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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虎贲军骑兵于两侧突击,试图把骑兵切成两段。阵中的步兵则迅速变阵,两两一队,形成了他们最为熟悉的阵法——从入伍第一天便开始训练的鸳鸯阵。而城墙上的李运当机立断道:“开火!”
    城下彻底陷入了混战。
    第239章 胜利
    第36章 胜利
    城墙上的佛郎机疯狂的轰击着姜戎的后方,虎贲军亦是不断开火, 尽可能阻断骑兵的步伐, 减缓前方的压力。
    孔彰重甲骑兵出身, 马上近战可谓是经验丰富。他控马游走于阵中, 有着与强壮体型不符的灵巧, 借着马匹的速度,精确的挥刀。其刀锋过处,敌军骑兵哀嚎不止。高阶将领极少有似他这般在一线厮杀, 然而有管平波坐镇的前提下,猛将当前, 无疑能极大的鼓舞士气, 让矮小的南方战兵,凭空生出对抗强壮姜戎的勇气。刀光剑影交错, 箭羽在场中呼啸, 厮杀声此起彼伏,这就是战场。鲜血淋漓、残酷无比。
    温热的鲜血溅湿了孔彰的面容, 他果断扔下了起卷的苗刀, 侧头躲过袭来的骨朵,以刁钻的角度劈手夺过对方的武器, 顺手给了那人一击, 只听轻微的骨声脆响,那人惨叫未出口, 已然落地。随即孔彰好似背后长眼,执着骨朵的长臂挥出, 弯刀与骨朵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
    孔彰调整方向,略略后退,而后猛的出手,直接用蛮力把弯刀砸了回去,在对方愣神的瞬间,骨朵变向,狠狠的砸中了弯刀的脑袋。弯刀临死前奋起一搏,刀尖刺向了孔彰的盔甲接缝处。牛筋啪的断掉,弯刀主人倒下的重量又把刀尖刺入了几分。鲜血顺着刀锋流下,孔彰面无表情的退开,抽出备用的苗刀,进入下一轮的厮杀。
    贺赖乌孤从来没有打的这般惨烈过,脑内天人交战,是继续战,还是撤离?他的封地离吴郡太近了,如果这一次无法造成有效打击,被动方会变成他。姜戎擅攻不擅守,僵持对他没有好处。
    就在他犹豫的当口,战场内陡然生变!鼓声不停不歇的响,眼看着袍泽不停倒下的虎贲军腾起杀意。鸳鸯阵调整完毕,骑兵居高临下的优势被长达四米的狼筅消耗殆尽。专门针对过抗骑兵训练的盾牌手单膝跪地,用浑身的力量抵住了战马的前蹄,说时迟那时快,他的队友简直像他身体的一部分,果决的挥刀砍向马蹄。
    只听战马凄厉的嘶鸣倒地,马背上的骑兵亦被带的下坠。手执短刀的队长跳起,利用重力把刀狠狠的插入了骑兵的身体。万千次磨练出的默契,在战场上发挥的淋漓尽致,这就是虎贲军最为彪悍的配合战术!
    战场上的鼓声和日常训练的别无二致;站在指挥台上的主将管平波亦与平时毫无差别。鸳鸯阵开始适应战场,杀人的技巧在令人窒息的迫人压力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化,变得越发纯熟。
    骑兵冲阵没有一面倒,便已是不妙,何况气氛变化,让敏锐的贺赖乌孤深感不妙。宿将通常有着独特的直觉,然而他的反应终是慢了半拍!惊恐的惨叫不知从何处乍起,顷刻间在全军荡开。虎贲军的战兵等闲是不会惨叫的,可此时此刻,有些胆小的忍不住跟着乱叫起来。莫日根趁机用姜戎话大喊:“我们输了!跑啊!”
