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位面就是如此残酷。
    想到这里，赵卓凡就杜绝了留下的念头。
    赵卓凡带着吴骇走他以往私自下山的小路，贴近地面极速前行。
    原以为有先见之明前来围住小楼的药神谷弟子会追上来，但他们好像遭遇了麻烦，给了两人逃出生天的机会。
    “奇怪。莫非……”赵卓凡以为是人魔在监视他，不由皱起眉头。
    吴骇还以为是天苍府很给力，他才刚和天苍府谈妥，身边有几个擅长暗杀的杀手保护，好像很正常。
    两人冲出山门，一路飞驰，来到距离药神谷所在领地百里开外的一处空地。
    不远处都是矮山，脚下沙地，附近石林，不知道是不是吴骇的错觉，空气中仍然很不平静。
    “就是这儿，来一场吧。”
    吴骇刚反应过来，赵卓凡收刀，赤手空拳直袭吴骇面门：“跟我打一场。”
    吴骇飞退，带起呛鼻沙土，尘土飞扬。
    咻！
    陡然一支冷箭破空而至，穿过两人间，正中赵卓凡之前所站的地面。冒着寒气的箭矢只剩尾羽露在外面，很快化成水。
    附近有人。两人脑中同时冒出这句话。
    吴骇魂力外放，很快便发现此地有埋伏，还远不止一方势力！
    赵卓凡是早知道这里有人，还是恰巧引到这里，恰巧中了埋伏？
    多半不是。
    吴骇猜到什么药神谷护山阵影响跨界符多半是假的，学长可能用心良苦，传音：“真打假打？”
    “有可能是最后一场了。”赵卓凡保持着僵硬的微笑，目露凶光，喊道，“你说呢。”
    这时，一座熟悉的宫殿绽放万道金光，从天而降，恐怖威压直逼头顶，像座巨山压在身上一般，难以动弹。
    “放开大师兄，否则要你的命。”游少琏隐住怒气的声音传来。
    咻咻咻！
    又是连着三支箭，来自另一方。
    赵卓凡艰难地闪身躲过，面无表情地朝着吴骇袭来。这人力大无穷，承受巨力，仿佛本能。
    “找死！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想杀我，”吴骇仿佛被激怒了，向外一挥手，大声喊道，“我要亲手杀了他，谁也别妨碍我。”
    演戏，也要演得漂亮。
    上方宫殿停止变大的趋势，缓缓缩小化作一道光，回到游少琏手中。不少人隐在虚空，亦或藏在不远处的山包上，也有的停在石林上方，在人魔现身之前，隐藏身形，静观其变。
    “大师兄怎么和那个姓赵的小子打起来了。”武神宫的人交流的语气透着欣喜。
    “不愧是大师兄，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多半只是做戏给外人看。”
    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两人交手速度极快。
    无形的风包裹住吴骇，他脚不沾地，带着滚烫的温度，直逼赵卓凡而去，冲外面吼道，赵卓凡肉身承受能力超群，风刃破不开他的防御。激烈撞击下，火星刺人眼球。
    在神魄师的牵引下，沙粒挟着势，颗颗如子弹般，将赵卓凡击飞出去。
    吴骇也被拳头击中，仰面后倒。
    两人表面上在对骂，事实上私下传音交流。
    吴骇道：“你故意的。到底怎么回事。”
    “人魔一族让我把你引到这儿来，说要把覆灭付家一事嫁祸给你，让我当众声称是被你指使，好让你在北山十二宫，药神谷等各大势力面前，名誉扫地，”赵卓凡说，“这样你就只能跟我一样，加入人魔一族。”
    人魔一族的理由就这么儿戏，一会帮着万年楼要他死，一会又要招揽他？什么鬼。
    吴骇表情更冷了，传音道：“北山十二宫的其他人怎么也来了？”
    “因为万年楼和人魔一族暂时联手，消息互通，人魔一族让我把你引到这儿来，万年楼会把情报透露给北山十二宫，引人族势力前来，才能上演这场好戏。”
    不过万年楼的目的，自然和人魔一族不一样，是想除掉吴骇。双方都只想着为自己谋利。
    赵卓凡轻蔑一笑：“他们以为我无路可走，只能帮他们策反你，或者杀了你。可惜他们不知道，我跟你才是一伙的，而且，我马上就要走了。”
    吴骇感谢道：“学长，还好有你，不然我什么都不知道。”
    赵卓凡没有表情，心里略受触动。
    以吴骇少宫主、神魄师的身份，在这个位面，其实用不着对他这个药人这么尊重，但吴骇就是能让他找回自我的魔力，让他很想再帮一把：“我经验有限，没什么可以叮嘱你的，记住一点，千万不要与人魔为伍。”
    “如果说这边的人类没人性，人魔就是不折不扣的怪物，比魔兽还狡诈。”
