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你！”卓逸风“刷”的一下站起身来，伸手就朝着空中抓去，但是那小飞虫刚出来就跟其他的飞虫混在一起，绕是他的双手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这一瞬间抓住二十一只小飞虫。
    “嘘。”伸手按在自己的唇边，白言看着那飞出的小飞虫在四周飞舞着，她缓缓地站起身来，一点点的跟着它们。
    诡异的是，那二十一只飞虫出来之后，虽与其他虫子混在一起，但白言出现，它们就会靠近白言，一起在空中飞舞着，排成一条线一般，把白言朝着最里面的书橱引去。
    戴渝不解的皱着眉头，纳闷的说道：“那边都是些厚书，不可能有排版只有二十一个字的。”
    然而，那小飞虫在一本厚厚的书籍面前停了下来，那金色的光芒舞动着，停留在书本上，其中一只飞落在白言的手中，示意她将书本拿出来。
    双眼微微一阖，白言看着那一本追忆似水年华，她抬起手来将厚重的书本取出，转身回到茶几上，她翻开书本看着里面的页面，只是这些书的排版都非常的谨慎，根本不可能存在一页一行的情况，要找出那二十一个字，真的很难。
    “似水年华……”戴志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白言的身后，他蹙着眉头问道：“这书，能让我找找看吗？”
    “成啊，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时间，在这一个小时内你要找到了就行。”卓逸风笑了笑，戴志诚翻书的速度很慢，而白言一目十行，那手速又快，一本书就分分钟的事，要真交给戴志诚，那一个小时还真不够。
    果然，戴志诚不敢碰了，老老实实的站在白言的身后。
    双手如风快速的翻着书本，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体，白言快速的掠过，只找二十一个字的，但是一本书翻完，她的脸都黑了下来，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二十一个字的页面。这，就特么的尴尬了。
    “还是让我看看吧。”戴志诚捏着双手，捧着那一本书，伸手就朝着书封面的夹层摸去，呵呵笑道：“这是佳佳的一个习惯，喜欢在夹层里放点东西，刚才那些书我都检查过了，这个……”
    后面的话戴志诚没有说下去了，他的右手一颤，像是摸到了什么东西一般，缓缓将里面的东西取出。
    白言也迅速站起身来，看着戴志诚抽出的东西，眉头不由地一挑，“明信片？”
    那是一张卡纸做的，似乎是手工裁下来的，贴面不够光滑，背景的画面也很丑，是用蜡笔画下来的蛋糕，有个心的图案。只是上面光溜溜的，一个字都没有，哪来的什么二十一个字。
    “不是这个，哎……”戴渝摇了摇头，还真不知道自己的老妈喜欢在书封面的夹层里塞东西的，怪不得他老爸看书的速度那么慢，原来是在检查书里面有没有夹着的东西。
    然而戴志诚却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书本放下，捧着那一张明信片道：“是这个，我知道。”
    “爸，都说了要二十一个字，这明信片上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是！”戴渝有点不耐烦的说道，看着那外面灰蒙蒙的天，整个人都不好了。要是再不快点的话，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够了。
    轻轻的抚摸着那一张粗糙的明信片，戴志诚苦声笑道：“这是我送给你妈的，我知道……”
    知道那一年，他到底有多么的艰苦。刚出来的臭小子，靠着自己的努力包了工程，借钱来开发，好不容易赚了钱，却在下一个工程开始的时候，资金被套住，那一刻他明白了什么是绝望。全身上下连买瓶水的钱都没有，饿了就啃个五角钱的馒头，喝的都是外面公测的自来水，就这样草草的填饱了肚子，跟那些人周旋着。
    也是最窘迫的时候，他没有钱准备她的生日礼物，看到了别人丢出来的卡纸，就这样带了回去，用生锈的小剪刀剪了个贺卡的模样，拿着那半截断了的蜡笔，歪歪扭扭的在上面画了个生日蛋糕，再画了个爱心。
    手指落在那空白的地方，戴志诚摩擦着那曾经存在的字迹，淡淡的说道：“我记得佳佳那个时候喜欢泰戈尔的飞鸟集，最喜欢的那句话，我就把那话写了下来，当做是生日礼物送给她。虽然不合适，但是想着她喜欢，也就是了。”
