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街舞学习的倒是“很顺利”,师傅总是说,学街舞难免摔来摔去,到处淤青,但是教我的时候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和许炎枫每天都生怕我摔到哪撞到哪的,尤其是许炎枫,师傅一旦有一点认真,他就在旁边说:
“你干什么,她一个女生,胳膊和腿又那么细,摔了很容易伤到骨头的!”师傅听了这话当然不敢放开手让我去练了。搞得我学的倒是很轻松,可是感觉上完全没有一个舞者的样子。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一年多,有一天我实在是没忍住,就跟师傅和每天在旁边陪着的许炎枫说,
“师傅啊,你是不是真心的认真的想教我呀,还有你,小少爷,您没事就回家喝您的红茶,吃您的甜点不好么,总在这捣什么乱。我是真的从小就想学街舞,这不是我爸拦着嘛,本来差一点就放弃了这个梦想,好在上帝喜欢我,让我碰见了师傅,你们不能点了我心里希望的火转身就去打119啊!”
“好吧,小徒弟,都是他,总在我耳边捣乱,这位少爷,以后我在教学的时候限制你说话,每天只能说五句。”
“不行,只能说两句。”我补充道。
“好好好,我不说话了还不行么,你好好教,你好好学,我负责医疗救护总行吧。”许炎枫无奈的摇摇头。
我们之前学街舞呢,都是在我家到许炎枫家中间的一个废弃的仓库里,虽然是废弃,但是墙还是白墙,地面呢也是光滑的水泥地面,而且很整洁。自从我义正严辞地说了那番话以后,师傅就带我到一条很少有人经过的小胡同里去了。师傅说,
“街舞街舞,起源于街头,我们就一定要在街头练习,你现在还不到可以表演的程度,所以呢我们先在这没有多少人的地方练习,免得给你师傅我丢脸。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以你师傅的能力,没有许炎枫捣乱,你认真学,我敢肯定,几个月以后你就可以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跳了。你记住,街舞,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由的灵魂,用你的肢体,表达最真实的自己。”
“好的,师傅,我一定认真学。”
我学的是街舞中技术难度比较高的霹雳舞,但是我总觉得这个名字怪怪的,所以一直叫它的英文名字“breaking”。自从认真和师傅学了之后,伤了肩膀,手腕和膝盖,师傅说我的胳膊太瘦,又力量不足,所以很容易受伤。虽然每天都在加强锻炼,但是锻炼的时间依然不够。虽然每天要和爸妈编一些谎话,比如:出门撞到了电线杆子啦,骑车摔下来啦,学校走廊里有水滑倒啦之类的话,不过我倒是很开心,终于圆了人生的一个梦想。
等我到了六年级呢,师傅已经初三了,为了不影响师傅中考,为了让我能考一个好的初中,而且师傅也说我可以出师了,所以我们就把课程改成了一个月一次的指导。师傅说,虽然不用每天系统的练习,但是基本的锻炼和基础的练习还是要的,不然培养起来的“舞感”会磨没的。我们学校为了让六年级的学生专心备考,在校内主教学楼的对面盖了一排单独的教室,这天是我们升到六年级的第一天……
“妈,我上学去了。”早上六点钟,我拿着书包,随便吃了几口早饭就到门口穿鞋,准备去学校。
“你着什么急呀,以前不都是七点走吗?给,牛奶拿着路上喝。”
“今天要搬教室,我想早点去。走了啊。”
“去吧,路上慢点。”
“知道了。”
我们家有一个院子,从门口到大门口还有一段距离,从门口看出去,大门旁边的围墙正好遮住了视线,所以等到我出了大门,看见等在那的许炎枫的时候,差点没把眼睛瞪出来。我看了看手表,不敢相信的问他,
“你怎么在这,我没告诉你今天要早走啊,是你记错时间了还是我记错了?”
“没错,没错今天不是要搬教室嘛,以你的性格肯定是提前一个小时去,所以我才在这等着你。”
“唉,造孽呀,你成天跟我混在一起倒是对我已经摸的很透彻了嘛。”
“别在这感慨了,我了解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没习惯呢,快走,不然要迟到了。”说着就已经从我面前骑了过去。
“哎,你这种人……你等我一下!”