    溃散突如其来!陷入鸳鸯阵形成的绞肉机内的姜戎战兵丧失了战意,恐惧成了绝对支配,纷纷掉头逃命。虎贲军的变令炮声又响,骑兵的旗帜向前,是管平波下令追击。骑兵军旗齐变,孔彰一马当先,率人向前冲去。
    溃散的骑兵四面八方的跑,有慌不择路的倒霉蛋选了来时的路,把先前没踩响的地雷又踩了无数。爆炸声让原本就没了斗志的骑兵更加惊悚。莫日根带队守在地雷阵前,杀的人头滚滚。
    贺赖乌孤连续三次鸣金,试图让骑兵回归中军,有序撤离。然则将兵一旦溃散,再想聚拢谈何容易?对上凶残的姜戎,虎贲军的骑兵亦有超过十分之二的伤亡,因有猛将身先士卒,才一直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如今姜戎溃散,他们复又有了精气神,在孔彰的带领下,咆哮着加入了追杀的队伍。
    贺赖乌孤再次东逃,可这一次他没有了上回的运气,楚朝的骑兵横亘在了他的面前。这些平日的弱旅,在姜戎慌乱的情况下,占尽了便宜。前有以逸待劳的埋伏,后有如狼似虎的追兵。饶是久经沙场的贺赖乌孤都冷汗层层。
    箭羽咻咻飞来,孔彰携旧部使用了游牧轻骑骚扰的方式,对贺赖乌孤残部进行打击。如若能取了贺赖乌孤的项上人头,海右郡就是他们的了!姜戎骑兵惊见最为熟悉的作战方式,被孔彰刺激的越发混乱。
    乌纥提暗道不好,毫不犹豫的率心腹掉头冲向孔彰,为贺赖乌孤赢得撤离的时间。贺赖乌孤心似刀绞,什么也来不及说,一夹马腹,蛮横的冲过楚朝骑兵的防线,飞驰而去。
    浑身浴血的孔彰截住了乌纥提,昔年替伊德尔荡平诸部时,二人也曾并肩作战。乌纥提大喊道:“孔驸马,那是你舅……”
    舅字未全出口,孔彰已飞刀掷向乌纥提。乌纥提只觉胸口剧痛,难以置信的看着穿过胸前的刀,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坠下了马背。乌纥提的亲信见主将阵前被杀,更是魂飞魄散。孔彰一个手势,上百的弓箭齐发,这一小挫姜戎兵立刻追随了主将而去。
    应天城外,劫后余生的战兵理着战场,但见倒在地上的姜戎兵,便抬起沉重的手,不论死活,只管补刀。后勤则尽可能的刨出自家活着的战兵,用担架抬回军医院。血腥气团在空气中,挥之不去。虎贲军的伤兵终于可以呼喊,惨叫声声,一点点削弱着胜利的喜悦。
    摔钹鸣,各处忙碌的战兵收队;再鸣成大队,旗帜通回中军。管平波面容严肃的道:“报数,统计伤亡。”
    大战胜利的当口,并不总是欢天喜地的。集合的战兵发现原该站在身边的袍泽没有出现,眼泪唰的滚落,继而抱头蹲地大哭。说好了同生共死的战友骤然消失,无论经历多少次,都不会比上一次更坚强。战争的阴影笼罩下,战兵可以很强悍,面对千军万马不退半步;也可能很脆弱,一声压抑的啜泣即会崩溃。
    原本在城墙上喝彩的楚朝将兵渐渐安静,他们前几日亦经历过生离死别,只不过他们输了,连尽情痛哭的机会都没有。此时此刻,在虎贲军的感染下,想起袍泽在记忆中鲜活的面容,顿时泪满衣襟。张和泰站在墙头,咬着牙,忍着不让眼泪落下。马蜂,高大山,刘耗子,还有万千战死沙场的勇士们,你们看见了么?我们赢了。在应天城外,堂堂正正的,干赢了姜戎。
    城中的巷子中,突然发出杀猪的叫声。几个青壮的汉子打着赤膊,挨家挨户的喊:“有猪的!杀猪犒劳勇士去!”
    不一时,城中四处杀起了肥猪。逃出生天的喜悦从城内弥漫开来。太极宫内的宫女太监奔走相告:“我们娘娘又打胜仗了!可以去接皇孙回宫了!”
    躺在床上的窦向东闭了闭眼,短短几日内,管平波居然再胜姜戎。英雄出少年,古人诚不我欺呐!眼泪渗出眼眶,伺候的小太监激动的道:“圣上,您听见了对不对?我们娘娘把胡虏打回老家了!有了娘娘,我们再不怕蛮人啦!”
    窦向东想悲愤的笑,但笑不出来。他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声,传达到旁人耳里,皆成狂喜。宫廷内的气氛在窦宏朗下令接回窦怀望兄妹时,达到了高潮。
    管平波率军回营,在方坚宣布了今夜有庆典,酒管够肉管饱的时候,战兵们渐渐缓了过来。到底是打了大胜仗,尽管方才报出来的伤亡上千,他们终归是胜利了。以步制骑之下,把骑兵打到崩溃,够他们吹一辈子了!