    狂沙漫天，烈焰被风扬起，暴风般肆掠开来，空气仿佛被灼烧，热浪扑向四方。烈焰中，吴骇长发飞扬，年轻的俊脸透着狂野的自信，战斗的模样，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赵卓凡拿出破界石符，抹上自己的血，用力去捏：“吴骇，真不跟我回去？”
    “保重，学长，有空帮我看一下我爷爷。”吴骇目光坚定。
    “要活着。”赵卓凡点头说。
    石符出现裂纹，分成两半，从中出现一团白光。
    无比恐怖的空间波动猛然荡出，吴骇往后退，只见一道人粗的白光冲天而上，贯穿巨厚的云层。
    陡然——
    “小心！”谢宇策的声音在吴骇脑子里响起。
    两道无形剑光分别杀向两人！
    同时，两头高大的人魔分别从各自后方朝两人扑来，迎向致命剑光。
    吴骇及时翻滚躲向一旁，剑光扫过他的胳膊划开一条口子，扑向他的人魔腿弯命中，斜着栽进白光中，另一头人魔废掉一条手臂替赵卓凡挡了一剑，只来得及抓住赵卓凡的衣袖。
    白光散尽，赵卓凡原地消失不见。
    而那两头人魔被抽干了灵魂，只剩高大的躯壳，毫无征兆地颓然倒下。
    电光火石间，一切发生得非常快。
    落在远处观战的人眼里，就好像那两道剑光，加上不知名白光，连杀包括人魔在内的三人！其中人魔舍身保护两人的一幕，触目惊心，瓦解了两人费心演的这场戏。
    而真实情况，唯独离得最近的吴骇看得最为清晰，到现在，心脏还因惊险和后怕而突突直跳。
    剑光是来自人族一方，出手之人的实力不下八级武者。
    别人看他逃过一劫或许以为攻击没用全力。事实上，如果不是谢宇策提醒，他一旦被击中，九成可能逃不出这片包围圈。
    而扑向赵卓凡的人魔动作看似在保护，但那稍纵即逝的狞笑分明就在说“想逃，没门！”。
    人魔果然奸诈。
    四周或者地下，肯定还有潜伏的人魔。
    战利品不能浪费。
    吴骇迅速动用魂器刀片切割人魔的躯体，没了元气防御后的肉身，在刀片切割下四分五裂，吴骇挑起那两颗晶莹剔透的元种。
    魂力扫遍，里头就像独立的空间，吴骇来不及细看，就收了起来。
    “人魔的魂魄也跟着前往地球了？”吴骇脑中冒出惊人的念头。
    地球人回到地球可以正常回去，元种内的东西不会爆出，但异界人魔的肉身就去不了，只有魂魄才能通过地球界壁。
    但那毕竟是皇级武者的魂魄！
    吴骇不由为赵卓凡捏了把汗：“学长不会有事吧。”
    “也许。”谢宇策说。
    这点伤口和鲜血不至于要了皇级武者的命，至于回归地点在哪里，会不会惨到被夺舍，谁也说不准。
    谢宇策隐隐觉得地球依旧存在神秘的无法解释的地方：“地球有古怪，异魂不能在空气中存活太久。你学长应该不会那么倒霉。”
    吴骇居然没死！
    藏身暗处的万年楼宗主隐住怒火，居然害他浪费了两道至尊剑符。
    按理说至尊一击无影无形，不可能被提前洞悉才对。
    皇级人魔倒下，最想杀死的吴骇竟然没死，匪夷所思。
    宗椽心里杀气更盛，吴骇，必须死！这次乱战是最好的机会。
    “吴骇，小心！”
    “大师兄！”
    “万年楼的情报没错，人魔果然出现在这里。”
    就在吴骇和谢宇策暗中交流时，此地因为人魔的出现而陷入混战。
    而吴骇和赵卓凡的那一战，除了武神宫了解吴骇的人站在他那边以外，其他的十一宫以及药神谷等势力全都保留意见。
    反而认为赵卓凡奋力保住吴骇，更能说明吴骇有鬼。
    人好对付，人魔不好对付。
    “杀！”各大势力一声令下，直接朝那些从地里冒出的人魔杀去。
    黑雾时不时从地里冒出，狞笑声此起彼伏，惑人视听。人魔战力和人类相似，智商极高，再加上人魔逃命手段强大，只要一头人魔出现在人族城池，就会造成无数伤亡，必须尽快斩杀。
    “居然足有两百多头，这应该是人魔一族游走在大陆上的九成人魔了。”大多数都是熟面孔，由那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魔大将带领，绿鳞片覆盖皮肤，相貌妖冶。
    “还好有万年楼的情报，否则哪有机会一举拿下这么多人魔。”
    又是万年楼。万年楼真会见缝插针，两头讨好。
    吴骇处在乱战中央，左右都是人魔，那黑雾并不是存粹的魂魄，而是肉身化雾。
    “从东南方走，武神宫的人在那里，”谢宇策说，“天苍府的元老带人出现在我的神识范围，但他们遇到了点麻烦，我过去看看。”
    “你的神识范围，那还有多远？”吴骇一听他要走，赶忙问。
    “不近。”谢宇策说完，化作一道暗芒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这么多一流势力，天苍府的援军来了，好像也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