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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方秋南笑着附和,“可不是,公主和姑娘有了好东西,第一想到的便是孝顺您。”
    太皇太后乐呵呵地让宫女收下,说:“晚膳便让人摆这个,既然是阿采和樊儿亲自钓的,哀家可一定要尝尝。”
    二公主和柴未樊不好意思笑笑。
    两人在梦回殿坐了会,陪太皇太后聊了会天,甚至还在太皇太后这里又用了会膳,才携手离开。
    跟二公主告别,柴未樊转身回春芳斋。
    听晴见她貌似心情不错,不由问道:“姑娘很喜欢钓鱼吗?”
    这次,她们四个都跟着她来了。
    静了片刻,柴未樊点点头,想了想,她说:“太皇太后挺平易近人的。”
    听晴笑:“太皇太后一直很平易近人。”
    柴未樊微笑,不语,她说的平易近人跟她理解的似乎有所不同,但细细想来,也没有什么不同,只能说,她对这件事所持的态度太过悲观。
    换个场景,平静几天,她心里冷静很多,安宁许多,也更有信心了。
    这天,她和阿采在园子里闲逛,突然见前面引来一人。
    “梅姑娘?”柴未樊惊诧,随即欢喜叫道。
    梅杜蕊缓缓走近,蕊黄色裙裾缓缓铺开,“二公主,柴姑娘。”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后因为要帮着皇上处理统领后宫,所以没跟她们一道过来,梅杜蕊即使专门给太后请安,也不该往这边来啊。
    梅杜蕊笑笑,“我外祖家就在附近,听闻太皇太后来这里避暑,外祖母便带我来跟太皇太后请安。”
    柴未樊恍然,随即笑道:“那感情好,日后你可以常过来,跟我们一道。”
    “嗯。”梅杜蕊点点头。
    “梅姑娘。”身后的宫婢催了一声。
    梅杜蕊朝二公主行了个礼,“那杜蕊先告退了,二公主慢走。”
    二公主轻微点头,梅杜蕊又朝柴未樊笑笑,跟着那宫婢走了。
    目送她走远,二公主转头,看向柴未樊,好奇,“樊儿,你怎么又跟她认识了?”
    问起这个,柴未樊便想起那天,表哥做的事,她脸上红晕稍显,咳嗽一声,转过头道:“也没什么,就是在宫里时,偶尔一次碰见梅姑娘,便一块走了段路,梅姑娘是个挺温婉博学的人。”
    “哦。”二公主点头,稍即,不知怎么,又失落下来,垂着脑袋,鬓边一缕头发委屈巴巴地垂到耳边。
    柴未樊疑惑,拉住她的手,“怎么了,阿采?”
    “樊儿,”二公主抬起眼,眨巴眨巴,隐隐含着泪光,“你说,郦世子是不是觉得我十分无趣,所以才不喜欢我?”