    苏小小带着几个宣传司的女兵,花蝴蝶似的在营中唱起了歌。她所过之处,就有人跟着高唱。军歌汇聚成洪流,响彻了营地上方的天空。百姓们挑着杀好的猪羊,捧着热腾腾的饼,鱼贯的从城中赶来。豪强们亦喜的命家下人等驮出车车的好酒好菜,与虎贲军共贺大捷。正值盛夏,战兵们一个个在江边洗着身上的尘土与血污,只等追击的骑兵回来,便可开饭。
    申时末,骑兵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孔彰的亲兵提着乌纥提等将领的人头,带着五百缴获来的战马,一路往营中奔来。早等的心焦的战兵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骑兵营门下马,步兵们一拥而上,替他们牵起了缰绳。彼此捶打着对方,又拥抱在一起。后勤的人举着托盘,大声嚷道:“让一让,让一让,先叫他们吃点子东西!”
    孔彰随手拿起块面饼塞到嘴里,三两下的啃完,含糊问:“将军呢?”
    后勤兵笑指道:“在营帐里头,孔将军去把她拽出来喝酒!”
    孔彰笑踹了那后勤兵一脚:“你倒会使唤人,得了,听令,今晚灌死她!”
    众人哄堂大笑:“孔将军威武!”
    孔彰甩开众人,径直朝主帐走去。管平波的主帐帘子大开,里头围了一圈的人。见他进来,纷纷起身行礼。管平波亦站起来道:“辛苦了,战果如何?”
    孔彰微笑道:“有事想单独禀报。”
    管平波点点头,众人作鸟兽散,顺便把帘子放下。管平波待众人脚步声远去,回头问孔彰:“是关于贺赖乌孤么?”
    话音未落,孔彰利落的将其扣腰捂嘴,直拖进了帘子隔出来的内室,转身压到了床上。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管平波的鼻腔,双手被压过了头顶,嘴依旧被孔彰的另一只手死死捂住。温热的气息拂过耳边:“我放开你,你别喊。”
    管平波还未反应,后颈就被扣住,随即浓郁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渡入了她的唇齿之间。孔彰抓住管平波双腕的大手越扣越紧,良久,他终于放开管平波的唇,隐忍的喘息道:“平波,嫁给我好么?”
    第240章 进宫
    第37章 进宫
    管平波:“……”今日方知孔将军身怀巨胆!要不是长的帅,就凭胆敢强吻她, 就够被她阴一万次了。
    可惜管平波面对美色从来毫无节操, 略作挣扎, 示意孔彰放开她后, 舔了舔嘴唇, 悠然道:“孔将军,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孔彰轻笑:“随将军处置。”
    管平波又道:“一身泥土, 弄脏我的床铺,该当何罪?”
    孔彰顿时后背一凉, 僵硬的偏了偏头, 果见雪白的床铺上叫他压上了道灰色痕迹,解释卡在喉咙里, 半个字都吐不出来。管平波的洁癖人尽皆知, 他后知后觉的想到,刚打了仗还没洗澡就冲过来, 这是要死的节奏啊!
    管平波没好气的道:“滚去洗干净再来见我!”
    孔彰浑身是胆也不敢在此点上挑衅管平波, 不讲卫生的下场绝对比强上了她还严重!火速滚出主帐,冲回自己帐篷收拾。
    管平波瞪着床铺上的一团污渍, 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熊孩子偷情都不利索, 好端端的床铺上染了颜色,尼玛要她怎么跟亲兵解释?就算孔彰重伤摔倒, 那也是在外头,怎样的伤才能摔到她床铺上?下属都是债!
    整了整衣襟, 管平波决定装傻,亲兵若要问,她就说野猫进来滚的。至于亲兵信不信,反正她是信了。踏出主帐,就见一个太监带着两个小太监飞奔而来,满脸堆笑的噗通跪下道:“娘娘,殿下有请。”
    管平波道:“何事?”
    那太监回道:“殿下亲为娘娘操持了庆功宴,还请娘娘去喝杯酒,一家子热闹热闹。”
    管平波脑子转了转,就问:“大臣们去么?”
