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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个姑娘家竟然能够修出这等气度来……先生说的果然没错,市井之中才是人才汇聚之地。”宋清心中暗忖着。
    白言蹊若是明白了宋清的想法之后,定然会给后世的教育制度手动点个赞!
    后世的学生从小就在学‘人人生而平等’之类,傲气有没有不大清楚,那一身傲骨是肯定有的。
    天色将暗,外面的风吹得有些大了,那染了风寒的阔妇人宋老太不知怎么,突然就咳嗽起来,一桌子吃席的人都慌了。
    “春棠,赶紧去请大夫!”
    宋清着急了,哪里还能顾得上再多琢磨白言蹊的事情,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祖母最大!
    许大锤终于从楼上走了下来,唤来酒楼里的小二,让在宋家人旁边小心伺候着,他则是摇着扇子走到了白言蹊的身边,看得白言蹊嘴角直抽抽。
    这大冷天的,你摇什么扇子?脑子有坑吗?
    不过白言蹊心里明白‘有钱的就是大爷’这个道理,她就算心中有再多的腹诽之言,那也绝对不可能当着面前这尊极有可能化身‘财神爷’的大主顾说,当下将那到了嗓子眼的话生生忍住,咽回肚子里,笑着问道:“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公子?”
    许大锤手中的折扇敲在手心,刚收起来,结果下一瞬,他突然将折扇打开,‘啪’的一声,小扇轻摇,作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折扇扇起来的风将那垂在他鬓间的两绺头发都吹动了。
    “鄙人姓许,名唤许大锤,是这酒楼的东家。若是姑娘不嫌弃的话,可以称呼我大锤掌柜,当然,唤我许掌柜也可。”
    白言蹊目瞪口呆:“……”你个风骚的锤子!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都变慢起来,空气中处处都弥漫着尴尬的味道,白言蹊已经被这天空突然降下的雷劈得外焦里嫩。
    “许大锤……大锤兄真是好名字!”白言蹊昧着良心给许大锤竖起了大拇指,内心则是差点给许大锤跪了!
    你好歹也是一处酒楼的掌柜,这么缺心眼真的好吗?
    你许家人起名字为何这么随性?
    莫不是随便抓阄抓出来的?
    许大锤笑得一脸天真烂漫,“那是当然。我许家以铁匠发家,我爷爷可是远近闻名的打铁匠,靠着一柄大锤养活了全家人,还挣下这么大的家业!老人家对我寄予厚望,便给我以‘大锤’定名!我怎能辜负了老人家的一番美意?”
    “哦呵呵,原来是老爷子给你起的名字,这寓意真是极好。足以看出许老爷子对大锤兄的期待……”
    白言蹊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昧着良心夸了几句之后,实在编不出好话来了,只能迅速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大锤兄唤住我所为何事?若是无甚大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需要赶往府城,时间紧迫,还望大锤兄恕不敬之罪。”
    许大锤闻言,稍微正了正声色,捏着他那破锣嗓子将话题扯到了正题上,“姑娘可否让许某试验一下那调香粉,之前许某在楼上闻到那香味之后,许久未有动静的胃口突然大开……”
    白言蹊挑起眼皮看了一眼许大锤,从许大锤脸上看到些许略显病态的苍白,心中稍微明白了一个大概。
    估计这许大锤是整日大鱼大肉吃腻了,患上了暂时性的厌食症,而辣椒和花椒的香味甚是独特,正是开胃的好东西,让许大锤闻到之后,能够将这‘被油腥养肥的猫儿’招下来也是情理之中。
    “既然大锤兄都开口了,那我怎会拒绝?大锤兄可以吩咐小二上一碗热汤,我帮大锤兄调好味道。”白言蹊微笑作答。
    白言蹊这般爽利,反倒显得许大锤之前的做法有些小家子气了,不过许大锤毕竟是掌管这酒楼也有了三四年,太极推手的本事早就练出来了。
    从白言蹊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开始,许大锤就听出了白言蹊的性子:有啥说啥,我不拐弯,我更懒得同你在哪里云里雾里摸太极!
    “行!小二,来碗热汤!”
    许大锤这个酒楼的东家都发话了,店小二哪敢磨蹭,动作之快,仿佛是脚下踩了风火轮一般,一眨眼就冲进了后厨,没过一会儿,那店小二就捧出满满当当一盆肉汤来。
    白言蹊说要热汤,那店小二给的只是面汤,毕竟白言蹊之前除了声势动静大之外,全身上下都写满了‘穷酸’二字,店小二能够和和气气地端出一碗面汤来已然是十分和善了。
    可现在要热汤的是酒楼的东家大掌柜!