    “怎么会?阿采你是真性情,至于郦世子,想来你和他的缘分还没到。”
    “如果是你或者梅姑娘,郦世子肯定会喜欢的。”
    说者无意,柴未樊心里却猛然一咯噔,片刻,她紧紧握紧二公主的手,认真道:“阿采,你是宗室公主,现如今仅存的两位公主,地位崇高,身份尊贵,你可不许再说这种贬低自己的话,若是让你母妃和太皇太后听见,该有多生气多难过。”
    二公主抹了把泪水,“好,我不乱说了。”
    “你不要妄自菲薄,总有一天,郦世子会发现你的好。”
    二公主渐渐坚定,“你说的对,哪怕最后我们没在一起,我也不会后悔。”
    柴未樊微笑,对啊,这同样是她的心情,哪怕最后她真的无法与表哥在一起,好歹当初他们争取过了,晚年时,回忆曾经,她也不会留下遗憾。
    庆林园离京城不远,跑一趟只需要小一天的功夫,太皇太后虽然身在庆林园,但也没完全将京城的事抛到脑后,柴未樊这里也时不时能收到关于那边的消息。
    例如大理寺丞在回家路上遇害,皇上震怒,下令彻查,没想背后连着藤蔓缀着胡芦,大理寺丞掌管京都典狱,为一方能吏,却在当位五年间造下无数奇人冤案,最大的一件冤案乃有关先帝年间的临潼将军。
    临潼将军守卫边关数年,突然被人讣告他贪污受贿粮草白银无数,还跟敌国通关,允敌国不断骚扰边关境地,好保住自己临潼将军的官职不丢,当时先帝命人将临潼将军带回京城,交给大理寺丞审理此案,几日后,大理寺丞呈上临潼将军通敌卖国的证据,先帝震怒,下令判临潼将军斩首,其家族被抄,家人全部流放名古塔。
    今年才发现这是一起惊天动地的冤案,这件事根本不是临潼将军所为,乃是齐氏世家贪恋临潼将军的军权,设下的一场惊天阴谋,临潼将军死后,接任西北军权的后人正是出身齐府。
    皇上雷霆大怒,不仅收回齐府西北兵权,还抄了齐府的家。
    太皇太后关心的却是后事,政场上博弈要的不是报复也不是公正,从来都是背后的利益。
    听闻,事情最后,世家和皇上博弈的后果是,皇上出一正职,各世家出两副职,共同执掌西北军权。
    与此同时,京城的城防司彻底归入皇上的手中,担任九门提督的便是郦至惑。
    一时之间,郦至惑身份大涨,成为京城最为人所称道和向往的乘龙快婿。
    二公主听到这件事,自然十分欢喜,专门跑过来跟柴未樊絮叨了许久。
    “我就知道,世子能力出众,有朝一日,定能伏虎啸天,震惊世人。”
    柴未樊笑笑,摇头无奈。
    结果到了晚间,温太嫔便找了过来。
    柴未樊坐到了她跟前,还有点懵,不知道温太嫔找她所为何事。
    “樊儿,你和阿采是好姐妹,这么多年,她就和你关系交好,想来有什么心事,也愿意跟你说。”
    柴未樊点点头,“二公主性情温和,待人真诚,樊儿十分荣幸能和二公主成为朋友。”
    听到别人夸奖,温太嫔没有不开心的,想到今晚来的目的,她干脆直言不怠。
    “樊儿,你跟哀家说,阿采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柴未樊张大眼睛,愣住了,没想到温太嫔居然问她这事。
    “哀家观她这段时间神思不属,时而欢喜时而落泪,一副有心事却不跟哀家说的样子,典型的女儿家小心思的表现,哀家就猜,她定然有心事了,樊儿,你告诉哀家好不好?”
    闻言,柴未樊迟疑,为难。
    她到底要不要告诉温太嫔?
    第105章
    惠太妃也说:“温太嫔爱女心切,樊儿你就说吧,咱们这等地位,难道还会强迫人不成,强迫来的二公主也不幸福。”
    温太嫔这才反应过来她在顾忌什么,急忙保证道:“哀家就阿采这么一个女儿,在哀家心里,阿采的幸福最为重要,即使阿采身为公主,若硬拉着二人成对,不说阿采会不会怨我,那人恐也不会对阿采好,哀家万万不会做强迫人的事。”
    “哀家只是想心里有个底,眼看阿书成了亲,皇上也快立后,马上就要轮到阿采,哀家正在犹豫要不要给阿采相看准备起来。”
    闻言,柴未樊露出个笑容,缓缓说:“既然太嫔娘娘想知道,樊儿自然没有不告知的道理,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阿采似乎格外爱跟我说起郦世子。”
    “郦世子?”
