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休整,六月初七,公孙敖率部离开焉支山,掉头向东,直扑休屠部落。
休屠部落位于北地郡西北方向,约有部众十万,其中可堪战斗者两万,是匈奴西南部较为强大的一个部落。
三个月前,休屠王率领部众在狐奴祭天,意外遭遇汉军,被霍去病杀了个措手不及。几天前,又有牧民在休屠泽以北发现了汉军的踪迹。
种种迹象表明,汉军已经开始对河西展开行动,休屠王立即将部众收集在一起,在两万骑兵的基础上又整编了一万,总兵力达到了三万。
六月初八,公孙敖的先锋部队韩力率领五千骑兵突入休屠部落。
韩力本以为,和之前消灭折兰、卢胡部落一样,休屠部落也是不堪一击。然而,当看到休屠王率领三万骑兵汹涌而来时,他惊呆了。
兵力的绝对优势,再加上对霍去病此前夺走金人的恨意,休屠部落爆发出了最强的战斗力,韩力瞬间崩溃,最终只带着不足千人狼狈而归。
“什么?休屠部落竟有三万骑兵?”公孙敖大惊失色。
“回将军,这支匈奴骑兵很强大,和之前遇到的匈奴人不可同日而语。”韩力惊魂未定道。
公孙敖想了想,长叹一声:“撤吧,依靠咱们是打不过休屠王的。”
“将军,我们撤向哪里?”
“祁连山,和骠骑将军合兵一处。”
“将军,此举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
“休屠王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如果继续赶往祁连山,休屠王一定会猜出我们的意图。到时候,他们联合其它部落拦在我们的归路怎么办?我们如何回到北地?”
“休屠王拦住归路又如何?还有骠骑将军的两万大军呢,咱们合兵一处,必能杀出重围。”公孙敖不以为然道。
“骠骑将军深入匈奴腹地,袭击浑邪部落,一定能够成功吗?即使侥幸获胜,也必然要损失大量人马。即使我们与他会合,面对休屠王依然胜负未料。”
“那依你来看,我们应该怎么办?”公孙敖犹豫了。
“退往南山,静待骠骑将军归来。如果他获胜而归,我们与之共同进攻休屠王;如果他失利而返,我们就是他的援军,接应他撤退,再图后计。”
南山位于浩门河东北,如果霍去病从南路返回北地,一定要经过此地。退往南山,的确可以自保,但也难以建功。
公孙敖犹豫道:“我们此行的任务是收取河西,如此保守,皇上一定会降罪的。”
“将军,您忘了吗?苏建将军仅仅因为损失了五千人,差点被处斩。如今,完成任务固然重要,但万一大败,那就是杀头之罪啊。我们已经损失了四千,不能再有伤亡,一旦伤亡过大,皇上定会问罪于将军。”
公孙敖没好气道:“都怪你,老老实实的去祁连山等待骠骑将军多好,非要自行决定攻打休屠王。如今可好,进退两难!”
韩力尴尬道:“之前是末将的错。但事已至此,咱们不能一错再错。”
公孙敖想了想:“好,暂时就这么决定了。不过,咱们也不能真的无所作为,还是应该派出轻骑探查骠骑将军的行踪,随时与他会合。”
“是,末将遵命。”韩力躬身道。
休屠王击败韩力之时,历经十余天的长途跋涉,霍去病终于抵达了居延泽。居延泽位于弱水下游,也是弱水的终点,而浑邪部落就居住于弱水流域。
三个月前,霍去病从弱水上游向浑邪部落推进,击败了浑邪王,还俘虏了浑邪王子桑坤,让浑邪王吃了个大亏,伊稚斜还派人将他大骂了一顿。
浑邪王知耻而后勇,全体部落动员,终于补齐了两万骑兵。他断定,汉军若想袭击他,必须经过休屠部落,也必定是从弱水上游而来,因为下游更靠近匈奴腹地。
但霍去病岂是常人,料定浑邪王必是如此想的,反其道而行之,不惜越过茫茫沙漠,不惧深入匈奴腹地,绕过居延泽摸到了浑邪部落的背后。
浑邪王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弱水中上游,大本营却无比的空虚。所以,当霍去病从天而降时,留守人员全都傻眼了。
留在大本营的除了老弱病残,就是一些高层,包括国相、王子等,以及数不尽的物资。霍去病只俘虏了高层,将老弱病残全部释放,然后尽情补充给养。
一天之后,得知消息的浑邪王带着两万骑兵回来了。此时,霍去病又给他准备了一个大礼包,以逸待劳,迎头痛击。
此战,赵破奴表现最为英勇,接连挑杀浑邪王部下的数名将军和当户,杀得匈奴人为之胆寒。高不识和仆多也不甘示弱,率领所部纵横冲杀。
几个时辰后,匈奴人伤亡大半,浑邪王心知大势已去,只能突围而去。浑邪部落就此元气大伤,再无一战之力。
痛击浑邪部落后,霍去病沿着弱水向西南发起攻击,接连扫荡多个匈奴部落,弱水和羌谷水的匈奴人要么被杀,要么只能越过沙漠逃往北方。
六月十五,公孙敖撤到了南山,依山势扎下营垒。休屠王率军追到此地后,试探性的发起冲击,发现啃不掉这块硬骨头后,撤回了休屠部落。
同一天,霍去病率部抵达了祁连山。让他大感意外的是,根本没有发现公孙敖的踪迹。他去了哪里?是没有抵达,还是遇到了休屠王的截击?
“按照正常速度,公孙将军早就应该到了。”赵破奴也是大惑不解。
“依你来看,公孙将军可能在哪里?”霍去病笑道。
“难道他没有按照约定,自行前往攻打休屠部落了?”
“以本将对公孙将军的了解,他不会如此贸然行事的。”霍去病不以为然。
“公孙将军或许不会,但他的部下呢?他的那个先锋韩力,末将还是很了解的,本事不大,野心倒不小,一定不甘心骠骑将军独立大功,怂恿公孙将军进攻休屠部落。”
“如果公孙将军果真能拿下休屠王,也不失为一桩美事。”霍去病沉吟道。
“就怕他啃不下,反而崩了自己的牙。”赵破奴笑道。
霍去病当机立断:“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计议已定,稍作休整,霍去病率领近两万大军离开祁连山,直奔休屠部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