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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请吧。”那人最终还是带着智伯瑶来到一房间,按下开关,露出后面的密道,“楼主就在里面,姑娘若是见到了……”
    “我会说此事是我逼迫你的,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那人点点头:“有姑娘这句话,在下也就宽心了。”
    密道很长,且没有光亮。
    智伯瑶闭上眼睛,凭借自己的直觉摸索着前进。
    她忽然想起从前,模糊的记忆,在大雪纷飞的野外度过的一年,似乎要被冻死了,她躺在雪地里蜷缩着,眼前逐渐发黑,如果活着就是在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里面行走,那么她情愿不要活着,生的希望渐渐渺茫,远处的烛火逐渐熄灭,就在这时,一个温暖的臂膀将她抱起,从此以后她便有了栖身之所。
    前方有淡淡的血腥味,智伯瑶屏住了呼吸,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
    “楼主,我看那卫长阳不是个可以追随的人。”
    “你知道些什么?我的心意已决,你不要再说了。”
    “脏活累活他都遣了您去做,死的是我们自家弟兄,上次,智姑娘那件事,还叫您顶包!”
    听到“卫长阳”三个字,智伯瑶呼吸不由得一滞,胸口沉闷,有些喘不上气。
    “有人来了,”方无隅听出来了。
    “阁下请回吧,我家主人近来不见客。”
    智伯瑶苦笑一声:“师父,是我。”
    智伯瑶缓缓推门,内中之人一见是她,胡乱地将袍子披在方无隅的身上,而后将他搀扶着坐起。
    “你怎的来了?”方无隅说话依然是那样的漠然,只是智伯瑶听着却暖洋洋的。
    “师父,你受伤了?”智伯瑶一眼便瞥到床边一盆血水和带血的毛巾。
    “无妨,你来何事?”方无隅说。
    “挂念师父,便来了。”智伯瑶将手中的布料放下,挽起了衣袖,从下人手里接过毛巾,“我来吧。”
    “挂念我?”方无隅一怔,没料到从自己徒弟的嘴巴里听到这样一个词,“有这份心意就好,这些粗活不用你来沾手。”
    “师父就不要推脱了。”智伯瑶除了卫永昌身上的袍子,一眼便看到他前胸后背上狰狞的伤口。
    “我说过了,你不要做这些!”方无隅一把将那毛巾从她手里扯下来。
    智伯瑶没料到师父做出这样的举动,鼻子一酸,委屈的心思一下子涌上心头,眼泪登时就哗啦啦地流出来了。
    方无隅也傻眼了,这个徒弟自小就是个要强的性子,遇到什么事都是自己硬生生扛下来,几时如此流泪过?于是方无隅一把将智伯瑶按在自己的肩头,拍拍她的后脑勺:“别哭了。”
    却不曾想,智伯瑶这下真的是被触及到了伤心处,开始放生大哭:“师父……我想跟你回山上去!”
    “是谁令你受委屈了?”
    智伯瑶只是说:“我感觉好冷,就像一个人在路上走,没有尽头。”
    “往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方无隅,“过年节的时候,宫内大小宴会不断,各大世家女子都会进宫去赴宴,届时,你可要在淑妃面前好好表现才是。”
    “师父莫要提他,我此刻心有乱麻,如何也斩不断。”智伯瑶哭做个泪人,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方无隅只要不断轻抚她的脑袋:“以你的聪慧,又怎会被那些浮云遮住了眼?”
    “师父说的是。”智伯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从师父的肩头移开,发觉那已经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不少,“这是怎么回事?”
    “朝堂上的事情过于凶险,你不要插手便是。”
    智伯瑶明着点点头,心里却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她用那毛巾将师父身上的血迹擦拭完毕,仔细地上了药。
    直到天黑,还是被方无隅赶了出来,智伯瑶这才不情愿地从茶楼退出来。
    “还真是不巧,在哪里都能遇到你。”
    智伯瑶一脸惊讶地看着正从烟花巷里面出来的卫长阳:“这还真是我的不幸。”
    “大晚上的在外面游荡,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卫长阳扫她一眼。
    智伯瑶冷声道:“我看你温香软玉在怀,可是好得很。有这会儿的功夫,倒不如去想想看怎么去夺一下皇位吧!”
    “智姑娘,这话可要小声了说,”卫长阳一只手指竖在嘴唇前面,“皇兄他既有方先生助力,又有将军家千金在那里出力,做起事来自然比我顺风顺水。说起来,你见过那位江水寒姑娘吗?人长得很标致,你若是嫁了怕是只能做个侧室。”
    “堂堂男子汉,一天到晚胸中只有些宅院之事,可悲。”
    卫长阳吃瘪,碰了一鼻子灰,他玩味地琢磨着智伯瑶的红眼圈,勾了勾嘴角。
    智伯瑶明知卫长阳这话是故意的,她告诉自己不要听进心里去,却还是着了道,敞开心扉让人住进来,可结果却是朝着她没有铠甲保护的胸膛直直地刺了一刀,怪不得这么疼!
    “你跟着我来做什么?”智伯瑶看着身后甩不掉的包袱,又气又恼。
    卫长阳狭长的眼睛一眯:“谁告诉你我是要跟着你,我是要去找我家灵儿。”
    “我真想把你的脑袋敲开来看看,你这人是不是天生脑子有毛病,永远都是这幅潇洒的姿态,若是真的痴愚倒也让人羡慕。”
    “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若是有个妹妹,应该是你这样的,”卫长阳凑上前来,“十几年来,有个梦境一直困扰着我,一辆疾驰的马车,带血的白色衣裙,山路颠簸,身旁一直有个声音在哭泣。”
    “看不出来,长阳王拉拢女孩子颇有一手,说吧,凭着这套说辞,你认了多少个妹妹?”
    卫长阳:“怎么不信?此梦千真万确,那个梦里哭泣的人是我,旁边有个女孩子却抱着我在安慰我,她的胸口有一颗红色的痣。”
    “不过是个梦境而已,长阳王你如此较真,”智伯瑶扯着他的衣襟,“不如今天晚上到我房里看个明白!看看我胸口究竟有没有一颗痣!”
    卫长阳顺着她的手摸上她的面颊:“姑娘盛情难却,在下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