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议已定,汉武帝立即着手实施,一面让王恢联络聂壹,让他准备好利诱匈奴人;一面征发北方诸郡的兵力,计划用一个月的时间完成集结。
为了达到全歼来犯匈奴人的目的,汉武帝决定征发三十万人,几乎将北方十余郡的青壮年集结了一半。
得知朝廷有重大的军事行动,卫尉李广主动请缨,汉武帝不想挫伤他的积极性,任命他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都埋伏在马邑城内。
大行令王恢则被任命为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在马邑外围设伏,一旦匈奴人进入包围圈,从后面截断归路;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为后援机动。
经过商议,汉武帝任命王恢为战场指挥,可以临时决定何时发起围攻。
五月底,三十万大军开始集结,从不同方向汇聚于马邑,到达指定地点设伏。六月初,集结完毕,聂壹的表演也已接近尾声。
早在五月二十,聂壹已经偷偷潜入匈奴,言称马邑令杀了他的族人,他愿意做向导带领匈奴人占领马邑。
军臣单于老谋深算,中行说更是一条老狐狸,根本不相信他的话,阴阳怪气道:“空口无凭,谁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莫不是汉朝的奸细!”
聂壹根本没理会中行说,对军臣单于道:“我在马邑还算有点势力,如果大单于不相信我,可以派使者与我同行,看到马邑令的头颅再出兵也不迟。”
“身为汉人,你为何要背叛汉朝?马邑被破,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军臣单于问到了关键。
“其实,我更有资格担任马邑令,但朝廷不相信我,马邑令心怀怨恨,借机杀害我族人,此仇不共戴天。如果大单于能攻下马邑,财帛子女全部归大单于,我只要城池。以后,马邑就是匈奴的一个据点。”
“好,你是个有野心的人!本单于相信你。”军臣单于狞笑道。
马邑是雁门郡最重要的一个边市,财物众多,如果能将它据为己有,再交给聂壹经营,必能为匈奴带来无穷的好处。
聂壹走后,中行说还是忧心忡忡:“汉人诡计多端,大单于千万要小心。”
军臣单于一声冷笑:“小心什么?咱们刚刚与汉朝和亲,他们自诩信义之邦,肯定不会驻扎大军,夺取一个马邑轻而易举。信义?见鬼去吧。”
“如果大单于一定要去,请多带些人马,即使有诈,也不会出现意外。”
军臣单于想了一会儿道:“你说的没错。这一次,咱们要干一票大的!”
六月初五,聂壹和匈奴使者抵达马邑城外。聂壹对匈奴使者道:“你在此地等着,等我将马邑令等几位长吏杀死,放在城头上,你立即汇报大单于,必须在十日内抵达,不然消息走漏,汉军可能会来驰援。”
匈奴使者满口答应,老老实实的守在城门外。
三天后,马邑城头果然出现了几位尸体,全都穿着汉朝的官服,只见聂壹站在后面做手势,让匈奴使者即刻禀报大单于。
匈奴使者得到信息后,心花怒放,立即向大单于汇报。军臣单于得到情报后,亲自率领十万人马穿越武州塞而入,距离马邑不过百余里。
军臣单于一生谨慎,尤其是这一次,自从踏入汉境后,更加小心翼翼。
离马邑越来越近,军臣单于越觉得有些不正常,为什么没有看到一个人?他们都去了哪里?难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
军臣单于很想原路返回,他并不想就在此刻和汉军迎来决战。但是,就此退缩实在有点不甘心。到底什么情况,他必须弄清楚。
军臣单于一面缓缓前行,一面派出探马去附近打探情报。距离马邑还有二十里时,匈奴人成功抓获了一个雁门尉史。
很快,雁门尉史被送到了军臣单于面前,军臣单于面色如霜:“说,为什么数十里都没有人烟?”
雁门尉史战战兢兢,小声道:“边境人口本就不多,看不到很正常。”
军臣单于一声冷笑:“你当本单于是傻子吗?那么多的牛羊没人管,那么多的房屋空置着,肯定是藏到哪里。说出来,本单于或许饶你一命。”
“大单于饶命啊,小人只是一个尉史,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看你嘴硬到几时!拿鞭子来,抽他,抽到死为止!”
旁边的一名士兵应声而至,抡起拇指粗的鞭子照着雁门尉史的背上抽去,一声响亮的声音传出,然后是一声惨叫。
到了第十鞭时,雁门尉史身上已是皮开肉绽,他实在忍不住了,大喊道:“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
军臣单于挥手让那名士兵停手,冷冷道:“早说不就免了这顿打嘛。”
雁门尉史忍住疼痛,呻吟道:“马邑有伏兵。”
军臣单于脸色一变:“伏兵?有多少?”
“大概有三十万。”雁门尉史小声道。
军臣单于脸色大变,望向前方山谷,惊疑不定。忽然,一阵飞鸟落入山谷后,又迅速惊起,逃向远方。
军臣单于意识到雁门尉史所言非虚,下令道:“立即撤兵!将这个雁门尉史带走,他是咱们的恩人。”
此时此刻,王恢趴在最靠前的一处山谷上,已然发现了匈奴人的身影。他心中狂喜,再往前五里,匈奴人就进入了包围圈,必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然而,就在他下令全军备战时,匈奴人却撤退了,如潮水一般沿原路返回。王恢傻眼了,发生了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旁边的传令官也看到了这一幕,焦急的问道:“将军,怎么办?还追不追?”
王恢摇摇头:“匈奴人没有进入包围圈,时机已过,撤吧。”
传令官不解:“将军,三十万大军眼看着十万人撤退,不出一兵一卒,如何跟皇上交代?”
王恢勃然变色:“你是主将,还是我是主将?撤!”
一场马邑之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落下帷幕,匈奴的一个人头、一匹马都没留下。
当李广听到王恢撤兵的命令后,气得摘下头盔,大骂道:“孬种!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