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贝妮返回宿舍,粒粒像做错事等责骂的孩子一样,不安地拿眼睛瞟朱贝妮。
朱贝妮只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自己收拾书,加衣服,换鞋子。粒粒自然看得懂,这是要去社区活动中心看书的节奏。
“大贝姐姐,你不要不管我。”粒粒捱不住,主动开口道。声音已经哭得沙哑。
朱贝妮望过来,看到粒粒的两只眼睛红肿得厉害。不由心软。本来,她的确气粒粒明知何美丽在照顾她却不肯服软相送的,但一见粒粒这可怜模样,顿时又气不起来。
“走吧。”朱贝妮伸出橄榄枝。
粒粒马上拿起外套,换上鞋子跟出来。
朱贝妮回头望一眼,文惠带着耳机仍旧在画指甲,陶慕看房子未归,这曾经热闹的宿舍,似乎只剩她和粒粒了。
朱贝妮和粒粒,仍旧像过去那样,牵着手,荡呀荡,一起走过一座桥,来到小区口的社区活动中心,找到阅览室,各自安静看书。只是这天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朱贝妮忽然想到,现在的女孩子们几乎不再牵手了。关系亲近的,也不过是挽着胳膊。而自己和粒粒,还能这样心无芥蒂地手牵手,也算难得。
一夜无话。
日次一早,陈小西来电。
“第二天了。我来送惊喜。先问问,你有游泳衣吗?”
“有。”
“带上。”
“去游泳吗?”
“只是去游泳,就算不上惊喜了。”陈小西神秘兮兮,却不肯透露更多。
约好碰头的时间和地点,陈小西转眼又自我反驳:“算了,万一你走错了路。还是8点我去你小区门口接你吧。”
例行是中午的周六之约临时改成上午,朱贝妮只好一骨碌爬起来。洗洗漱漱,找出泳衣,吃点储备的早餐,看看时间将近,准备出门。
文惠和粒粒还在酣睡。
朱贝妮给她们留张纸条,转身轻轻关了门。
乘电梯下楼,穿过小区庭院,来到大门口的时候,陈小西已经等在那里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惊喜是什么了吧?”朱贝妮两眼放光。最近的日子过得太惊悚,她需要点喜悦来安抚。
“跟我走吧。我才不上当,说了,就只喜不惊了。”
朱贝妮越发好奇了。
带上泳衣,又不是游泳,干什么呢?室内水枪大战?上海有这样的娱乐项目吗?
前不久跟同事组团,倒是参加过一次真人cs大战。一行人开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换上迷彩服,拿起仿真枪,在树林里来了一场射击pk赛。
那一次,朱贝妮第一次发现,原来迷彩服真的有掩护作用。穿上迷彩服的人几乎与树林浑然一体。
“废话。”
还记得那天晚上回来,朱贝妮一本正经跟陈小西感叹“迷彩服之功效”,陈小西哭笑不得,脱口而出曰“废话”。
正感叹不休的朱贝妮一顿。最近陈小西表现太好,几乎忘了揶揄与讽刺是他的本性之一。
“你当人类的眼睛多靠谱啊?且不说通常小孩的视力到4岁才能达到正常标准,到12岁左右视力稳定。单说正常人的视力,明视距离为25厘米,4千米以外的景物不易看到,大于500米时,只能看到景物模糊的形象,250~270米时,只能看清景物的轮廓,只有保持在几十米内,才能辨识诸如花木种类。
动物就不一样了,鹰眼翱翔于2、3千米的高空也能发现地面上的小动物。在昆虫及甲壳类等节肢动物身上出现的复眼,不仅视野大,它的时间分辨率比人的要高10倍。人的眼睛每秒能分辨24幅图画,复眼则可达240左右。一般情况,人只有单瞳孔,瞳孔上的虹膜打开有限,对光的捕捉也有限。动物中不乏多瞳孔的,能把虹膜打开得很大……”
陈小西bla完之后,朱贝妮只剩下膜拜了。师父到底是学问人啊!等等,自己似乎学历也不低,可……
“那个,可不可以问一下,这些信息是怎么记到脑子里的?”朱贝妮在心里默默问,可惜电话那头的陈小西无法感应到她的脑电波。因而,时至今日,朱贝妮仍旧不知陈小西是如何记下这等没有故事情节的枯燥信息的。
“所以,我们不得不感慨:男女生而有别。”倒是好友何美丽,有机缘听到全部的心路历程。最后,她做出了自己的总结。
“不会。事实上只是你们笨罢了。世界上多的是头脑聪慧的理工女,再长的公式也记得住。”一旁一直默默不作声的粒粒突然说道。
“咦?还‘你们’笨?那你呢?难不成是‘头脑聪慧的理工女’?”何美丽万分不满。
粒粒不再作声。等何美丽不再盯着她看,她小声嘟囔道:“反正公式、数据、特性比情感好懂。”
恰巧朱贝妮听到,但也只装做没听到一般。如果粒粒高傲到第二志愿被录取也不屑于去上,总会有些与众不同的资本吧。何况,朱贝妮早已知晓,那么多跟随她去社区活动中心的日子,原以为粒粒在看小说,其实都在看数理化类的理工科书。
朱贝妮亦步亦趋,跟随陈小西坐地铁、换乘地铁。在隧道里走了一个多小时。忍不住,她又开口问起来。
“这么远的路,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呀?”
“be patient(保持耐心)。”
终于从地铁出来,举目四望,一片荒凉。连陈小西似乎也有些意外。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朱贝妮换个策略。如果不能问最终的目的地,问“下一步”总可以了吧。
陈小西难得面露踌躇。还没来及说话,一辆车骤然停在他们身旁。
驾驶位的车窗早已落下,梁昉眉飞色舞的开心笑脸探出来。
“喂,你们也是去热季风暴吧?快上车!”
电视里经常做广告的那个热季风暴?朱贝妮一脸惊讶地看向陈小西。
陈小西已经走向车门,顺手拉一把发愣的朱贝妮。不用回答了,他的行动已经表明了他的计划。
关上车门,车重新开上路。朱贝妮才尴尬地发现:副驾驶旁还坐着一人,不是别人,正是许文衡。
“太好了!我正觉得两个人来玩太孤单呢!”梁昉热情高涨。
“住vip套房开豪车的人也玩热季风暴吗?”
“讨厌。你又来了!”
车上一片热闹。不过都是由梁昉和陈小西制造出来的。朱贝妮和许文衡一个比一个沉默。
“嘿,你同学,你怎么不打招呼?”梁昉冷不丁丢给许文衡一个炸弹。
许文衡墨镜也不摘,头也不回:“没想到你们也来玩这个。”
满车的热闹顿时为之一滞。
“他就是传说中分分钟把天聊死的那种人。你还不如不开口。”梁昉虽然说着埋怨的话,语气却毫无嗔怪。相反,她大笑起来:“你们只有做了他的客户,才知道他有多能说会道。”
朱贝妮刚才还觉得天气热澡,一看到许文衡,顿时觉得气温下降,冷不可言。
只有做他的客户才能知道他有多能说会道?朱贝妮不禁冷笑。他一直能说会道好吧,连宿管阿姨都知道!分分钟把天聊死?有心如此罢了。
“你冷吗?是不是空调开太低了?”陈小西温存询问。
“bunny觉得冷吗?亲爱的,你帮我把冷气调高。”热情的梁昉嘱许文衡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