我们急急忙忙的到了学校,发现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每个刚升到六年级的学生都需要把之前教室里的桌子,椅子,甚至黑板教具的搬到对面的教室里去,真是好奇之前六年级搬的东西都去哪了?我们搬走之后新升上来的五年级学生怎么办?哎,学校也是神奇。但是现在班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这个人到了“岗位”就不想干坐着,何况又是万恶的副班长,自然要负点责任,就准备自己先能搬多少就搬多少了,幸好我每天来的早,老师提前把对面教室的钥匙给了我。好在是开学的第一天,大家的位子都不是固定的,也不怕搬错桌子椅子的,我正搬着一套桌椅想往外走的时候,又听见了个熟悉的声音:
“你就不能坐着等别人来一起搬呐,现在又没有人看见,不要在这装劳动者了。”没错,正是那个闲的发慌的许炎枫。
“我愿意,锻炼身体,劳动人民最光荣,你管我。”
“哎,我帮你吧,这可是五楼,你这新伤旧伤,小胳膊小腿的确定能搬过去?”说着就抢我手里的桌椅,
“不用啦,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有什么搬不了的,你自己班级的东西你不搬,跑这搬我们班的东西,不怕你们班同学来了集体谴责你呀。”
“我这不是没有班级钥匙嘛,我从来不来这么早,以前虽然跟你一起上学不过我也是到了学校之后到处逛到大家都来了才进班级,哪像你,来了就坐在这发呆,老师不把钥匙给你,让你每天来学校开门开怪呢。”
“您可以不这么早来呀,我的大少爷,又不是我绑着你来的。不过你们班又不锁门,你要钥匙干什么。”
“好吧,没骗过你。我说不过你。不过我讲真的,你还是等他们来了再一起搬吧,要是闲不住搬点粉笔,三角尺,花盆什么的也行啊。”
“嗯……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好吧,我先把花搬过去,晒晒太阳,浇浇水的估计他们也差不多到了。哎,你就回你们班坐着去吧,你这么了解我应该懂得我不想让别人帮的道理吧。”
“好好好,我的副班长大人,您是尽职尽责的好干部,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拜拜。”说着举着双手回了班里。
我来来回回的上下五楼,又要穿过操场去新教室,几个来回就已经累的走不动了,干脆坐在了三楼的楼梯上。这时候看见一个男生搬着一套桌椅从楼上下来,好像是二班每天早上来开门的肖一泽,他的性格比较内向,所以我对他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每天来的很早,总是我来开门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他们教室里了,成绩在中上的样子,长得还行吧,不丑也不是特别帅。我对他的印象不错,主要是因为他很干净,喜欢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衣服和白球鞋。对于我这种轻微强迫症和洁癖的人来说,真的是特别养眼。说过几次话,所以看见他从楼上下来就很自然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嗨,你们班也没来人吧,自己就开始搬桌椅了?”
“嗯,既然来了闲着也是闲着,你呢?”
“哦,我搬不动桌椅,就搬了一些花盆,教具的过去了,累的不行,就坐在这休息一下。”
“哦,地上凉,你还是回教室去坐着吧。”
“好,谢谢,你也小心哦。”
“嗯。”
哎,实在不知道怎么和这种性格的人交流,简单的几句话以后就他下他的楼,我上我的楼了。上了楼,看许炎枫并不在教室里,他们班倒是不锁门,所以不需要有人早到来开门,谁,几点来都可以进。我就走回了我自己的教室,赶快躺在桌子上休息一下。躺的快睡着了,突然有人过来拍了我肩膀一下,力道不轻不重,我以为是许炎枫那个捣蛋鬼,就没起来,说,
“你别闹了,我睡一会,累死了。”
来人好像愣了一下,
“那个,於夏,是我。”
我赶快从睡梦中叫醒自己,抬起头,原来是肖一泽,揉了揉眼睛说:
“哦,是你呀,有事吗?”
他四处看了看,好像在确定有没有其他人,
“那个……我想……请你帮个忙。”
哎,我这到处“乐于助人”的印象算是扔不掉了,
“说吧。”
“我……”
“啊~”忽然听见后排有人像是故意的,不,绝对是故意的大声打了个哈欠,然后说:
“小夏,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我都睡着了。”
“天呐,我的大少爷,你想吓死谁呀,你怎么跑到我们班来睡觉了,不是让你回你自己班了吗?”