    这酒楼东家的嘴是出了名的挑剔难伺候,那店小二若是敢给端出一碗面汤来,估计用不了明天他就得卷起铺盖滚蛋走人,连带着后厨掌勺的大师傅也得麻溜的滚。
    只要稍微一比较,这天差地别的差距就凸显出来了。
    “哎,不管是哪个年代,这服务业的风气都是一个样……”
    白言蹊感慨一句,从宽大的袖筒中将装在罐子里的胡椒粉和辣椒粉拿了出来,各自取出少许放在肉汤中,用勺子搅匀之后,给许大锤盛了一碗,“我不太清楚大锤兄的口味,大锤兄先试试,若是觉得口味淡了我再加调香粉。”
    许大锤端起碗来,看着那碗里飘着的一层油腥,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小尝一口,眼睛微亮。
    “再加点!这味道果然极好,只是有些淡了。”
    白言蹊往肉汤里又加了一些辣椒粉,胡椒粉只是提麻的,若是放多了反而会引起不适,辣椒粉就没这么多要求了。
    “不够,不够!再加点,再加点!”
    许大锤的眼睛越来越亮,眨眼间,那盆肉汤已经下去一小半,整个酒楼的大堂里都飘满了麻麻辣辣的香味,那边忙活着给宋老太看病的大夫都被这香味引得吞咽了几大口口水。
    见许大锤这般表情,白言蹊知道她的这些辣椒粉和花椒粉应该是不愁销路了,只是想来有些可笑,她本想是用辣椒粉和花椒粉宰了门口那一桌子冤大头,没想到许大锤居然送上门来了。
    “哎,好一个重口味的许大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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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姑娘,你人设崩了!
    许大锤已经连续多日吃什么都没有胃口,这可愁坏了酒楼的大厨。
    你说自家本就是做的吃食生意,结果酒楼掌柜缺瘦的和只皮猴一样,这都什么事儿?
    传出去绝对会招人笑话!
    连自家掌柜的都伺候不好,还做什么吃食生意?趁早关门倒闭吧!
    如今再看看许大锤吃的红光满面、满嘴流油的样子,酒楼大厨感觉自己苦练多年的厨艺受到了挑衅。
    打败他的不是一个厨艺更高的厨子,而是两罐子调料粉!
    “姑娘,你这调料粉是怎么配出来的?为何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调味粉?”那酒楼的大厨黑着脸问。
    白言蹊一个白眼丢过去,“秘方!”
    酒楼大厨无语凝噎,但是这两个字好有道理,他根本无法反驳。
    对于一个厨子来说,秘方和菜谱就是命根子,再接下来就是趁手的菜刀!他唐突地问人家秘方,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不礼貌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挑衅吗,被拒绝也是情理之中,可他还是好心塞……
    许大锤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中的碗,盆里还剩下少半盆汤,可是他实在喝不下去了,这些汤喝的他格外满足,那许久未有所动静的胃都活泛了起来,就仿佛是枯木逢春一般。
    “姑娘,这些调料粉我买了,你开个价吧!”满面红光的许大锤难得遇到这么和他胃口的东西,自然不会错过。
    白言蹊心中大喜,却丝毫没有表现在脸上,稍微琢磨一番之后,反问道:“不知大锤兄觉得,我这些调味粉怎们样?值多少银钱!”
    许大锤吃的满头大汗,全身舒爽,连说话都变得豪气万千起来,“要我说,姑娘你这调味粉绝对值一个好价钱!能这般合我口味的东西,我觉得价值千金!”
    酒楼大厨腿一软,他总觉得的要坏事!
    这掌柜的怕是一个二傻子!
    别人买东西都是尽可能地压价,就这个二傻子主动抬价!
    白言蹊若有所思地点头,给许大锤的智商竖起了大拇指。
    “大锤兄真是豪气!既然大锤兄都说我这些东西价值千金,那我就不同大锤兄客套了,给大锤兄一个对半的折扣,五百两如何?”
    许大锤虽然肚子里实在装不下肉汤了,但是还想用那肉汤滋润一下舌头,故而正端着碗里的肉汤一舔一舔的品尝,乍一下突然听到白言蹊开出来的价格,吓得一口热汤当场就喷了出去,刚好不好嗞了酒楼大厨一脸。
    酒楼大厨不怒反笑,伸出手指将脸上的肉汤揩了下来,放在鼻尖闻了一下,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这确实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调料粉。
    不论是酸的还是甜的亦或者是咸的,只要吃的时间长了都会腻味倒胃口,但是这种调香粉的味道却似乎有一种让人胃口大开的魔力!
    “姑娘,你莫要唬我们掌柜的了,这些调香粉你开个价吧,后厨里的事情我清楚,肯定不会有那么高的价格,只要你开出的价格实诚,这东西我就要了!”
    白言蹊眨眨眼睛,莫名其妙地看了酒楼大厨一眼,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你没听过的东西多了去了,鲍鱼海参听过呢?香酥排骨地锅鸡听过么?糖醋里脊锅包肉呢?”
    “我这东西又不只是能够调香调味,它还能够祛人身上的寒气,怎么能将它和那些一般的寻常调料放在一起比较。”
    “说出来怕招人笑话,我自幼体寒,家里人怕我出门染了风寒遭罪,特意给我寻来秘方调制出这种调香粉来让我带着。你可知道为了做这两罐调香粉,我家里人费了多少工夫?你嫌贵不想买,我还不愿意卖这保命的药呢!”