    “泰戈尔的……难道是？可是，那不是二十一个字啊！”白言心头一颤，已经明白了过来，那最经典的一句话，至今都还有很多人用着，也是她比较喜欢的一句，所以再提及到泰戈尔的飞鸟集时，她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戴渝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只能疑惑的 问道：“到底是什么话？”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抚摸着贺卡，那每一个字的位置，戴志诚都记得，伸手在那空白的纸面上点着，这一句话，是当初的她最喜欢的，他还记得将这一张贺卡递给她的时候，她有多么的欢喜。
    这个礼物，跟平常他送的金银珠宝完全不一样，在她的眼中，他真的看到了彩虹一般的色彩。那是一种遇到知己的感觉，一种知音难寻的感觉吧。
    “不对啊，这才十四个字。”戴渝数着手指，皱着眉头说道：“就算是加标点符号的话，也是是十六个，哪来的二十一个字。”
    轻声一笑，戴志诚摇头道：“那是因为后来，这上面又多加了几个字。这张贺卡，是我还没娶到你妈的时候送的。后来的字，是结婚后填上去的。她说，要是我当初没有落魄过，没有送她这贺卡的话，或许，她已经成为了其他人的太太了。”
    “我也不知道，她会因为这句诗而喜欢上我，虽然是最穷苦的一年，但也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结婚后，我在贺卡上又多加上了一句。”指尖落在了那个心的旁边，戴志诚的手指一点点的滑过，平静的念道：“余生，请多多指教。”
    这张贺卡，就像是他们两个的红娘，被她保护得很完整，而他，一个穷山沟出来的臭小子，也娶到了书香小姐，老天对他不薄的。这一生所剩下的时间，都得请老婆多多指教了。
    可是啊，明知道自己的老婆那么爱惜书本，他却要把这阁楼变成办公室，把这些书换到阴暗的床下放着，惹得她不开心，惹得她失望，大概，也是正如此，她才会躲进这个最美的梦里面吧。
    死如，秋叶之静美。但是，老婆，这余下的一生，我还未同你好好过完，不能就这样走了。再大的风雨我们不是已经经历过了吗，阁楼不拆了，书房不挪动了，你回来好不好，好不好？
    “刚，刚好二十一个字？”戴渝数着自己的手指，心头也不由地一颤。
    白言哼声道：“带标点的话就超了。”
    “嗡……”那空中的小飞虫飞舞着，二十一个小虫子落在卡纸上，那消失的文字悄然出现。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余生，请多多指教。
    金色的光芒落下，那柔弱的身影就在小飞虫当中，从贺卡内被拥着出现，她站在地面上，穿着那一身结白色的长裙，宛若放在茶几上的百合花般，还是年轻的样子，带着甜甜的笑容，那么的美。
    就跟那句诗一样，静美。
    可是，戴志诚看不见，他只看见了贺卡上重新出现的字迹，有些不可思议的擦了擦，又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妈？”戴渝整个人都愣住了，那年轻时的母亲，他还只在照片上见过，如今真的出现在眼前，他却有些不敢认了，真的好美好美。
    点了点头，站着的人轻声一笑，伸出双手来捧着戴志诚的脸颊，真的没想到，还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可惜，你看不到我了，对吗？
    “只要还活着，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佳佳，老婆……回来了好不好？小渝，你妈回来了吗？在这吗，我们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还能再找的，还能再找到她的。她还喜欢很多的诗句的，我们再找找看……”那一滴泪水直接滴落在贺卡上，戴志诚吸着鼻涕，嗓音都沙哑了起来。
    戴渝的眼睛里也起了一层雾气，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己的老爸这么无助的样子，他突然发现，自己能看到这些不存在的人，也是挺好的。伸手握住了戴志诚的手，戴渝唤道：“爸，妈在这的，不用找了，她在。”
    “在吗？在哪，佳佳，你在的吗？”握着贺卡的手都颤抖了起来，戴渝看向四周，可是却看不见他身前那个微笑着的人。
    卓逸风倒是没给他们多少伤感的时间，伸手一抓，那一道白色的身影化为闪电般落入他手中，他微挑眉道：“等她醒过来了再慢慢的聊吧，现在得把她的生魂放回肉体里去，白言，解开结界。”
    应了医生，白言迅速下楼，看着那笼罩在戴母身上的结界，伸手给解开了。
    卓逸风扬起手来，那白色的光芒从他的手中钻出，白色的身影就悬浮在戴母的上方，随着他手臂的起落，慢慢的朝着自己的身体内融入着。看着那床上的人颤抖了一下，卓逸风这才收回手来，无奈的说道：“要是被我boss知道，我跟你联手一起救人，破坏地界秩序，还不知道他怎么损我呢。”
    “这种情况，扣你一半工资就好了嘛，哼哼。”白言哼声道，不屑的挑起眉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