    太监眉飞色舞的道:“那是自然,人人都想见见英雄娘娘哩!还有小殿下们,对娘娘亦是想念的紧。”
    管平波抽抽嘴角,小殿下指的是怀望他们吧?没被他们那倒霉催的甘临妹妹吓出个好歹来么?居然还想念她,不是小太监瞎说,那就是窦家下一代有胆色啊!比他们的老子强。存在感是必须要刷的,管平波从善如流的道:“我夜里还要回营中陪众将士喝酒,你请殿下早些在宫中开宴。”
    太监爽脆的应了,又命身后的小太监奉上皇妃礼服,方才告退。管平波接了衣裳回账内,抖开一看,居然是诰命服色,浑身的鸡零狗碎,她十分嫌弃的丢开,唤亲兵道:“我那箱子死贵死贵的衣裳呢?给我寻出来,我要进宫赴宴。”
    不要紧的东西都压在后勤辎重里,亲兵忙跑去后勤翻找,管平波忽又想起自己不大会化妆,立刻就觉出没有丫头这种生物的不便。只得派人去后勤抓苏小小,叫她暂时顶上,顺便吩咐道:“写信回飞水,让观颐给我择几个得力的丫头来。”
    苏小小没来,来的是白莲。她身后跟着几个人抬着箱子,笑道:“小小叫我使去布置戏台子了,我来给你上妆。”
    管平波怀疑的看着白莲:“你会不会啊?”
    白莲抛了个媚眼道:“我们搞邪教的,比楼子里的姐儿可能耐多了。苏小小不过一介凡人,我还装过神仙呢。好达达,你可不能信了那小妖精的挑唆,就把我扔过了墙。”
    管平波:“你大爷!舌头撸直了再说话!”
    白莲哈哈大笑,拿过梳子,把管平波摁到座位上:“我的太子妃娘娘,你马上就要去宫中争宠了,我让你提前适应适应。”
    管平波挑眉:“争宠?本将军从来只引人争宠,自己不会争宠。”
    好有道理,白莲竟无言以对。默默拿起梳子梳头。管平波开春留的头发,长到如今,才将将到肩。白莲嘴上不停,手更麻利。将她的短发先拢在脑后,用头油梳光溜了,才绕到前面化妆。囿于时代,虎贲军中女官极少。物以稀为贵,白莲自然比男人更易出头。她加入虎贲军不算早,然则已然混成了心腹。既是心腹,便深知管平波之喜好、目的。就如管平波所说,她是引人争宠的,而非与人争宠的,妆容便不可从娇媚上走。眉笔滑过眉梢,轻轻用力,笔尖上扬,剑眉星目便呈现在白莲的眼前…
    再转回身后,用黑色的丝帛缠在管平波的短发上,做成个假发髻,却并不繁复。简单的团髻上用大红销金缎子打了个蝴蝶结,尾部一长一短坠在身后,透出了份爽利的精致。将将收拾好几缕落下的发丝,就听外头来报:“回禀将军,宁昭王求见。”
    管平波问:“宁昭王是哪个?”
    账外响起个清秀的男声:“回母亲的话,是儿子怀望。”
    管平波心念微动,顺口道:“你都有封号了,可见是长大了。”
    窦怀望忙道:“兄弟们都有的。”
    “哦?”管平波笑问,“那你弟弟妹妹们的封号是什么?我还不知道呢。”
    窦怀望道:“二妹为永平,六弟为长宁。只他们还未进京,不曾颁旨。”
    白莲捧着衣裳的手一顿,就见镜中反射出管平波嘲讽的笑。正值战乱,皇孙们的封号带上平安宁静等字眼不稀奇。但甘临与咸临的封号与窦怀望的“宁昭”二字比起来,有些微妙呐。管平波轻笑,昭,日明也!日为天,帝为天子,窦宏朗这是活腻歪了么?
