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濞将袁盎留了下来,而让刘礼独自回去禀报。听说刘濞已经称帝,汉景帝勃然大怒:“好你个袁盎,妖言惑众,误杀朕之恩师,今日是你之报应。”
然而,几天之后,袁盎却神奇的从刘濞大营逃脱。说来,也是机缘巧合。
袁盎在担任吴国国相时,府中有一小吏和他的侍儿私通。袁盎知道后,却没有声张,待之如故。后来,有人告诉那小吏:“你的事,国相早就知道了。”小吏恐惧之下,选择了逃亡。袁盎听说后,亲自将他追了回来,不仅没有责罚,反而将侍儿赐给了他,让他继续在府上任职。
如今,那个小吏已成为刘濞军中的校尉司马,又恰好看守袁盎。小吏感念恩情,偷偷将袁盎放了,袁盎得以逃回长安。
回到长安后,袁盎不敢耽搁,立即觐见汉景帝。汉景帝一见他就破口大骂:“你还有脸回来?你知不知道,你让朕在天下人面前丢尽了脸,还留下了万世骂名!”
袁盎垂头丧气,一言不发。汉景帝大喝一声:“滚,朕再也不想见到你!”
招降之计失败,刘濞也已称帝,双方再无转圜之余地,只能在战场之上决一胜负。让汉景帝感到高兴的是,胶西王、胶东王和淄川王围攻齐国不下,为汉军赢得了时间,栾布抵达齐地后,胶西王、胶东王和淄川王又撤回了本国,齐地局势为之逆转。
周亚夫得知山东四国已经不能有所作为,遂掉头南下。然而,让天下大跌眼镜的是,周亚夫并没有驰援梁国,还是驻扎在昌邑,按兵不动。
原来,周亚夫在观察了吴楚联军的局势后,向汉景帝汇报道:“吴楚联军士气正盛,兵力也数倍于我,正面决战,难以取胜,不如等待时机切断他们的粮道,到时可以一战而定天下。”汉景帝遵守之前的承诺,同意了周亚夫的计划。
这一天,汉景帝在承明殿内和丞相陶青等人商议战局,考虑要不要调回驻扎在北境的汉军主力。
陶青忧心忡忡道:“吴楚联军总兵力达三十万,梁王守得住吗?”
汉景帝脸色铁青道:“必须守得住!周亚夫只有五万,现在还不能和吴楚联军决战。”
“可是,太后那里怎么交待呢?梁王万一有所闪失,太后恐怕会指责陛下决策失误。”
汉景帝叹了口气,转身道:“这件事绝不能让太后知道!”
“是,陛下。要不要调回北方的汉军主力呢?”陶青小心翼翼问道。
“不行。前几日,北地来报,发现匈奴大军异动,集结了十万兵力,随时可能南下。看来,赵王果然勾结了匈奴,这个吃里扒外的逆贼!”汉景帝恨恨道。
这时,赵建禀报道:“邓公求见。”邓公本是谒者仆射,是汉景帝的心腹,周亚夫出兵时,被派往军中担任校尉。他回来做什么?有什么紧急军情吗?
“让他进来,你们都出去。”汉景帝略加思索,吩咐道,陶青和赵建等人依次退出。
“你从军中而来,晁错既死,吴楚有罢兵的意思吗?”行礼已毕,汉景帝直接问道。
“回陛下,吴楚联军不仅没有罢兵,士气反而更盛。”
“什么?竟有此事?”汉景帝大惊。
“刘濞此番起兵,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数十年处心积虑。他口口声声‘诛晁错,清君侧’,不过是以此为借口,顺便蛊惑其他诸侯王。刘濞听说晁错已死,心存轻视朝廷之意,大肆宣扬,说是朝廷腹背受敌,应接不暇,吴楚联军士气更盛。”
汉景帝叹息道:“唉,都是朕的错!受了袁盎的蛊惑啊。”
邓公鼓起勇气道:“臣有肺腑之言,恐冒犯陛下,请陛下恕臣无罪。”
汉景帝有些意外,鼓励道:“你说吧,朕不会怪你。”
“臣担心晁错之死,天下从此钳口矣。”
“此话怎讲?”
“诸侯势大,稍明事理者都知必将酿成大祸,为何只有晁错敢说出来?他对陛下最为忠心啊。臣还听说,晁错父亲为了阻止他向陛下提出削藩之策,愤而自杀,晁错不为所动,自谓忠孝不能两全。诛杀晁错,是内杜忠臣之口,外为诸侯报仇,臣担心以后再也没人敢向陛下进忠言了。”
汉景帝喟然长叹:“你说得对,朕也是悔之无及啊。”
得知周亚夫驻扎在昌邑,梁王刘武立即向他求援,周亚夫置之不理。刘武怒不可遏,向汉景帝写信,请求汉景帝发诏命令周亚夫发兵。
收到刘武的信,汉景帝陷入了一阵沉思,好几次都将诏书写好,转眼又毁弃了。最后,他给刘武写了一封回信,只有九个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命邓公作为使者,亲自传达给刘武。
看着汉景帝的信,刘武愣住了,问邓公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见死不救吗?”
邓公不卑不亢:“皇上说,他的意思都在信里面,请梁王自行斟酌。”
刘武哼了一声:“你先下去歇息吧,有事本王再找你。”
“末将还要即刻赶往太尉处,梁王若有吩咐,末将可以代为传话。”
刘武大怒:“好,你现在就去告诉周亚夫,本王若能挺过此关,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邓公走后,刘武闷坐了一会儿,气鼓鼓的对韩安国道:“皇上竟将战场最高决策权交给了周亚夫,虎符也有可能在他手里。”
韩安国是梁国的中大夫,以足智多谋着称,最受刘武信任,他沉吟半晌:“大王稍安勿躁。臣以为,周亚夫是在等待时机。”
“等待什么时机?等本王死了再出兵吗?”
“以臣看来,周亚夫是想利用睢阳将吴楚联军困在这里,等吴楚联军锐气大挫,他再挥师而出,不就可以事半功倍吗?”
“好呀,周亚夫个老狐狸,你是在用本王成就你的功业啊。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周亚夫捡个大便宜?咱们拼死拼活的就为了给他做嫁衣?”
韩安国想了想道:“只要大王守住了睢阳,就是大功一件。至于周亚夫嘛,也不能便宜了他。大王不如给太后写封信,向他说明这里的情况。太后心疼大王,必定会向皇上施压,我不信他周亚夫敢抗旨!”
“好,本王这就给母后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