“我去了个厕所,回来走错班了,不行啊。”
“哼,一看你就是在撒谎。”
没有理他,转向肖一泽说:
“你要我帮什么忙啊?说吧,不用理他。”
“哦,也……没什么大事,下次再说,下次再说。”
我天生比较敏感,呃……尤其是别人喜欢我的这方面,但是难得糊涂嘛,要是对方不说,我当然就一直装傻了。只是我不太确定,肖一泽?不应该呀,我们也不太熟,会不会是我想多了。我这才想起来后面那位少爷,想回头看,结果转了一半,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我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的天呐,许炎枫,你今天不吓死我是不是闹心。”我摸着心跳加快的胸口对他表示抗议。没想到,他倒是一脸说不上是担心还是失落的表情说:
“你……是不是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
“撒谎,你撒谎的时候总是若无其事的看着别的地方。”
“好,你最了解我行了吧,我只是不确定,也不好乱说呀,毕竟人家也没说出口。”
“说出口,你准备怎么办,之前跟你表白的你能毫不留情,他呢?你对他还是有好感的吧。你对这种性格内向的人又怕伤了人家的心,对吧?”
“哎,我承认,你说的都对,可是有好感不代表我喜欢他呀,我只是觉得他是个干净的好孩子。”
“那你准备怎么办?今天他没说,但总有一天他会说的,我能帮你挡得了一次,但不一定能挡得了第二次啊。”
“哎呀,我的天呐,我说过你像我哥哥,你也不用真的像护着亲妹妹一样的护着我呀,到时候再说吧。”
“你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什么时候能改了你这个毛病呢。”
“行,我以后就欺软怕硬就好了,专欺负你就对了。”
“看看,正经不超过五分钟,也是服了你了。算了,你们班人都快到了,不跟你玩了,我走了。”
“再见,再也不见。”
“你……”
没过多长时间,班里的同学就都到齐了,我跟班长一起组织同学们每人搬一套桌椅,再把黑板搬过去,因为其他的东西我都已经搬完了,所以完成的很快。然后,按照惯例抽签选座位,当然我和第一名的女生还是固定的位置。等到老师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在新教室打扫完之后坐下自习了。看着其他两个班的学生,有在操场上穿梭的,还有在教室里忙着的,老师感到很欣慰,给了我和班长一个赞赏的眼神。放学之后,因为今天是我值日,就让许炎枫先走了,倒是忘记了还有一个要找我“帮忙”的。我擦完黑板,出门去拍板擦,就看见了在门口等着我的肖一泽。
“还没走呢?你也是值日生?”
“不是,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哦哦,对,我差点忘了,你要我帮什么忙呀?”
我装傻的功夫倒是已经炉火纯青了,一边“纯真的”看着他,一边在心里祈祷,别说喜欢我,别说喜欢我……
“我……我想让你做我女朋友。”
天呐!果然不出我所料,哎,怎么办,他好像鼓了好大的勇气说的这句话,又不像之前那些“不太真心”直接说,“我喜欢你,跟我交往吧。”的人随意,我真的不好直接拒绝,但是……并没到喜欢他的程度啊……天呐,我正在心里挣扎着,他又说:
“三个月,就三个月,到这学期结束,如果你还是不喜欢我,我绝不会再找你。”
“你……你想好了?要是三个月之后,我们……那个……分手了,我可是会跟你形同陌路,朋友都不会做的。”
“嗯,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只是今天才有勇气说出来,而且再不说,毕业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知道自己的成绩,应该不会跟你考进同一个初中……”
他说这话倒让我觉得很伤感。
“好,我答应你。”
不过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哪懂什么男朋友,女朋友的,也真的是年少无知啊。
“那……我帮你一起值日吧,然后一起回家,虽然不是一个方向,但门前的小路还是可以一起走的。”
他一脸开心的表情走进了教室,拿着拖把就开始拖地。哎,没办法,都答应人家了,就好好的做个“女朋友”吧,不过……女朋友应该做什么呀?说起来这应该是初恋了。天呐!我的初恋居然是我不喜欢的人,不对,也不能说是不喜欢,我赶紧晃了晃头,把这些奇怪的想法都晃走,没想到在我发呆的时候人家已经把教室打扫完了。现在是夏天,他打扫完已经满头大汗了,白色的t 恤也有了轻微的汗湿,我赶紧拿出面巾纸给他,
“给,擦擦,我拿着书包,我们就走。”
“好,谢谢。”
路上,他没有说话,我觉得尴尬也没说什么,就随便聊了聊家长里短的,走到半路上,看见了许炎枫才想起来,他还等着我呢,看着我跟肖一泽一起出来,好像懂了什么,就对着我指着前面的路口,用嘴形说着:
“我去前面等你。”
我微微的点了点头,他就骑着车走了。
“那个,我帮你推着自行车吧。”肖一泽试探性的问了我一句。
“哦,不用了,没事,又不是什么费力的东西。”
“嗯,好。”
“你每天都是走路上下学呀?”
