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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朝局大变
    赵绾和王臧有条不紊的查找典籍,为改正朔、易服色、建明堂之事寻找理论依据,汉武帝却在考虑该如何使用他们。
    五月二十三,汉武帝在宣室召见了卫绾,直接问道:“如今赵绾和王臧都已到了长安,丞相以为,二人该任以何职呢?”
    卫绾不敢擅自做主:“用人乃国之大事,还请陛下乾纲独断。”
    “哦,难道你就没有好建议吗?”汉武帝有些不悦,近些时日,卫绾做事总有些畏首畏尾,也没有主见。
    卫绾沉吟半晌:“如果陛下真的想重用赵绾和王臧,请罢免臣的相位。”
    汉武帝大为意外:“不,他们毕竟长期脱离朝政,怎能骤然间用为相?”
    “臣的意思并不是让他们担任丞相,丞相之职另有其人。”
    “你想举荐谁?”汉武帝大奇。
    “臣年老智衰,不能辅佐皇上了。臣建议由魏其侯窦婴出任丞相。”
    “窦婴?此人才智是有的。不过,他是太皇太后的侄子,恐怕很难尽心尽力。况且,朕推行的更化改制,可能会遭到太皇太后的抵制,用窦婴为相,岂不是自找麻烦?”
    “陛下有所不知,窦婴也是儒家人士,必不会反对更化改制。”
    “那不尽然,他再怎么支持更化改制,也不会忤逆太皇太后。”
    “正因为窦婴的身份,臣才建议任命窦婴为相。”
    “此话怎讲?”汉武帝有些糊涂了。
    “陛下不妨想一想,臣是儒家人士,忝居相位,如果再想重用赵绾和王臧,太皇太后必定不会同意。但如果用窦婴为相呢?太皇太后高兴之下,说不定就会支持陛下重用赵绾和王臧。而且,以后的更化改制,也让窦婴参与,如此才能办得下去。”
    “窦婴愿意吗?”汉武帝沉吟道。
    “窦婴是个聪明人,对丞相之位更是念念不忘。陛下将其任命为丞相,他心里能不感激陛下吗?况且,太皇太后能活多少年?陛下春秋正盛,窦婴绝不会傻到完全站到太皇太后那边。陛下任用窦婴,一来是安抚太皇太后,二来是作为和太皇太后的缓冲。如果陛下和太皇太后有了冲突,窦婴必定会尽力缓和,不至于无法收拾。”
    汉武帝想了想,恍然大悟:“还是老师想得周到,难为你了。”
    “如果臣的免职,能对陛下的更化改制有所裨益,臣心甘情愿。”
    六月初一,汉武帝和王太后问安毕,向窦太皇太后汇报道:“丞相卫绾年老力衰,自请免去他的相位。”
    窦太皇太后感慨道:“卫绾是先帝的托孤之臣,为人勤勤恳恳,夙夜在公,为你做了不少事情。此番离职,你要重赏于他。”
    “这是自然,朕决定赠给他五百斤黄金,以安享天年。”
    “那么,卫绾走后,你准备用何人为相呢?”窦太皇太后随口问道。
    “朕想好了,魏其侯窦婴是先帝重臣,多年来参与军国大事,堪为朝廷中流砥柱,用为丞相必定众望所归。”
    窦太皇太后没想到汉武帝对窦婴评价如此之高,高兴道:“你能如此看重窦婴,老身倍感欣慰。其实啊,窦婴早就有资格当丞相了。你知道,先帝为何一直没有用他为相吗?”心情大好之下,窦太皇太后敞开心扉。
    “孙儿不知,还请太皇太后明示。”
    “先帝说啊,窦婴是大才,是要留给彻儿的。等到彻儿继位,由他亲自任命窦婴,窦婴必能尽心尽力辅佐彻儿。”
    汉武帝笑道:“先帝深谋远虑,孙儿望尘莫及。”又道:“卫绾辞去相位之时,还向朕推荐了两个人。朕念在他曾是太傅,又辅政多年,不忍拒绝,已经答应了。”
    “哦,他推荐了什么人?”
    “卫绾说,赵绾和王臧曾是朕的老师,学问、人品都上佳,建议任命赵绾为御史大夫,王臧为郎中令。”
    窦太皇太后沉默了,心中寻思,汉武帝一直想要重用赵绾和王臧,现在卫绾去职之前大力推荐,到底是不是他的授意呢?她很想拒绝,但汉武帝刚刚起用窦婴为相,自己转眼之间就否决了他的想法,似乎有些不妥。
    沉吟半晌,窦太皇太后道:“既然是卫绾推荐的,一定错不了,就这样安排吧。”
    窦婴被任为相,汉武帝的人也得偿所愿,唯独王太后那边没有一人出任要职,窦太皇太后觉得有必要照顾下她的感受,缓缓道:“武安侯是太后的亲弟弟,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升职,不是皇上尊重母后之意。老身以为,就让武安侯担任太尉吧,毕竟他曾巡视边防,对军旅之事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王太后赶紧站起身:“臣妾代弟弟谢过太皇太后。”
    就这样,几个人三言两语之间,就把朝局颠覆性的重组。对于这个安排,汉武帝是满意的,如果他决意推行更化改制,窦婴必不会强烈反对,还能在窦太皇太后面前转圜,田蚡更不用说,必定大力支持。
    六月初七,汉武帝正式下诏,任命窦婴为丞相,田蚡为太尉。诏令一出,可把百官们愁死了,到底是先去祝贺魏其侯,还是先去祝贺武安侯呢?
    最终,窦婴的资历终究更深,威望也更高,绝大多数都是先去祝贺窦婴,再去祝贺田蚡。
    对于这个结果,田蚡在意料之中,却有些怅然若失。想了想,田蚡找来籍福:“你曾是魏其侯的门客,准备一份贺礼,去魏其侯府走一趟吧。”
    “是,武安侯。”籍福躬身道。
    魏其侯府,宾客盈门,对于籍福的到来,窦婴有些冷淡,似乎对他转投田蚡门下耿耿于怀。但籍福毕竟是田蚡的管家,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是应该表示尊重。
    将籍福引到内室坐定之后,窦婴施施然道:“替本侯谢谢武安侯,让他费心了。”
    “侯爷得偿所愿,小人今日前来,不单是代表武安侯,小人私下里也为侯爷感到高兴。”籍福诚恳道。
    “这就不必了。你现在是武安侯的人,还是多为自己的主子高兴吧。”窦婴语带讥讽。
    “小人既然来了,斗胆向侯爷进言。侯爷一向嫉恶如仇,如今做了丞相,还望侯爷谨记水至清则无鱼,不要嫉恶太甚。”
    窦婴一声冷笑:“本侯为官数十年,还用得着你来提醒?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完,径直走出内室。
    籍福自觉无趣,默默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