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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刘陵离京
    十一月初五,汉武帝正式下令让各郡国的守相每年察举孝廉各一名。为了让察举更具效率,汉武帝同时下发了董仲舒的察举标准,以及奖惩措施。如果察举的孝廉确系大才,守相可获得优先晋升的机会;如果察举非人,则承担连带责任。
    此令一下,那些沉沦于民间的读书人欢欣鼓舞,纷纷自荐,守相们也不敢怠慢,严谨的向朝廷提供名单,汉朝的人才由此进入一个井喷期,基层官员素质大为提高。
    十一月初十,刘安和严助一起抵达长安。对于刘安的主动入朝,汉武帝高兴不已。
    “严助,你的这次差事办得不错,竟能让淮南王亲自入朝谢罪。”
    “都是陛下的威德所致,臣不过是奉命传话。”
    “依你看来,淮南王到底有没有异心?”汉武帝终于问到了重点。
    严助有些慌张,定了定神道:“臣以为,淮南王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淮南国没那个实力,他也没那个能力。”
    “你确定?何以有此判断?”汉武帝追问道。
    “臣到了寿春以后,淮南王每日里只是与臣讨论学问,每次宴会都喝得大醉。由此观之,淮南王文采有余,武略不足,坐而论道尚可,谋划大事还是有所欠缺。”严助硬着头皮道。
    汉武帝松了口气:“朕希望你没有看错他。”
    “臣只是据实而言,不敢说一定看透了他。”严助毕竟有些心虚。
    “好,连续两次出使,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是,陛下。”严助躬身退出。
    三天之后,刘安准备返回淮南国。临行前,刘安在刘陵府上宴请了严助。作为出使淮南国的使者,严助可以和刘安公开来往,并没有避嫌。
    宴席之上,淮南王和刘陵都非常热情,频频向严助劝酒。
    酒至半酣处,刘安叹息道:“明天,本王就带着陵儿一起返回寿春了。”
    严助和刘陵心中一震,严助想的是,难道他那天说的不是醉话?刘陵想的则是,父王为何要将她带回寿春呢?难道是要恢复她正常的生活?
    二人都没有说话,刘安轻轻一笑,举起杯:“来,为你们在长安的缘分干杯!”
    严助和刘陵都有些尴尬,默不作声。刘安看在眼里,对严助道:“本王那天说的话,严大人还记得吗?”
    严助心惊不已,到底是什么话?是那些醉话吗?他不敢当面询问,搪塞道:“大王所言,下臣铭记于心。”
    刘安神秘一笑,不再说什么,刘陵则是一脸茫然。
    严助走后,刘陵迫不及待的问道:“父王,您真的要把我带回寿春吗?”
    “怎么?你舍不得回去吗?”
    “不是,只是有点太突然了。转眼间,已在长安生活了七年,女儿没想过还能有回去的那一天。母亲她还好吗?”
    刘陵的母亲并非淮南王正妃,只是一个小妾,地位并不高。这些年来,她最牵挂的就是母亲。
    “她还好,也在盼着你回去。”刘安面露微笑。
    刘陵不禁扑在刘安怀里,哽咽道:“父王,谢谢您。”
    刘安轻轻拍着刘陵的肩膀:“不用担心,以后你还是可以与严助见面的。”
    刘陵一惊,挣脱了刘安的怀抱:“父王,您在说什么?”
    “这件事,父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严助在寿春时,父王劝说他向皇上请求到会稽担任太守,以后就有机会和你见面了,他似乎有些心动。回到寿春,你要写信劝劝他,父王相信他会来的。”
    刘陵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代之以凄凉,刘安不解道:“怎么了?你不想再看到他吗?这个人对父王很重要,你一定要把他劝说到会稽。”
    刘陵收起眼中的泪水,笑道:“女儿怎么会不愿意吗?为了父王的梦想,女儿甘愿付出一切。”
    刘安赞许道:“好,不愧是父王的好女儿。会稽郡是汉朝东南方最大的郡,人口富庶,财力雄厚,和闽越国相邻,离淮南国也不远。如果能将会稽郡握在手中,对咱们裨益极大。”
    第二天,刘安带着刘陵一起返回寿春。为了表示朝廷对刘安的看重,汉武帝特派田蚡前往送行。
    驿站之内,田蚡和刘安推杯换盏,表面上一团和气,实际上心里有一堆的问题。
    几杯酒下肚,田蚡终于开口了:“敢问大王,为何要将陵翁主带回寿春呢?”
    刘安微微一笑:“陵儿陪了武安侯七年多,武安侯还不嫌够吗?”
    田蚡心中暗骂,这个老家伙真是禽兽,无耻至极!他偷偷瞟了一眼刘陵,只见刘陵波澜不惊,像是毫不在意,又像是心已死。
    田蚡叹了口气:“相交多年,总归有点情分,就这样走了,心里确实有点难过。”
    “武安侯的深情厚谊,本王代为心领了。”刘陵始终没有说话。
    田蚡忽然正色道:“有件事,一直想当面问下大王,还望大王不吝赐教。”
    “武安侯请讲,本王绝不隐瞒。”
    “平心而论,我对大王一片赤诚,大王为何要出卖我呢?”他指的是刘嫖那件事,刘安心知肚明。
    刘安叹了口气:“这件事陵儿或许跟武安侯解释过,既然武安侯还是耿耿于怀,本王就当面给武安侯道歉了。当时,陵儿行事不密,被大长公主摸清了底细,被她胁迫而承认了那件事。本王承诺,日后若是有人问起,本王绝不承认武安侯说过那句话。”
    田蚡紧紧盯着刘安:“我还可以相信大王吗?”
    刘安苦笑道:“敢问武安侯,如今的局面,本王还敢与大长公主结盟吗?”
    田蚡哈哈大笑:“大王真是实在人,我相信大王了。”
    “谢武安侯。”刘安微微躬身。
    田蚡站起身:“恩怨已了,从今以后,我们各走各路吧。”他又瞟了一眼刘陵,似乎很想她能说句话,但刘陵始终一言不发。
    刘安也站起身:“多个朋友多条路,武安侯何必呢?”
    “大王多虑了,我绝不会对大王有什么不利的举动。只是我不得不提醒大王一句,我毕竟是皇上的亲舅舅,大汉的丞相,不能没了底线。”
    刘安呵呵一笑:“那是自然,本王从不强人所难,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没有就好,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时,还能愉快的把酒言欢。”
    田蚡离开后,刘安冷冷的问刘陵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武安侯明明对你还有情意。”
    刘陵低下头,幽幽道:“父王,离开长安之际,能给女儿留一丝尊严吗?”
    刘安愣了一下,一句话没说,径自转身登上马车。刘陵最后看了一眼长安,也登上马车,回到那个已经回不去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