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建并没有真的与左日逐王血拼到底。曹襄走后,他佯装不敌,率领麾下败退。左日逐王对苏建的如意算盘心知肚明,但这是在匈奴人的地盘,怎能容忍汉军如此轻易的撤退,一面派人通知伊稚斜,一面穷追不已。
一个誓不罢休,一个有意避战,双方在草原上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赛马。匈奴人的马终究是快一些,士兵的骑术也更为娴熟,奔袭百里之后追上了苏建。
苏建毕竟是征战沙场的宿将,怎甘心被人一直追着打,一声令下,挥师反击,双方再次大战在一起,直到夜幕降临时才各自收兵,又损失了一千人。
苏建和左日逐王离开没多久,公孙贺和曹襄陆续抵达了那片战场,看着满地狼藉,公孙贺皱眉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曹襄也是心惊不已:“难道伊稚斜提前赶到,苏将军不得不突围而去?不然,他为何要离开此地?”
公孙贺郑重问道:“你上午看到的匈奴人只有不到五千吗?”
“回公孙将军,确实只有不到五千人。”
公孙贺沉吟半晌:“既然如此,伊稚斜应该还没到这里。”他指了指附近道:“汉军和匈奴人都只阵亡千人左右,如果是伊稚斜亲自来此,苏建的伤亡不止于此。”
曹襄点头道:“看来,苏将军和左日逐王转移了战场。”
公孙贺叹息道:“骑兵作战,瞬息万变,彼此之间很难接应。既然对方只有不到五千人,咱们也不用过于担心,还不如留在此地截击伊稚斜。”
“公孙将军所言甚是。既如此,末将再跑一趟,让大将军来此。”
公孙贺看了看天:“天色已晚,明天再去吧。”
“军情紧急,末将不敢耽搁。”曹襄坚定道。
“好,那你路上小心点。”公孙贺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时值四月中旬,草原上的月光比长安更显皎洁,曹襄连夜赶回卫青的大部队,并没有太大困难。深夜时分,他找到了卫青。
听完曹襄的汇报,卫青皱眉道:“这个苏建怎么也不留个记号呢?”
“草原上变数太多,也许是太仓促了吧。”曹襄小心翼翼道。
沉吟片刻,卫青道:“你先去休息下,明天一早,咱们和公孙贺会合,可能是一场大战。”
卫青猜测,苏建应该是和左日逐王转移了战场。如果兵力相当,倒不用太担心他。倒是公孙贺,很有可能遭遇伊稚斜,必须尽快驰援。
做出这个判断是基于伊稚斜一贯的用兵习惯,他不可能只派出左日逐王,自己肯定在附近。而左日逐王作为先锋,也会将情况汇报给伊稚斜。如此一来,伊稚斜必定会出现在苏建和左日逐王第一次交战的地方。
第二天,天亮之后,公孙贺刚整顿好将士,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登上一处高地查看,脸色微变,是匈奴人,似乎有两万。
公孙贺一声令下:“全体戒备,准备迎战。”
不一会儿,那支匈奴军队来到了近前。很显然,他们是连夜行军,看到公孙贺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起攻击,而是停下来吃饭。
看着他们吃得喷香,公孙贺这才想起汉军也还没吃早饭呢,他匆忙下令:“赶紧吃点干粮,马上将会有大战。”
汉军士兵纷纷下马,拿出身上的干粮充饥。时间仓促,根本来不及生火做饭,只能随便吃点干粮临时充饥。
吃过早饭后,对面的匈奴人喊道:“对方何人?报上名来!为何入侵?”
公孙贺派人喊话道:“本将乃大将军麾下左将军公孙贺是也。匈奴屡次犯我汉境,来往不往非礼也,我汉军为何不能来?”
“大胆!一个小小的左将军也敢口出狂言,啃不掉骨头,小心崩断你的狗牙。”对方出言不逊。
公孙贺大怒:“未开化的蛮夷,也敢挑战汉朝天威。本将手下不斩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对方哈哈大笑:“我乃大单于麾下左谷蠡王是也。”伊稚斜并没有亲至,而是派出左谷蠡王率两万来驰援。
公孙贺一惊,不由得问道:“伊稚斜何在?让他出来见我。”
左谷蠡王再次大笑:“斩你左将军,还用得着大单于亲自出马吗?”话音未落,他令旗一展:“勇士们,杀了这帮汉人,将他们赶出草原。”
公孙贺心头一震,伊稚斜居然没来,他到底在哪里?是只派出了左谷蠡王,还是说他就在附近,却没有露面?
然而,匈奴人已经呼啸而来,容不得公孙贺多想,下令道:“放箭!”
一阵箭雨漫天而来,匈奴人纷纷中箭,但他们很快稳住了阵脚,前方一排人举起了盾牌,后面也有人以弓箭还以颜色。匈奴人多次吃亏于弓弩,这次有所准备。
等到匈奴人冲到面前,那些弯弓搭箭的骑兵立马遭殃,倒下一片。公孙贺急忙下令道:“向两边撤退,再行冲锋。”
经过卫青训练的汉军并非等闲之辈,短暂的慌乱之后,向两边撤退,先行避过匈奴人的锋芒,再拦腰发起冲锋。
左谷蠡王一声冷笑:“敢在草原上和我决战,找死。第二波,冲!”
匈奴人对骑兵的运用颇有经验,第一波往往是小部分试探,也能起到冲散阵型的作用。左谷蠡王见目的已达到,又派出第二波,然后是第三波,源源不断的加入战场。
如此一来,经过五波冲锋之后,汉军人数过少的劣势体现了出来,伤亡远远高于匈奴人。
公孙贺大急,率领亲兵大喊道:“向我靠拢,突围!”
骑兵冲锋一旦拧成一股绳,威力就显现了出来,公孙贺率领亲兵杀出重围后,其他士兵纷纷跟随。然后,他再返回战场,发起反冲锋,希望能带出更多人。
这是汉军之前在上林苑和蓝田大营反复演练的战术,来回冲锋聚集将士,然后一起突围。
如此往来几遍后,公孙贺率领麾下终于冲出重围,向着来时的方向飞驰而去,和卫青的大部队会合。此时,战场上留下了约两千汉军士兵的尸体。
左谷蠡王一声大喝:“哪里走!给我追!”近两万名匈奴人如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