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吃了汉堡跟薯条,看着手机的白言真想打瞌睡,现在是八点半,九点半的时候她又要去接生魂了,看到名单上跳楼身亡的生魂,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没怎么见过这样死去的人,这意味着她也要去现场等着了。
舔着手指上的番茄酱,白言很快的消灭了自己盘子里的薯条,看着这一家熟悉的肯德鸡,她帮着把盘子收拾好,这才出了门,打开地图看着路标,下一个人距离她还算挺近的,就在下面一条街道的商业大楼上。
也就是说,她将站在楼下等着有人冲到楼上,然后纵身跳下来,等着他的生魂出窍,带他离开这个世界。
“哎,何必呢,活着这么好,还有这么多的美味零食吃,干嘛想不开啊。”白言无奈的叹息着,扼住自己的手机就朝着街道上走。
那闯过来的白色身影撞在她的身上,死神手机直接砸在了地上,白言的嘴角抽搐着,伸手直接拎住冲出的人吼道:“你干嘛,没张眼睛啊,跑这么快干嘛,我的手……”突然想到自己的手机普通人看不到,白言也只能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而撞到她的人是个瘦弱的汉子,看上去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两只眼都熬得通红,胡须都没来得及刮掉,白色的衬衫也皱巴巴的,手里还拎着个电脑包,被白言轻松的抓了回来,他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快迟到了,就在对面的大厦上班,要是你的手没什么大碍的话,我就先走了。”
“喂,你几点上班啊?”心头一震,白言蹲下身捡起手机就跟随在那人的身后。
“八点半,要是没有到的话,就会扣五十块的工资。”低着头,那人小心翼翼的说道,看着自己的手表说道:“你看,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可是,早就过了八点半了啊,现在是,八点四十。”白言拿出粉红色的手机说道。
那人的脸色大变,正准备过街,又发现是绿灯,他只能等着车辆先走,才能过去。只是,又迟到了,五十元的工资被扣了,这一个月下来,他几乎都要因为一些事扣掉工资,真的是倒霉透顶。
“已经迟到了,我……”张了张嘴,他抓着自己的手指,紧咬着牙关看着前方的大厦,他一双眼内迸发出恨意。
白言收回手机,挠着自己的脸颊说道:“那啥,正好我也要去那边的大厦面试,你是在哪家公司的呢?”
“瑞尔公司的技术,谢勇飞。”微微颔首,谢勇飞抓着自己的头发说道:“我刚毕业没几个月,在这家公司实习,每天都加班到晚上两三点,实在是太累了。真的感觉身体被掏空,很疲倦的。之前上高中的时候太累,听他们说上了大学就好玩了,等上大学的时候才知道还有考试、学分,那个时候钱一直不够花,就想着在社会上打滚,以后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等大学毕业后,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太简单了……对了,你看上去挺小的,也大学毕业了?”
“啊?不是,我还在实习呢,大二。”白言随后一说,呵呵的一笑,打扮普通的女学生多得去了,何况矮个子的学生也多,她又是瓜子脸,稚气已经褪去了,每天跟这么多的妖怪打交道,自身的气质也改变了不少,看上去倒有着她这个年龄阶段不符合的成稳。
“你是瑞尔公司的吗?这么巧,我也是去那家公司面试的,刚好不知道位置,方便的话,可以带我去那边公司吗?”白言笑着说道,现在也只有这种方法蒙混过关了,反正能跟过去就尽量跟过去吧,毕竟,是枉死魂。
谢勇飞一愣,随后才蹙眉说道:“你确定?我之前也是像你这样,迫切的想要找个工作,所以就去了瑞尔这家公司,结果他们人力会压价,而且五险一金只买社保,其他的不给买,招聘上写的是朝九晚五,实际上得加班到七点才能离开。写的是晚上九点后算加班工资,而且打车报销,只要到八点半,无论你加班的工作做了没,他们都会让你回家做,我昨儿写代码弄到三点,所以今天起晚了,而且手表,好像也被人故意动了手脚,慢了二十分钟。”
“这么辛苦啊?”白言惊讶道,她也只是当过兼职,还真不知道正式的上班会这么的辛苦。这加班的时间点,要是站在普通人这边看,身体肯定吃不消的。这样下去,就算是不跳楼也会耗尽精力而死。
点了点头,谢勇飞继续说道:“是啊,做技术的本来就随叫随到,瑞尔这种网络公司,经常会遇到很多麻烦,也有人故意攻击网站,有时候晚上一点还打电话让起来维护的。而且他们的人力也不是很好,什么都做,工资还挺低的,我来这几个月,他们那已经换了三四个人力了。”
“不是吧,我就是去应聘人力的。”白言做出哭丧的样子说道,看到红灯车停了,这才同谢勇飞一起过街。反正都已经迟到了,谢勇飞也不急了,同白言一起在楼下买了点包子跟豆浆,按了十八楼。
“公司不允许在工位上吃早餐,我去了肯定很多事,所以只能在路上吃了。”谢勇飞快速的吞咽着包子,买了早餐走过来,再上十八楼,短短的五分钟时间,他就已经解决了早餐,那速度是相当的快。
白言是看得目瞪口呆的,这种情况,她都是下课的时候偷偷摸摸吃的,哪像眼前的人,这么着急的就吃了下去,不怕胃疼吗?
