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宫位于关中以北的甘泉山,本是秦二世修建的林光宫,近几年开始着手改建为甘泉宫,距离长安约有两百余里。
作为关中著名的避暑圣地,甘泉山每到夏天,王公贵戚蜂拥而至,皇室在此建造避暑离宫也就成了理所当然之事。汉景帝的病情不能适应酷暑和严寒,夏天在此避暑,可以有效缓解病情。
尽管刘彻已经成婚,也已开始处理国事,但汉景帝还是放不下。一旦他离世,窦太后和王娡必将成为压在刘彻头上的两座大山。
想要彻底移走这两座大山几乎是不可能的,以他的心力也无力谋划。尽管如此,汉景帝还是希望能够给刘彻留下一个稳定的政局。
一连想了好几天,汉景帝才算理出了一点头绪。这一天,他对赵建道:“你去把窦婴请到这里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最近一年来,窦婴似乎低调了不少,不仅赶走了家中的门客,朝堂之上也变得唯唯诺诺,很少发表意见。汉景帝知道,他不是真的就此隐退,而是在等,等汉景帝驾崩后,就是他出山之日。
第二天,窦婴遵照汉景帝的指示,独自从长安赶来。他和汉景帝同年,尚不到五十岁,但看起来要比汉景帝年轻不少。
一路上,窦婴都在反复思索,汉景帝突然召见自己,到底有什么事呢?难道是托孤?不可能。很明显,汉景帝钦定的托孤重臣是卫绾。而且,卫绾也很有可能是过渡人物。不管托孤之臣是谁,只要窦太后尚在,都不过是摆设。想到这里,窦婴有一种稳坐钓鱼台的得意。
到达甘泉宫后,赵建直接将窦婴引到了汉景帝面前。汉景帝躺在一处树荫之下,腿上还盖着一张毛毯,他挥了挥手,让赵建退下,然后调侃道:“你与朕同年,尚是年富力强,朕却要去见祖宗了。”
窦婴赶紧道:“陛下春秋正茂,一定能挺过去的。”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这一次,朕可能挺不过去了。”话语之中满是伤感。
窦婴被这种情绪所感染,眼睛有些酸楚,真诚道:“陛下为了汉家天下殚精竭虑,臣看在眼里,心痛至极,却无力分担。”
“不,虽然在有些事上,你和朕的意见或许有不同,但在大事上,你的立场一直是坚定的。当年,太后要立梁王为储君,如果不是你挺身而出,后果不堪设想。这件事,朕一直记在心上。”
窦婴有些感动:“这是臣的本分,不敢居功。”
“你知道朕为什么一直不肯用你为相吗?”汉景帝意味深长道。
“臣才智不足,不堪陛下驱使。”窦婴有些始料不及,胡乱道。
“不,你的才智远超卫绾。朕曾跟太后说到过此事,想必太后也告诉过你,你唯一的缺点是有时候会意气用事,这不好,会得罪人的。”
“陛下直言,臣羞愧至极。”
“不管如何,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朕驾崩之后,朝局也离不开你,你还有一副重担啊。”
“谢陛下信任。”
汉景帝从身后拿过一道诏书,递给窦婴:“太子还年轻,有些事还需要你做长辈的多多指点。”
窦婴双手接过:“不敢,太子乃不世出的雄主,必能光大我大汉。”
汉景帝继续道:“这是一道密诏,以后若事有不便,你可以便宜论上,关键时刻也可保你身家性命。”
窦婴激动不已:“谢陛下隆恩。”
“这件事只有你我君臣二人知道,不要告诉别人,连太后都不要说。”汉景帝压低声音道。
“是,陛下,臣明白。”
回到家后,窦婴打开那道密诏,反复思索其中的内容。密诏之中,汉景帝先夸赞窦婴一番,然后是对后继皇帝说的,说窦婴对社稷立有大功,要尊重他,多听他的意见,即使犯错,也应予以优容。
看了很久,窦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表面上都是褒奖之词,却没有一句落到实处。窦婴不禁一阵苦笑:“皇上啊皇上,您的心思,真的是越来越猜不透了。”他有些随意的将诏书放在书架上,好像是刚收到的朋友寄来的一封信。
酷暑过后,汉景帝回到了长安,住到了温室殿。为了方便照顾他,王娡也搬到了温室殿,几乎日夜陪在汉景帝身边。
自从阿娇嫁入宫中后,刘嫖简直把太子宫当成了自己家,三天两头的入宫探望。其实,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第一时间确认阿娇有没有怀孕。
然而,新婚半年后,阿娇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急得刘嫖请教各路神医,各种补品、偏方全部安排上,让阿娇苦不堪言。
这一天,刘嫖又带着一个新的偏方进了太子宫。阿娇看到她后,忍不住拉下脸:“母亲,您能不能让我消停会儿?”
刘嫖不悦道:“你呀,真是不懂事。皇上身体越来越差,你就不想着给他来点喜讯?如果能让皇上抱上孙子,你就是立下了头等大功!”
阿娇撇嘴道:“这种事要顺其自然才好,哪有你这么着急的。”
“我问你,太子最近常有临幸你吗?”刘嫖压低声音道。
“有,几乎天天都有临幸。”阿娇有些害羞道。
“不对啊,既然天天有临幸,怎么会没有怀孕呢?”刘嫖沉吟道,继而恍然大悟:“不对,不能这样!”
“什么不对?”阿娇一头雾水。
“太子今年才十四,血气还不足,天天临幸反而无法让你怀孕。”
“母亲,你到底想怎样?多了也不行,少了也不行。”阿娇有些委屈。
刘嫖想了一会儿,郑重其事道:“以后,你们每三天只能同房一次,绝不能少于三天,明白吗?”
“太子要是不愿意怎么办?”阿娇疑惑道。
“那你不答应啊,他比你小,强迫不了你。”
是夜,躺下之后,刘彻兴致盎然,刚开始动手动脚,阿娇一把按住他:“不行,今天不行!”
“怎么?那个又来了?”刘彻有些扫兴。
“不是,我母亲说,以后咱们只能三天一次,不然无法怀孕。”
刘彻瞪大双眼:“你母亲有病是吧?居然管到这上面来了!”
“殿下,你天天如此,身体吃不消啊,还是歇几日吧。”
“好吧,最近确实有些力不从心,明天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