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里,田蚡时常到国师府查看进度,让他大感欣慰的是,李少君根本没有炼出哪怕一两的黄金。他心中暗自冷笑,时间一到,看你如何收场!
尽管如此,汉武帝似乎并不受影响,每天按时祭拜,严格遵守禁欲。看着他如此委屈自己,田蚡不禁有些心疼,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汉武帝今天受的苦越多,异日的怒火必将越强烈。
三月十五,田蚡再度来到国师府查看进度。只见李少君在全神贯注的查看炼炉,调整配比,额上的汗珠清晰可见。
田蚡故意不打招呼,凑上前,冷不丁的问道:“国师,黄金炼得如何了?”
李少君似乎吓了一大跳,然后直接晕倒在地。田蚡大惊,赶紧吩咐道:“快将国师扶到寝室休息!”
几个时辰后,李少君悠悠醒转,喃喃道:“太急了,一次根本炼不了这么多。”
汉武帝得到消息后,亲自前往国师府查看,紧紧握住李少君的手,问道:“国师,你没事吧?”
李少君有气无力道:“陛下,我可能不行了。”
汉武帝大惊:“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一次炼制十万斤黄金,耗费元神太多,我可能挺不下去了。如今之计,唯有提前羽化,才能解去肉体的劫难。不然,元神消耗殆尽,将永远无法证道。”
“国师,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汉武帝急道。
“其实,我早就可以飞升了,留在世间,不过是想将延年益寿之道传给更多人。陛下,临走之前,我想传授您一副长生之药,您要记住了。”
“国师,你说,朕都记着呢。”汉武帝有些激动。
“这副药需要采取一百种花的膏汁,一百种树的草根,一百种兽类的油脂,炼制成一颗丹药,在七十岁时服用,可以永远保持七十岁的状态。在此之前,陛下至少需饮露水十年,加入玉屑还可以延缓衰老。坚持十年,陛下在七十岁时就能保持五十岁甚至更年轻的状态。至于说以后能不能成仙,要看机缘了。”
汉武帝连连点头:“朕记住了。”
“好,我可以飞升了。陛下,我以后会来看您的。”说完,李少君缓缓闭上双眼。
当天夜里,李少君被放进了棺木。第二天,当送葬人抬起棺木准备送往茂陵安葬时,感觉棺木陡然轻了不少。
已成为李少君弟子的宽舒淡淡道:“先师已经飞升了。”
奉命办理丧事的田蚡不以为然,冷哼道:“装神弄鬼!打开看看!”
宽舒不得已,命人打开棺木,棺木中果然空空如也,只有一套袍服,衣服领子完好如初,肉体好像真的飞走了一般。
田蚡目瞪口呆,一句话说不出,嘟囔道:“这老家伙跑了吗?不对啊,我昨天明明看到他死了,一点气息都没有。”
汉武帝得到消息后,震惊不已,亲自跑来查看。看着李少君的衣服,汉武帝向着天空喃喃道:“成仙了,真的成仙了。国师,有空一定要来看看朕。”
丧事结束后,汉武帝在宣室召见了宽舒,询问道:“国师临走前,有跟你交代过如何炼制黄金吗?”
“回陛下,国师说,炼制黄金,必须修道圆满者才能成功,而且必须每日施法。”
汉武帝叹息道:“是朕贪心了,一次炼制十万斤,生生将国师累垮了。”继而沉吟道:“先不要炼了。朕赐你千斤黄金,以后你就专心钻研修道,有所成立即告诉朕。”
宽舒有些为难道:“臣跟随国师的时间有些短,恐怕难以得道。”
“不碍事,朕没说让你一定修成,尽心就好。”汉武帝安慰道。
“谢陛下。”宽舒大喜道。
宽舒走后,田蚡被召入宣室内。汉武帝开门见山道:“朕的上林苑建得如何了?”
本来,上林苑由吾丘寿王负责修建,后因贪污被免职,汉武帝又将其交给田蚡负责。修建上林苑是个大工程,田蚡从中捞了不少油水。
“回陛下,上林苑已经基本建成,陛下可以在里面纵情打猎了。”
“好,辛苦你了。但仅仅是能打猎远远不够,朕要你在上林苑再修建几座宫殿,朕以后可能经常住在那里。此外,你还要在里面养一百种兽类,种植一百种树和一百种花,缺一种都不行。”
田蚡愣了一下,壮着胆子问道:“陛下真的打算炼制长生仙药吗?”
汉武帝瞪了他一眼:“当然,国师已经成仙了,朕以后也能成仙。”
田蚡为难道:“建造宫室耗费巨大,搜集花草、兽类,也非一日之功,不知陛下要多久完工?”
“国师的话你也听到了,这件事并不急,给你十年如何?”
“十年?应该够了。”田蚡吓了一大跳。
“必须给朕建好了,那是朕以后的仙居。”汉武帝一本正经道。
田蚡一阵无语,无奈道:“臣祝愿陛下早日得道成仙。”
时隔半年后,严助再次偷偷来到寿春。和上次一样,他依然跟朝廷请了十五天病假,说是要到徐州请教名医。
汉武帝收到他的报告后,皱眉道:“会稽不是他的故乡吗?怎么老是生病呢?”想了想,他给严助写了一道诏书,让他注意身体,以示慰勉。
抵达寿春后,严助直接住进了淮南王府。刘陵成亲后,刘安赐给她一座宅院,和赵宏住在一起。得知严助到来,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回到淮南王府。
看到刘陵,严助喜出望外,正准备上前一把抱住,蓦然发现刘陵整整胖了一圈,他愣住了:“陵翁主,你怎么胖了这么多?”
刘陵嫣然一笑:“我不是胖,是怀孕了。”
严助大惊,问道:“多久了?”
“大概六个月了吧。”一脸幸福的看着严助。
严助恍惚了一下,继而大喜道:“难道是我的?”
“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刘陵娇笑道。
“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有儿子了!”严助兴奋道,妻子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之后再也没有生育。
“讨厌!谁告诉你一定是个儿子?”
“我猜的,一定是!一定是!”
接下来的近十天,刘陵始终没出过淮南王府,天天陪在严助身边。可怜的赵宏被蒙在鼓里,还不敢询问,只能在家里默默守候。
四月初,严助返回会稽,看到了汉武帝的那道诏书,不禁有几分惭愧,又有几分恐惧。难道,皇上开始怀疑自己了?无论如何,以后去往寿春将要更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