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汉武帝果然和卫子夫一起去看望刘心月。
然而,刚刚走出宫门,汉武帝却退缩了,略带歉意道:“朕的身体有些不舒服,你一个人去吧。”
卫子夫愣了一下,关切道:“陛下没事吧?要不改日再去?”
“不!你一个人去吧,不用管朕,朕休息一下就好。”汉武帝连忙道。
看着汉武帝的表情,卫子夫明白了,他还是不敢面对刘心月。想了想,卫子夫道:“好,陛下先回去休息吧,臣妾会告诉心月,陛下心里一直牵挂着她。”
“最好还是不要提朕。”汉武帝怅惘道。
“好,臣妾遵命。”卫子夫很理解汉武帝的感受。
独自回到承明殿,刚坐下没多久,丞相石庆前来禀报道,乌孙使者抵达长安,想要面见汉朝皇帝。
汉武帝想了想,吩咐道:“后天大朝上再见吧。”
七月初十,适逢大朝之日,乌孙使者被请到了未央宫前殿。第一次踏足未央宫,乌孙使者就被眼前所见震撼,恢弘壮丽超过了他的想象。
乌孙使者上前行礼道:“外臣苏达尔拜见大汉皇帝陛下。”他并没有按照汉朝的礼节行跪拜礼,而是按照乌孙习俗行单膝叩拜礼。
汉武帝不以为意,淡淡道:“你不远万里而来,所为何事呢?”
苏达尔躬身道:“回陛下。自从汉朝派出使者到我乌孙国后,大王一直待以平等之礼,贵我两国相处融洽。然而,匈奴的乌维单于却屡次威胁大王断绝和汉朝的往来。大王深思熟虑之下,想与汉朝结成兄弟之国,如果可以,恳请汉朝下嫁公主给我家大王。”
苏达尔直来直去,明白无误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说到底,乌孙是想和汉朝结盟,以此抗衡匈奴。
汉武帝不置可否,淡淡道:“你家大王能够想到这一层,朕很欣慰。但你所说之事,乃军国大事,朕想要与群臣商议下,你且回到驿馆休息吧。”
“谢陛下。”苏达尔随后退出。
苏达尔走后,汉武帝扫视群臣,朗声道:“诸位,你们也都听到了。乌孙想要与汉朝和亲,诸位以为如何?”
太子刘据抢先道:“儿臣以为,乌孙既然与匈奴有龃龉,应该与他们和亲,以遏制匈奴。”
“你就不怕匈奴因此恼羞成怒杀了郭吉、路充国等人吗?”汉武帝淡淡笑道。
“回陛下,出使绝国,本就有风险。若匈奴因此杀了郭吉和路充国等人,他们将是我大汉的功臣,其后代应予优待。”刘据不假思索道。
汉武帝点点头,对其他人道:“太子所言不无道理,你们是怎么看的呢?”
汉武帝公开肯定了刘据的看法,其他人该如何表态?短暂的沉默后,王温舒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臣也赞同太子的看法。不过,乌孙乃偏远小国,区区小王哪有什么资格和陛下相提并论?臣以为,与乌孙只谈和亲,不谈兄弟之国。”
汉武帝笑了:“既如此,你觉得应该让何人下嫁乌孙呢?”
“回陛下,具体让何人下嫁,臣不敢妄议。臣以为,应该让乌孙送上聘礼,根据他们的诚意,挑选合适的宗室之女。”
“好,你的建议不错,就这么办吧。”此事,就此成了定议。
乌孙位于西域的西北部,是西域诸国中面积最为广大的,和长安相距超过六千里,往返一次至少需要两个月。
八月十八,苏达尔回到乌孙,向乌孙王猎骄靡汇报了出使过程。
听说汉朝同意和亲,猎骄靡很高兴。待听到要准备聘礼,他沉吟半晌,吩咐道:“你先回去休息几日,可能还需要你再跑一趟。”
经过和国内的贵族商议,猎骄靡坚持与汉朝和亲,并准备了一千匹马作为聘礼。为了运送这一千匹马,他派出了五百人的使团,依然以苏达尔作为使者。
九月初一,赶着一千匹马,苏达尔从乌孙出发,再度前往长安。
虽然决定以最大的诚意与汉朝和亲,但乌孙国内依然有很多人认为应该与匈奴保持和平关系,甚至有人将送聘礼一事偷偷告诉了乌维。
得知猎骄靡竟和汉朝眉来眼去,乌维破口大骂:“猎骄靡,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着本单于与汉朝和亲,本单于定要亲手灭了你!”
左大都尉胡肯劝阻道:“大单于息怒。臣以为,乌孙虽然不是我匈奴的敌手,但想要短时间内击败他们,也非易事。况且,汉朝既然同意与乌孙和亲,必不会坐视不理。若因此激怒了汉朝,驻扎在朔方的赵破奴随时可以长驱直入,匈奴两面受敌,恐怕难以支撑。”
乌维不悦道:“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乌孙与汉朝和亲?一旦他们结成盟友,早晚会对我匈奴不利。今日不先下手,他日必为大患!”
“臣以为,既然汉朝以和亲拉拢猎骄靡,咱们何不也这么做呢?如果猎骄靡敢于拒绝,咱们再出兵不迟;如果猎骄靡同意了,他们与汉朝的和亲将名存实亡。”胡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乌维想了一下,眼前一亮:“好,这个办法不错。汉朝距离乌孙路途遥远,繁文缛节也多,和亲必会迁延时日。本单于现在就将女儿美心嫁给猎骄靡,还让他必须立为夫人。到时候,汉朝公主只能做小,让他们的和亲变成一场空。”
“大单于圣明。臣建议,大单于还可以让美心监视猎骄靡,让他不至于过于倾向汉朝,若有风吹草动,及时向大单于汇报。”
“那是自然。美心一旦成为夫人,必能处处压汉朝公主一头。”乌维高兴道。美心性格强悍,他对此很有信心。
九月二十,苏达尔刚刚走到玉门关时,匈奴公主美心已被送到了乌孙。猎骄靡对此头疼不已,却不敢拒绝。
蛮横的匈奴使者宣称,必须将美心立为夫人,不然匈奴大军随时可以南下。猎骄靡迫于压力,只好违心的接受。
这一年,猎骄靡已经六十多岁,垂垂老矣,而美心正值十七八岁的妙龄,欲望强烈,让他完全招架不住,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