    穿好衣裳,管平波掀帘而出。跪在地上的窦怀望微微抬头,便是一怔。管平波并没穿皇子妃的礼服,而是锦衣卫时常穿着的大红织金的曳撒。与常见的男人款式不同,大约是女装的缘故,腰部收的更紧,显得尤其的英气。她头上装饰的缎子落在肩上,腰间束着把漆黑的苗刀,浑身上下干净利落的好似立刻能御马杀敌。布料上金色的花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越发衬托的她身姿挺拔。只消站在那处,便气势逼人。
    透过管平波的脸,窦怀望没来由的忆起甘临于老宅内的手起刀落,竟在六月的酷暑中生生打了个寒颤。
    深吸一口气,窦怀望定了定神,躬身道:“父王盼母亲久矣,儿子带了母亲的车驾来,还请母亲登舆。”
    管平波抬手道:“不必了,我不耐烦坐轿。
    旁边的随从早牵了几匹高头大马,等在边上。管平波飞身上马。紧接着扮作仆从的白莲与亲卫随从亦利落的骑上了马背,跟随管平波往城内出发。
    才经历战火,皇家的范儿无力摆足。临街并没设步幛,只有稀稀拉拉的金吾卫侍立在街道两旁。两侧高楼皆是雕梁画栋色彩斑斓,可见应天之富庶繁华。沿街的道路两旁跪满了百姓,待仪仗队走开,欣喜的议论声立刻在人群中炸开。
    行至御街,视野骤然开阔。管平波只看过地图,终究没有身临其境能感受到的大气。视线越过密密麻麻的帐篷,宣德门耸立前方,红墙黄瓦尽显天家气度。绥王妃没资格走宣德门,仪仗向东,穿过宣华门、左承天门、宣右门,抵达了东宫的兴圣门。管平波下马,抬头打量起了传说中的东宫。兴圣门为东宫正门,其后是兴圣殿,乃太子理政场所。这里给了窦宏朗,便知他虽未正式册封,但已是铁板钉钉的太子了。
    管平波在兴圣门前站了站,机灵的太监便飞奔向内通传。窦怀望走上前,恭敬的道:“母亲请。”
    管平波四平八稳的走进兴圣宫,至二门处,窦宏朗快步向前,拉住了管平波的手,略显激动的道:“你……瘦了……”
    管平波被忽如其来的虚情假意激的鸡皮疙瘩直掉,假笑着道:“劳殿下惦记。”
    窦宏朗抬手摸了摸管平波的鬓角,柔声道:“别唤我殿下,还依往常叫我老倌,我听着亲切。”
    管平波不置可否,任由窦宏朗牵着她的手往内走,余光瞥见跪伏在地的胡三娘与珊瑚,真心惊讶道:“你后院就俩人?”
    窦宏朗笑道:“在你心中,老倌莫不是个好色胚子?”
    管平波淡笑道:“人丁兴旺方是皇家气派,才两三个人,太荒凉了些。待我腾出手来,再择秀女。”说毕,顺手叫起胡三娘等人,随着窦宏朗进了正房。才喝了茶,管平波慢条斯理的道:“先前要打仗,不得空进宫。如今既进了家门,必得拜见圣上。还请老倌引路。”
    这是正理,窦宏朗起身拉起管平波,也不唤人,直往皇宫正殿福宁殿走去。福宁殿就在兴圣殿隔壁,仅几步的路程。进得殿中,守门的太监见了管平波,先眼睛一亮,偏偏有宫规限制,万千崇敬话语不能说出口,憋的脸都红了。同手同脚的引着夫妻二人进窦向东休养的寝宫,余光还不停的往管平波身上瞟——这就是击退蛮人的娘娘啊!居然一点也不五大三粗,大眼弯唇,居然挺漂亮的。
    窦宏朗在管平波耳边低笑:“大家伙都想见你呢。”
    管平波无所谓的道:“将来让他们见个够。”
    窦宏朗自以为听懂了管平波话中深意,但笑不语。说话间进了寝宫,天子跟前,凭他身边的人何等位高权重,来人皆只用朝天子见礼。故窦宏朗夫妻只朝随侍在旁的贵妃黄雪兰微微颔首,便行到了窦向东床前。
    窦向东躺在宽阔的龙床上,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管平波于床前三跪九叩毕,缓缓抬起头,看向仅仅三尺外的窦向东。跪着的人与躺着的人视线平齐,目光交汇,彼此都射出仇恨的寒光。
    窦向东死死盯着管平波,盯着她慢慢勾起的嘴角与传达到眼底的笑意,想起儿孙的惨死与她昭然若揭的野心,险些恨出血来!然而他躺在床上,口不能言手不能写,愤怒积蓄在脑海中,几欲炸裂!他开始呜哇怪叫,伸着脖子,好似溺水的狮王。如此的愤慨,如此的绝望。
    管平波脸上笑意加深,窦向东的痛苦让她由衷的畅快!元洲,你看见了么?这才是真正的报仇!谋害你性命的人,正在生不如死。我还会让他更痛苦,更凄凉。我要吞下窦家几十年的积累,让里通外国的卑鄙小人匍匐在我们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