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田宣派人将王温舒请到了望月楼,抱怨道:“王大人,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全力配合了,为何杜少恒还是毫发无损?”
“你有所不知,这个杜少恒也是有后台的,还亲自跟我打过招呼。”
“是谁?”田宣有些惊讶,杜少恒一向正正经经做生意,怎么会有后台呢?
“大农令桑弘羊。”
“竟然是他!”田宣始料未及,恨恨道:“怪不得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原来是有桑弘羊罩着。王大人,你有信心扳倒此人吗?”
“你疯了!”王温舒瞪了一眼田宣:“你以为扳倒一个人那么容易?如果他没有破绽和把柄,我随便出手,倒下的就是自己。”
“我就不信他一点破绽都没有,没有人对钱不感兴趣,何况他本身就是个商人。”田宣不以为然。
“可能有,但我们不一定能发现。”
“那你说怎么办?王大人,我可是等不及的。”
王温舒脸一沉,冷冷道:“田宣,钱固然重要,但命更重要。那个桑弘羊咱们可是惹不起的。我不想为了钱,将身家性命搭进去,你也不想吧。我若是倒了,你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呵呵,如果王大人真是这么想的话,也就不会拖到现在了。凭你如今的身家,赔偿我的损失应该绰绰有余吧,哪里用得着铤而走险呢?说到底,王大人还是舍不得钱啊。”田宣阴阳怪气道。
王温舒恼怒不已,又不敢发作,面无表情道:“欠你的,我一定会还。但请你记住一件事,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不要两败俱伤。”
“王大人,我也提醒你一句,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我若是被拖垮了,可是什么都顾不上了。”最后,田宣赤裸裸的威胁道。
回府之后,王温舒苦思良策,到底是除掉田宣,还是扳倒桑弘羊呢?权衡许久,他还是艰难的做出了选择。
三月二十,历经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刘细君在汉朝使者的陪同下抵达了乌孙国都赤谷城。
对于刘细君的到来,乌孙王猎骄靡既高兴,又忐忑。高兴的是,汉朝兑现了和亲承诺,忐忑的是该如何安置刘细君呢?
美心嫁到乌孙后,猎骄靡不得不将原配夫人废黜,将她立为夫人。如今,刘细君来了,该以谁为尊呢?
美心明确表示,她是匈奴公主,绝对不可居他人之下。猎骄靡既不敢得罪匈奴,又不敢怠慢汉朝,百般无奈下,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将美心封为左夫人,刘细君为右夫人。
对此,美心大为不满,抗议道:“我是大单于的女儿,身份何其尊重,怎能与她人共享夫人之号?况且,我听说这个公主根本不是汉朝皇帝的女儿,而是反王之后,凭什么跟我平起平坐?”
猎骄靡耐心解释道:“同为夫人之号,还是有区别的。在我们乌孙国,以左为尊,左夫人比右夫人尊贵。”
“我不管,夫人就是夫人,我不要加个左字。”美心蛮横道。
“夫人,右夫人毕竟是汉朝派来的,如果让汉朝知道了我轻视他们的公主,必定会派兵攻打。到那时,我们该如何招架呢?”猎骄靡说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打就打呗,还怕他汉朝不成。”美心不服气道。
猎骄靡正色道:“夫人切勿这么说。如今的汉朝,国力正盛,即使乌孙和匈奴联手,也未必是汉朝的对手,还请夫人为乌孙和匈奴着想,不要有那意气之争。”
美心沉默了,汉朝的强大,她是有着深刻体会的。当年,她的母亲就是死于漠北决战,自那以后,匈奴不得不远遁西北。
况且,匈奴使者最近送来消息,她的父亲乌维单于身患重病,可能命不久矣。当此紧要关头,她不敢过于欺压刘细君,激怒汉朝。
想通了之后,美心不再坚持,却提出了一个要求:“你要答应我,在和我生下儿子前,你不能和汉朝公主同房。”
“好,好,我答应你。”猎骄靡满口答应。一把年纪了,一个都对付不过来,他根本没想过还能生下儿子。
三月二十八,好不容易搞定美心,猎骄靡前来看望刘细君。
看着这个一脸皱纹、白须白发的乌孙王,刘细君心如刀绞,一面后退,一面哀求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猎骄靡尴尬不已,安慰道:“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看他确实没有恶意,刘细君小心翼翼的请求道:“大王,我住不惯这里的帐篷,能不能让我自己建造宫室?”
“好,你想要什么样儿的,本王会派人帮你建。”猎骄靡爽快的答应。
“多谢大王。”刘细君躬身致谢。
第二天,刘细君刚刚起床,美心闯入她的帐篷,盯着她道:“你就是汉朝公主刘细君?”
“正是本宫,你是哪位?”身在异国,代表的是汉朝形象,刘细君保持了一位公主该有的从容和优雅。
“哟,还真当自己是公主了?我告诉你,在这乌孙国,我才是真正的夫人,你不过是个妾!”美心语带挑衅。
刘细君心生厌恶,不想与她争辩,淡淡道:“名分乃是大王定的,岂是你能左右的?”
美心大笑:“这里是乌孙,不是汉朝,我劝你还是识相点,不要自取其辱。如果让我发现你勾引大王,有你好看。”
刘细君气得脸色通红,许久才道:“你走吧,我根本没兴趣和你争。”
在猎骄靡的帮助下,刘细君依照汉朝宫殿的样式,修建起了一座宫殿单独居住,猎骄靡偶尔前来探望。
迫于美心的压力,猎骄靡从不在刘细君处过夜,刘细君是求之不得。
乌孙的饮食很少谷物,以肉食和奶类为主,对于生长在中原的刘细君来说,是莫大的折磨,她的身形日渐消瘦。
举目无亲,四顾茫茫,唯有一把秦琵琶可以作伴。每当夜深之时,刘细君都会拿起那把秦琵琶,一面弹奏思乡的曲调,一面思念着中原,还有那个陪伴了她三个月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