    风寒!
    驱寒气!
    说这些话的时候,白言蹊特地将声音拔高了几个度,见那边给宋老太看病的老大夫揪着所剩无几的白胡子转过头来,眼睛顿时就亮了。
    那老大夫目光炯炯地看着白言蹊,声音中气十足,“姑娘,你说你那调香粉对风寒有效果?”
    白言蹊点头,“的确如此。”
    “能让我看一眼吗?”
    老大夫肩上挂着一个老大不小的药箱子朝白言蹊站立的地方走来,目光之恳切,让白言蹊根本无法拒绝。
    “自然可以。”
    从白言蹊手中接过那两罐子调香粉,老大夫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各自闻了一下,面上露出恍然的神色。
    “味至辛至辣,虽然性子比较躁,但是在数九寒冬里喝确实再合适不过了,是好东西!只是闻了一下就将人身上的寒气驱散不少,全身都通透舒畅了不少。丫头,你这东西卖多少钱?只要老头子能够出得起,老头子就买了!”
    白言蹊眼皮子一抽,老大夫要将这调味粉当成药来买?这件事是她始料未及的。
    老大夫见白言蹊不说话,还以为是白言蹊不愿意,只能打出了感情牌,“丫头,实不相瞒,你这药可能够救不少人命啊!你知道冬日里有多少人落水?有多少人因为染了风寒而丧命?又有多少人整日都被寒湿之症折磨着?不瞒你说,老头子我的闺女早年间落过水,如今一到冬天就全身疼痛难忍,我想让她试试你这调香粉,说不定能够让她过一个稍微舒服的冬天。”
    白言蹊:“……”这剧情发展怎么和她预想中的不一样?
    “大锤兄,你看?”
    白言蹊一个太极推手将这个难题丢给了许大锤,目前愿意买调香粉的就两方,一方是急需要吃点辣来开胃的许大锤,一方是需要用辣椒粉和花椒粉来暖身子的老大夫家亲闺女,她将调香粉卖给哪一家都不是问题,可是若偏袒了其中一家,势必会得罪另外一家。
    这酒楼装修的富丽堂皇,一看就是有钱有势之人,以她现在的财力物力权力是万万得罪不起的,而那老大夫可是大夫啊!更不能得罪。
    谁还没有个病病痛痛,万一把老大夫给得罪惨了,日后有个头疼脑热求到老大夫门下,老大夫存心不救,那该怎么办?有病治不好,这可是会要命的啊!
    就在白言蹊左右摇摆的时候,宋清看一眼因为不停的打喷嚏咳嗽而红了鼻头的祖母宋老太,再看一眼白言蹊这边几乎就要凝滞不动的气氛,心中突然生出一计来。
    “姑娘,这两罐子调香粉不如卖给我们宋家,你看如何?”
    宋清这可是虎口夺肉啊!一出声就将老大夫和许大锤给得罪了。
    感受到老大夫那略带不满的目光以及许大锤丝毫不加以掩饰的眼刀子之后,宋清笑着开口,“这调香粉就由我宋家买下吧!老大夫莫要见怪,我祖母体弱,近些年更是频频染上风寒,昼夜难安。若是能够让我祖母试试这位姑娘家根据秘方调制出来的东西,或许会见些效果呢?”
    “两位不必担心!既然这位姑娘说这两罐子东西是自家制出来的,那想必以后还会有,我们只要买来应个急就好了。我宋清做主,将这两罐子调香粉买下来之后,分作三份,我留下一份给我祖母,剩下的两份平分给二位,之后等这姑娘回来之后,若是还想买,那不妨再找这姑娘,你们看如何?”
    老大夫微微点头,论财力,他是绝对比不过宋家和酒楼的,宋清这样提议深得他心。
    许大锤虽然心中有些惋惜,但是好歹能够分到三分之一,心中的不悦也就没那么多了,闷着嗓子苦大仇深地问白言蹊,“之前听说姑娘是要出远门?不知道姑娘何时才会回来,我们又该去何处找姑娘?”
    白言蹊忖了忖,觉得说了大实话也没什么问题,这才答道:“我此行是去府城参加算科考核,多则一月,少则半月,定会从府城折回来,回来的路上定会经过酒楼,到时候再来联系掌柜的就是。”
    那好不容易不咳嗽也不打喷嚏的宋老太突然诧异地出声,“姑娘你是要去府城参加算科考核?这正好啊!清儿也要去,他明日动身,故而今日老身才会在酒楼中摆下宴席为他践行。要不你们一起去,不论是路上还是去了府城,有人结伴都好有个照应。”
    被逼婚了这么多年的宋清怎么会不明白宋老太的意思,当下坦然一笑,“我没有意见,不过明日还会有我的两个好友同行,一起坐那袁家的宽敞马车过去,不知道姑娘嫌弃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