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在开发西南夷以及东夷问题上,朝廷内部存在着两种不同的声音:一种声音认为这是国之盛事,应该接纳;另一种声音认为是好大喜功,劳民伤财。
但由于汉武帝的坚持,最终都采取了开放的政策,汉朝的国土面积在一步步扩大,国库压力自然越来越大,老百姓的负担也相应的增加。
比如,苍海郡的设置,以及安置费用的发放,立即引起了部分百姓的不满。尤其是临近苍海郡的燕地,以及齐地,多次出现骚乱。
对于这些不和谐的声音,汉武帝采取铁血政策,强力镇压。
人人都惊叹盛世的璀璨,却少有人注意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汉武帝在负重前行,关于苍海郡以及其它边疆地区的纠纷也远未结束。
是年秋天,匈奴人再次入侵汉朝边境,左谷蠡王伊稚斜率领两万骑兵杀向辽西,辽西太守寡不敌众,被伊稚斜所杀,没来得及逃跑的两千多人被掳走。
辽西被破后,伊稚斜越过右北平,围困韩安国的汉军大营。韩安国手握两万汉军不敢出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伊稚斜突入渔阳和雁门,又掳掠杀害一千余人。
消息传来,汉武帝震怒,大骂韩安国无能,一怒之下,让他继续往东,驻守到右北平。至此,韩安国成为汉朝最东边的将领,几成孤立无援之势。
与此同时,汉武帝当机立断,让李息即刻率领一万骑兵赶往代郡,阻止匈奴人继续南下。李息出兵后,汉武帝在宣室召见了卫青,讨论下一步行动。
看了一会儿地图,汉武帝缓缓道:“卫青,你对当前的局势怎么看?”
卫青不假思索道:“臣以为,如果只是阻止匈奴人南下,眼下的布置足够了。”
“不,朕不想做缩头乌龟。被人挨打了,难道只能护住头部吗?必须予以还击,让他们也知道疼!韩安国太让朕失望了,居然让匈奴人突破了渔阳。”
“陛下息怒。臣以为,韩安国虽然善守,并不足以应对眼前的局面。”
“是啊,他毕竟是太老了。”汉武帝叹息道。
“当年,吴王刘濞以步兵为主,又不知变通,陈兵坚城之下,韩安国与之固守当然能起到牵制战场的作用。匈奴人则不同,都是骑兵,一旦攻不下,他们就会转移目标,韩安国墨守成规不敢追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南下。这就是韩安国之所以不能有所作为的原因。”
“嗯,你说得有道理。”汉武帝点头道:“不过,韩安国也不是毫无价值,朕之所以让他继续东移,就是想要告诉辽西和辽东的百姓,朝廷不会放弃他们。”
“陛下高瞻远瞩,臣不及也。”卫青诚恳道。
“当然,这还只是第一步。匈奴人一定以为朕只让李息阻止他们南下,却不知朕还要以牙还牙,打他个措手不及。卫青,朕给你三万骑兵,出雁门,寻找匈奴主力歼灭之。”汉武帝眼神坚毅道。
“是,陛下,臣必不辱使命。”卫青精神抖擞道。
李息出兵十天之后,卫青再次率领三万骑兵出雁门郡,直入匈奴腹地。这是一次匈奴人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突袭。
仅仅一个月前,匈奴人攻破辽西,斩杀了辽西太守。然而,汉朝不仅没有让韩安国撤回,而是继续往东,驻守在右北平。之后,李息进抵代郡,阻止了匈奴南下的脚步。
正当匈奴人以为汉朝的反应到此为止时,卫青的大军忽然杀到,直入匈奴腹地,斩杀匈奴数千人,然后又火速撤离。
得闻战报,军臣单于气得脸色煞白,从来都是他偷袭汉朝,哪想到汉朝以其人之法还治其人之身,也给他来了一次偷袭,是几十年未有之局面。
军臣单于咆哮道:“汉朝欺人太甚!我大匈奴必将血债血偿!伊稚斜,本单于命你即刻整顿本部兵马,从雁门发起还击。”
伊稚斜是军臣单于的亲弟弟,骁勇善战,是坚定的鹰派,一直反对和亲,一个月前的突袭辽西就是他所为。
伊稚斜站出来道:“大单于息怒。臣弟以为,此时不应该从雁门发起攻击,而应该集中兵力进攻上谷和渔阳一带。”
军臣单于不以为然:“上谷和渔阳已经被你洗劫过一遍,没有什么好东西了。唯有突破雁门,才能给汉朝以震慑,那里离长安最近,人口财帛也最丰富。”
“启禀大单于,雁门的人口财帛虽丰富,但汉朝的支援也快,一不小心就会陷入重围。臣弟听说,汉朝在辽东以东设置了苍海郡,如今又让韩安国驻扎到右北平,明摆着是要力保辽西、辽东和苍海郡。如果咱们彻底摧毁上谷和渔阳的防线,就能隔绝辽西、辽东和苍海郡,汉朝皇帝最看重的就是土地,此举不亚于斩断他们的几根手指,是锥心之痛。”
“你能保证切断上谷和渔阳吗?本单于听说,驻守右北平的韩安国兵力并不少,若让他和李息合围,咱们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军臣单于沉吟道。
“大单于放心,韩安国不过是待死之老翁,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出击。”
军臣单于想了一会儿,问其他人道:“你们以为如何呢?”
这些年来,军臣单于年岁较大,身体大不如从前,很少亲临前线。伊稚斜的实力趁机一步步壮大,又刚刚斩获辽西太守,威望日高,很多人暗地里倾心于他。
于是,有一大半的部落首领支持伊稚斜的看法。军臣单于不想违逆大多数,遂同意了伊稚斜的计划,不从雁门发起反击,而是继续进攻上谷和渔阳。
九月初,卫青返回了长安,汉武帝又拉着他到承明殿讨论接下来的战略。
“这一次,匈奴人吃了大亏,他们下一步将采取什么行动呢?”汉武帝看着地图,眉头紧锁道。
“臣以为,他们肯定会从雁门发起攻击,还以颜色。”卫青笃定道。
“嗯,朕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一贯强势,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汉武帝点头道。
“那咱们是不是要采取什么举动呢?”
“这样吧,让李息驻扎到雁门,他跟随程不识多年,应该能抵挡住匈奴人一阵子。只要匈奴敢于来犯,咱们也不怕他。”
“韩安国呢?是不是撤到上谷更稳妥一点?”
“不,他必须稳住右北平。只有稳住右北平,才能稳住辽西和辽东,还有苍海郡。苍海郡刚刚归顺,必须给他们安全感。”
“是,陛下,臣欠考虑了。”
汉武帝叹息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啊。为了一个苍海郡,朕不得不在右北平驻扎重兵,这步棋不能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