    “就是那位新任的九门提督。”
    温太嫔恍然大悟,继而脸上浮现起欢喜来,没想到阿采这么有眼光,喜欢的居然是最近风头正起的郦至惑。
    惠太妃也惊讶一瞬,下意识看向柴未樊,她惊讶的不是二公主喜欢郦至惑这件事,而是,若是她没记错,前段时间来永和宫提亲的应当就是建安郡王府的世子郦至惑吧。
    柴未樊没看姑母,继续道:“阿采跟我说很崇拜郦世子,至于究竟喜欢不喜欢他,我却不知道了。”
    知道这些就够了,温太嫔站起身,乐呵呵道:“谢过樊儿,哀家心里有谱了。”
    送走温太嫔,惠太妃迫不及待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郦至惑不是……”
    柴未樊打断她,无奈道:“姑母,这事情就过去吧,您也知道,我和郦世子不可能,既如此,何必再提这件事,何况这件事还涉及到二公主。”
    于私,她和阿采是好姐妹,既然不喜欢郦世子,何必和他多纠缠,以至于惹阿采伤心,对郦世子也不好。于公,若将这件事传扬出去,不说温太嫔那边对她的看法,首先太皇太后那里便印象不好,日后再知道她和表哥的关系,少不得认为她是水性杨花之辈。
    惠太妃也想到这点,深深叹了口气,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隔日,二公主找到柴未樊,扭扭捏捏,问她:“樊儿,昨日母妃是不是来找你了?”
    柴未樊笑着看她,“对呀,你母妃还问起我关于你心上人的事。”
    “怪不得,”二公主嘟嘴,“母妃昨晚回去之后就笑着跟我说,不阻拦我有自己的小心思。”
    “我专门等你母妃保证不会强迫你们之后才将此事说出来。”
    二公主灿然笑开,转身抱住她,“谢谢你啦,樊儿。”
    “我最近给世子绣了个护膝,但我怕他不收,你说我要假借谁的名义送给他呢?”
    望着二公主毫无忧虑,天真开心的容颜,柴未樊心有羡慕,这样纯粹地喜欢一个人,家人还全然支持的感觉,真好啊!
    “可以交给满萤,让她转交给世子。”
    “对哦,那麻烦樊儿你改天给满萤写封信,拜托你啦。”
    “好。”
    时间如流水般缓缓流淌,不知不觉,来庆林园已一月有余,她也一月多没见表哥了。
    这天,她靠在成突泉前面的亭子里看泉水里鱼儿翻涌,五颜六色,金光潋滟,色彩耀眼,她再没有见过哪一处比这里的鱼儿更繁盛,身旁只有盛盏守着,看她望着泉水神色奕奕,一副“恨不得亲自动去抓”的模样。
    不由笑道:“姑娘,不如奴婢拿画板过来,您将这幅美景画入画,将来好带走收藏。”
    柴未樊眼前一亮,明显心动了,盛盏微微一笑,朝她福了个礼,转身离开。
    她支着下巴,望着那边,情致极好。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映下来一道黑影,她兴盎然地摊开,“将东西带过来了?”
    那道黑影巍然不动,这时候,她才发觉黑影貌似比盛盏高大许多。
    心口一跳,慢慢转过头,熟悉而俊逸的脸庞映入眼帘。
    眼眶蓦的一热,她慢慢站起身,张嘴,“表哥……”
    皇上一步上前,一把将她扣进怀里,劲极大,好似要将满腔思念全部化为力气,恨不得将他融入自己身体里。
    “表哥!”柴未樊回抱住他,靠在紧实的肩头,嗅着熟悉的味道,她呼吸渐渐急促,眼泪缓缓滑落。
    以为思念不深,原来心已经那么空,以为不会狼狈,但当她出现在面前,所有理智都化为了荒芜。
    皇上深深吸了口气,“樊儿,朕来了。”
    柴未樊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哭得不能自已,过了好久,她才从他的怀里抬起头,脉脉看着他,慢慢抚摸他的脸庞,“表哥,你瘦了。”
    不仅瘦了,还黑了。
    她不在的时间,他果然没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