“就是这里了,你先跟人事谈,我进去了。”谢勇飞刷了门卡后,急急忙忙的进去。
白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关在了门外,这里的写字楼都很贵,瑞尔的面积也不算太大,前台跟里面隔开的,坐在前台的女生还在忙着打电话招聘,看到白言后,也只是随手递过去了一张简历,示意让白言填一下。
“你好,我们这是瑞尔有限责任公司,我看到您在网上发布了应聘人力的简历,请问你今天有时间,方便过来面试吗……”
那清脆的声音响起,倒真的很甜美,人力嘛,经常打电话接电话的,声音甜美可以加分。白言握着笔,看那简历上写了学历两个字,她嘴角都抽搐了一下,拿起签字笔随便填写着,学历,本科,年龄……22岁吧,至于身份证号,白言直接把自己的年份给修改了,按照自己的身份证号填写了上去,反正现在又不看她的身份证,随便写就好了。
至于上面的专业,白言就写了个幼教,至于其他的什么工作经历,没写,再看教育水平,她就随便写了个南城大学,反正这些公司也不会去查她的真实性,她也只是在这里来玩玩而已。
写好后人力一直在打电话,白言看了看手机,都已经九点了,她有些焦躁的轻点着桌子,偏头看向了坐在办公区里的人。那衣衫皱巴巴的谢勇飞,正站在一个人的身边,而另外一人像是在翻阅什么一般,下一刻,他直接把资料砸在谢勇飞的脑袋上。
“你是猪吗,让你做一份表就这么困难?你看看你做的是什么东西,我要的是什么?现在各大部门的人都在投诉你,三个月前让你做的提案,你现在都还没做,你是什么个意思,还想不想干了?”
“可是,现在技术部门就我一个人,每天的提案都太多了,我根本处理不过来。而且你还让我做市场分析表,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技术,不懂这些市场营销,你应该让运营部的人去做,而不是让我去整理。”
“你还有理是了吧,我是老板,我交给你的东西你就必须做,没有什么可拒绝的。你工作效率慢,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所以你们这些刚出来的大学生就是娇气,做一点东西就发火了是吧,你发什么火啊,每个月拿着我的工资还敢跟我甩脸色的啊?你以为你是谁,你不想做就滚蛋,我们这里也不缺你一个技术。走啊,我看你们这些大学生有多傲气,刚才不是还顶嘴的吗,现在怎么了,变成王八羔子了啊!”
那声音太大,算是有玻璃门挡着,在外面的白言也能听到里面的声音,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简历,白言站起身来走到门边,看着那里面被数落着的人,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谢勇飞,大学本科it学生,死于今天早上九点半,死因,跳楼身亡。眼前闪现过那熟悉的字迹,白言伸手按着玻璃门的把手,意念微微一动,那大门被她推开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白言的身上,那小学生打扮的人,穿着一身运动服,还扎着马尾,素面朝天,怎么看都像是走错了地方的小孩子,可她手中,偏偏拿着应聘的简历。
这是,新人,来面试的?
扫了一眼这布置一般的办公区域,白言只是将手中的简历放在了那发火的人身前,淡漠的说道:“填好了,看看吧。”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那老板一愣,看了看被打开的门,人力接电话打电话的声音还能传入到里面来,他脸色一沉,立刻呵斥道:“赶紧的出去,这里是正式员工上班的地方,你一个应聘的捣什么乱。穿得这么low,你以为你是中学生啊。”
是啊,要不是今儿是周六,你丫的就能看到我穿校服了。白言哼声道,不屑的瞪了那人一眼,又把简历拿在手中,看着身边的谢勇飞笑道:“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全世界又不是只有这一家公司才肯收留你。大家都说我们这一辈人吃不得苦,做一点什么都是怨声载道的,却不知在他们的眼中,直接将我们定为了不能吃苦的一代人,就算你当牛做马,也是娇弱不肯奋斗的一代人。”
“我喜欢一句话,如果你是对的,没必要发脾气,如果你是错的,没资格发脾气。在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冷静下来思考一下,等事情过了你就会发现,其实,也不过如此。生命是短暂的,但也是最为珍贵的。人生本来就有挫折,死亡并不能解决、改变什么。”撕碎手中的简历,白言轻声一笑,将手中的碎纸放入垃圾桶里,偏头道:“想通了的话,我们就不会再见了。”
“神经病啊,外面的赶紧的把她赶出去,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以为你是谁啊!”这张口闭口的就是什么人生,丫的,他一个大老板,还需要一个小孩来教吗?气得松了些领带,那人继续呵斥道:“看什么看,我让你做什么你在做什么,市场分析不会写,我要你有什么用啊,你以为你做技术很成功是不是?你做出来的就是一坨屎,毫无任何的价值!以前在我这里的技术,哪一个不是一天解决十来个提案的,再看你啊,一天一个都这么困难,这是态度的问题,也是你自身能力的问题,你怎么就变成人了呢,你这个猪脑子,还不如去当头猪呢!重做,全部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