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二,刘嫖入宫。她没有直接觐见汉武帝,而是先去椒房殿看望阿娇。
“阿娇,自那次之后,皇上有来看你吗?”这是刘嫖一直关心的事情。
“没有。”阿娇的语气很平静。
刘嫖叹了口气:“唉,皇上的心思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也许,皇上过段日子就会再来的。”阿娇淡淡道。
刘嫖有些讶异,阿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镇定了?难道是楚服施法的效果?或者说楚服已经胸有成竹?
“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告诉我。”刘嫖没有再多问,吩咐道。
离开椒房殿,刘嫖前往承明殿觐见汉武帝。大多数时候,汉武帝都在承明殿处理政务,今日也不例外。
对于刘嫖的到来,汉武帝有些意外,问道:“姑母此来,有什么事吗?”
“姑母冒昧来此,没有打扰陛下吧?”刘嫖躬身道。
“无妨,今日不忙。”汉武帝停止了工作。
“再过些日子,皇上就要去文帝庙祭祀了。那里路途遥远,附近又无行宫,姑母想将长门园献给陛下,作为陛下的行宫,以做临时休憩。”
“姑母舍得吗?”汉武帝笑道。
“姑母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只要陛下需要,姑母什么都愿意。”略顿了顿,刘嫖道:“其实,这都是董偃的主意。”
“董偃?他为什么这么做?”汉武帝大感意外。
“董偃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让陛下不必那么劳累。”
“如此说来,他倒是挺善解人意的。”汉武帝嘴角有一抹笑意,道:“既然如此,朕就却之不恭了。从今以后,长门园改名长门宫吧,让薛泽前往交接。”
“是,陛下。”刘嫖躬身退出。
最近几个月,汉武帝和刘嫖来往密切,已经让王太后非常不满了。如今,刘嫖又主动献给汉武帝一座行宫,更让她怒不可遏。
“好呀,竟敢如此向皇上献媚!本宫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发完脾气后,王太后吩咐道:“将椒房殿的几位管事太监叫过来,本宫有事问他们。”
不一会儿,几位管事太监被叫到王太后面前。阿娇不受宠,连带椒房殿的太监和宫女都活得没有底气,尤其是在王太后面前,一个个噤若寒蝉。
王太后扫视了他们一遍,冷冷道:“那个叫楚服的,最近都干些什么呀?”
没有人说话,王太后怒了:“都是哑巴吗?再不说话,本宫将你们全都赶出去!”
终于,有一个胆子大的答道:“回太后,楚服没干什么,就是陪在皇后身边。”
“那她晚上住在哪里?”
“据说,她是和皇后睡在一起。”那个人鼓起勇气道。
“荒唐!身为皇后,居然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巫医睡在一起,简直是大逆不道!从今天起,你们替本宫好好的监视皇后,若有秽乱宫闱之事,立即禀告本宫!”
诸位太监胆战心惊,齐声道:“是,太后。”
当然,并不是每位太监都背叛了阿娇,还是有几个年纪较大的,念在往日旧情,偷偷的将王太后之语告诉了阿娇。
阿娇不免有些心惊肉跳,楚服虽然是个女子,但她毕竟身为皇后,和一个宫外之人举止过于亲密,终究有损皇家体面,更别提楚服还穿着皇帝的衣服。
保险起见,阿娇严格禁止太监随意进出她的寝室,仅有她从大长公主府带过来的几位贴身宫女得到了许可。一时之间,王太后竟抓不到把柄。
这天夜里,阿娇躺在楚服怀里,喃喃道:“你说,皇上还会临幸我吗?”
“皇后,你听说过情蛊吗?”沉默许久,楚服道。
“情蛊?这是一种毒吗?”阿娇大惊。
“是的,此种蛊毒,需要以皇后为引,一旦被种入,皇上就会对皇后产生强烈的依恋,必须每天晚上都和皇后在一起,生死不离。”楚服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那,被下蛊后,对皇上的身体有伤害吗?”竟有这么厉害的东西?阿娇很心动,但她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当然有,一旦被下蛊,那人将活不过十年。”
阿娇瞬间毛骨悚然,浑身颤抖道:“不,我宁愿皇上永远不临幸我,也不愿意用这种方法。”
“皇后是个善良之人,不愿作恶,但皇上会如此对你吗?一旦别的嫔妃生下皇子,皇后将失去一切,到那时悔之晚矣。”楚服的声音莫名的有些蛊惑。
“我要再想想。”兹事体大,阿娇根本不敢答应。
四月十五,是大朝之日,按照惯例,汉武帝抵达未央宫前殿时,丞相需要上前引导车驾。不料,当他登上车驾时,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根本站不起来。
汉武帝自行掀开车帘,问道:“怎么回事儿?摔到哪儿了?”
韩安国强忍着痛,呻吟道:“回陛下,臣的脚可能崴了。”
汉武帝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韩大人先回去好好养伤吧。以后,就免了这项礼仪吧,都是一些胳膊腿不利索的,摔着碰着,朕可赔不起。”
韩安国有些尴尬:“是,陛下,老臣丢人现眼了。”
一直以来,汉武帝都很欣赏韩安国的才智,却总觉得有些看不透他。比如,在和田蚡的关系上,韩安国始终若即若离,既不劝阻,也不参与。
按照惯例,丞相空缺,一般由御史大夫递补。但是,汉武帝并没有第一时间这样做,只是继续让他代理丞相事,他想再等一等,看一看。
没想到,韩安国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受伤了,他是故意的,还是意外?汉武帝有些捉摸不透,决定派太医令前往查探一下他的伤情。
第二天,太医令自韩府回来后,汉武帝问道:“韩安国情况如何?是骨折了吗?”
“回陛下,不是骨折,只是崴了一下。”太医令如实道。
“依你看,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恢复?”汉武帝在踱步,缓缓道。
“回陛下,现在还难以判断,少则几日,多则几个月。韩大人年近六十,可能需要一个月以上。”太医令沉吟道。
“一个月?那就再等等吧。”汉武帝若有所思。
太医令转身准备退出,汉武帝阻止道:“等一会儿。从今日起,你每隔三天前往韩府诊治,一定不能再出意外。一个月后,将他的伤情报告给朕。”
太医令有些纳闷,为了一个韩安国,至于如此吗?但他不敢多说什么,躬身道:“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