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来势汹汹的故代王妃事件,最后竟然以如此局面结束,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受打击最大的莫过于刘参。
从很小时候起,刘参就和生母袁氏隔离,连她的样子都已模糊。六岁时,袁氏自杀身亡,但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母亲真正的身份,还被扣上了一个杀人凶手的帽子。回到代国后,刘参就气病了,足足躺了三个月。
回到代国前,汉文帝交代他继续完成故代王妃和皇子的移葬事宜。作为某种补偿,汉文帝准许他将生母袁氏的骸骨也带回代国安葬。不过,对于这些事,刘参已无心亲力亲为,全都交给了梁希。
最让汉文帝感到意外的是慎夫人,她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安静的待在凤凰殿。汉文帝心生愧疚,前往凤凰殿的日子也比往日多了些。
从始至终,太子刘启都蒙在鼓里,这让他颇为不解,身为太子,到底还有什么事不能让他知道的呢?然而,无论是薄太后,还是窦皇后,都始终不肯告诉他真相,汉文帝更是只字不提。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呗,刘启渐渐也就释然了。
秋风来的时候,太子宫又迎来了一个喜讯,王娡怀孕了。
对于王娡怀孕,最高兴的既不是刘启,也不是王娡,而是臧氏。得知王娡怀孕的消息后,臧氏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在祖父灵位前,祈求祖父的保佑,让王娡生下一个儿子。
这一天,臧氏带着田蚡入宫看望王娡,各种补品提了一大堆。王娡抱怨道:“母亲,娡儿哪里吃得了这么多,再说了,宫里的太医不比外面强?”
臧氏笑道:“这是你在宫里的第一胎,必须好好保养,确保万无一失。”
趁着四下无人,王娡悄悄问道:“母亲最近有去看望金俗吗?今年,俗儿就该满三岁了,我有点想她。”
臧氏脸色一沉:“母亲早就跟你说过,忘掉他们,不要再提起他们!”
“母亲!俗儿毕竟是我的女儿,你让我怎么忍心不闻不问?”
臧氏叹了口气:“你啊,还是心太软。”她略顿了顿,继续道:“有件事,本想瞒着你,看来还是告诉你吧。”
“什么事?母亲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娡儿?”王娡惊讶道。
“前不久,我去看望俗儿,才知道金王孙已在半年前意外离世了。”
“金王孙死了?怎么死的?”王娡一脸不可置信。
“半年前,金王孙拿着你退回的聘礼买回了曾经卖掉的五十亩田,回来路上意外掉入池塘中淹死了。”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他会游泳,怎么会淹死?”
“娡儿,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注定的,或许他是因为高兴喝酒了呢?”
“不,他很少喝酒,尤其是去办这种大事,更不会喝酒。”
臧氏怒道:“他已经死了,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该关心的是平安的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夫妻一场,娡儿做不到说忘就忘。他既然已死,还请母亲多去看望俗儿。”
“我倒想去看望,可惜人家不欢迎啊。”臧氏油然道。
其实,自从上次退回聘礼后,臧氏就再也没有去过槐里。她深深明白,人生在世,绝不能被小情小爱所牵绊。
正在这时,刘启从外间进来,看到臧氏有些愕然。王娡赶紧介绍道:“殿下,这是臣妾的母亲,臧氏。”
臧氏立即起身向刘启行礼:“民妇臧氏拜见太子殿下。”
刘启略侧身,以示不敢当:“家人面前,无需拘礼。听娡儿说,臧夫人一人将五个儿女拉扯大,殊为不易啊。”
臧氏抹泪道:“民妇命途多蹇,幸得殿下对娡儿错爱,民妇感激不尽。”
“娡儿于我有救命之恩,居太子宫,多有内德,都是臧夫人教导有方。”
“殿下言重了,能够为殿下分但一二,是娡儿的福分。”
忽然,刘启转身看向田蚡:“这位少年是?”
臧氏连道:“这是娡儿的弟弟,名叫田蚡。蚡儿,还不快给殿下行礼。”
田蚡是个机灵孩子,立即下跪道:“小民田蚡给殿下请安。”
刘启似乎对田蚡印象不错,和颜悦色道:“起来吧。今年几岁了?可曾读书?”
“回殿下。小民刚满十二,在城南跟随儒生读书。”
“好。多读点书,等你长大了,就能为国效力了。”
田蚡大喜,再次跪倒在地:“谢殿下。小民必将勤学苦读,报答殿下厚恩。”
坐了一会儿,刘启转身告辞:“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陪你们了。娡儿,中午就让你母亲和弟弟在宫里用膳吧,不急着回去。”
刘启走后,臧氏对他赞不绝口:“太子殿下真是个好人,为人和善,没有架子,必是个仁德之主。”继而又问道:“太子待你如何?”
“殿下情深义重,得此夫君,娡儿心满意足。”
臧氏继续问道:“太子宫里还有几位夫人?太子妃是谁?她们都有几个儿子?”
“母亲,你问这些干什么?”
“你呀,一点都不知道皇宫里的规矩。你以为,进了太子宫,以后就万事大吉了?路还长着呢?”
“太子妃是薄太后的侄孙女,并无子嗣。另外还有栗姬、程姬和唐姬,都生有儿子。”
“太子妃没有子嗣,这可是个硬伤啊,皇后之位她是坐不住了。谁是皇长孙的母亲?”
“栗姬,她的三个儿子分别是老大、老二和老三,还有太子唯一的一个女儿。”
臧氏脸色凝重:“这个栗姬,你可要注意了,日后将是你的大敌。当然,其他人也不可大意。”
“母亲,你想得未免有些太远了。我刚入宫,凡事谨慎为好。”
臧氏脸色一沉:“你以为这是普通的家庭?你不争,别人就会致你于死地。不行,等找个合适的机会,我要把儿姁也送入宫。”
“母亲,后宫是非之地,尔虞我诈,步步惊心,娡儿常感如履薄冰,何苦要让儿姁也来遭这罪?”
“怎么?你是害怕你妹妹姿色胜于你,日后会与你争宠?”
臧氏如此说,王娡不由得哑口无言,母女俩吃完饭后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