子斩首,但太子却请他念及父子情分,饶二大王一命,文武百官都同意太子的建议,这让圣上产生了怀疑恐慌。
    圣上以二大王之子威胁,使二大王指认逼宫一事太子亦有参与,事出突然,在所有人都还没搞清楚的情况下,太子被押进了大理寺,六大王不信,让圣上放了太子,圣上却说他也有参与,连着六大王也一并关入大牢。
    这是诬陷,圣上铁了心要杀太子,一时为太子说话的人锐减,因为造反是大忌,是株连之罪,连定国公不敢多劝,因为未有兵权却调动南衙进宫平乱更是帝王忌讳的,赵九翎亦然,他是亲自说服定国公带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