“嗯,是,我家也不是很远,走着就行。”
“哦。”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到了路口他说,
“我走左面。”
“嗯,我走右面,那明天见啦,拜拜。”
“嗯,明天见。”
我觉得尴尬就像逃跑一样赶快往家走了,没走多远,看见了在路边的许炎枫。
“你这是……答应他了?”
“哎,我能怎么办呐,他好像是认真的,又鼓起好大好大的勇气才跟我说的,真的不好直接拒绝呀。”
“那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想了很久了,觉得不会和我考进一个初中,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什么什么的……哦,还有,他说只到这个学期结束,如果我还没喜欢上他,他就不再提了。”
“那你怎么想的,就这么到期末再说了?”
“我还能怎么办呐,先这样呗,都答应他了。”
“哎,你也是……我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没有可说的就不要说了,回家。”
“好,回家,哎。”
从那之后呢,虽说我们是男女朋友,但是也就是中午一起吃个饭,放学一起走学校门口的小路,他每天给我买点零食,水果的。因为之前总是和许炎枫一起,所以老师倒是没觉得什么,只是这些八卦的同学们每天起哄的。还有就是屈月她们,总是“盘问”我,“严刑拷打”的。不过我解释了几次之后,他们也都渐渐变的平静了。只是搞得我每天真是不想上学,不想面对他,觉得好尴尬。许炎枫照旧每天跟我打打闹闹的,倒是没看肖一泽有什么吃醋的表现,不过也是,我跟许炎枫的关系恐怕全校都知道,再纯洁不过的“革命”友谊。
就这样,总算熬到了期末,我特地等到期末考试以后去找肖一泽,不然还真是怕影响他考试的心情,但是我又一刻都不想等,所以一考完,马上就去了二班的门口,
“同学,我找一下肖一泽。”
我小声的对门口的一个小姑娘说着,小姑娘,回头就喊
“肖一泽,你女朋友来了。”
哎……无语的我……算了,反正大家都知道,没必要藏着掖着的。肖一泽,笑笑,看着我,马上放下了手里正在收拾的文具盒,走了出来。
“怎么?”
“那个……我想说……”
天呐!真是讨厌碰到他之后的自己,一点也不干脆。不行,不像我性格,我深吸了一口气,
“你还是不喜欢我吧,我记得我们的约定。”
没想到倒是他先说出了口,哎,看着他伤心的表情我也真的是不忍心。鼓起勇气违背良心的说了一句,
“我喜欢你了,那个什么约定的就忘了好了。”
他先是一脸惊讶,然后开心,再然后失落,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不想伤害我,放心吧,你当初能答应我,我就觉得这整个小学的生活都无憾了。”
倒是很庆幸他这么通情达理,我还想着,他万一真信了怎么办呢?哎,好孩子啊,怎么就喜欢上了我这么个不靠谱的“冷血”女人。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说了一句
“你多保重,我先走了,拜拜。”
然后毅然决然的走回了教室,拿着书包就要走,生怕走慢了一步再在路上碰见他。出了教室的我长舒了一口气,许炎枫走过来问:
“解决了?”
“嗯,总算结束了,是个好孩子,可惜没碰对人呐。”
“哎,你这样和直接拒绝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圆了他三个月的梦啊。”
“你相信我,他肯定看得出来,这三个月你都是像尽女朋友的职责一样的,丝毫没有真心。”
“我当然知道,不过他没提前结束当初的约定,不就是也觉得这样就够了嘛。”
“行,算了,反正都结束了,就不管他了。走吧。”
“好的,少爷,丫头遵命。”
“你……你有本事别跑。”
“傻子才不跑呢,追上我算你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