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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苏清逸沉默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拿到了好处,好像第一次听人问他一个人会不会孤独。
    他看向孟依依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
    孟依依却在这一刻,脸色微微泛红,立即站起来,动作太快,她差点给倒了,身体踉跄了一下,靠在灶台上。
    “我……我……”
    孟依依咬咬唇,有点说不出口。
    她就是单纯的问句,没有别的意思,可那话延伸来的话,感觉跟她恨嫁差不多,他一个人孤独不,然后她去陪他,他就不孤单了呀!
    孟依依简直想要捂脸。
    苏清逸眼里本来有少许疑惑,这会儿带了笑意,似乎也反应过来了:“灶里还有一个番苕。”
    “啊?”
    “你继续待这里,我的口粮就真没了。”
    孟依依瞪他一眼:“小气鬼。”
    她说完后,自己快步小跑走了。
    苏清逸瞧着她离开的背影,不觉失笑。
    灶里火光依旧,锅里的水已然沸腾,他拿起大大的木锅盖,一阵水蒸气向上扑来,锅的上面萦绕着一层白色水雾,好一会儿才能看清楚锅里的景象,水冒泡翻滚的声响和柴火燃烧的声音如此清晰可闻。
    好像的确没有可以说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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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获稻谷只是一年最重要的事,并非收获完稻谷就没有别的事了。
    接下来就是收菜籽,这东西双溪村这边种植不多,也就是上面要收才会种植,否则一般不怎么种植。倒不是它不重要,只是种菜籽需要专门的土地种植,这在大家看来,很浪费土地。
    菜籽油很香,但因为土地问题,大家真要用油的话,会选择大豆油。
    因为黄豆的种植,比菜籽种得多得多。
    在这里,一块地一年四季几乎停不下来,比如种玉米的地里,玉米之间有距离,这中间,就会种上黄豆,在土里面还得种上番苕,把一块地利用到极致,所以像菜籽和麦子这种需要单独土地的,就显得浪费了,麦子还可以当粮食,菜籽只能打菜油,对比起来,当然还是麦子重要一点。
    因此菜籽很少,几乎上交后就不剩下什么了,人人头肯定不行,剩下了的菜籽直接卖了,作为生产队里的资金。
    菜籽收拾妥当以后,就是整个双溪村里的大工程了,挖番苕,得将土里面的番苕全给挖回来。
    每块玉米地里都种了番苕,那数量之大,就可以想象了。番苕挖回来以后,每家每户分一部分后,又得开始忙碌。
    村里会留下一大半的番苕,一部分留作养猪来用,一部分就得加工了。
    得将番苕洗干净,然后用菜刀切小,磨成浆,用过滤帕过滤,过滤的渣会用来喂猪,多的直接晒干了以后煮来喂猪,过滤的液体,则放置沉淀,将上面的清水倒掉,留下下面的固体,等将固体晒干后,就成为了番苕粉。
    整个过程,和磨豆腐有点像。
    每年获得的番苕粉,拿去卖掉以后,就是整个生产队买农具的收入,那台脱粒机就是用这样积累当然钱买的。
    这番苕粉可是一种美食,一丁点番苕粉,就可以烙出很多来,用来冬天炒腊肉或者做汤都非常好。
    将番苕粉放进簸箕里晒着,一排一排的簸箕里面放置着沉淀好的番苕粉,这也是一种特别的风景。
    在番苕粉沉淀好的时候,孟依依和苏清逸的婚事终于提上了行程。
    这个时候,村里对于恢复高考的事,越演越烈了,有更多已婚的知青自己搬到了知青点去,知青们的另一半有些跑到知青点闹事,哭骂不绝,整个村子充满了未知的暴躁以及疯狂。
    在这种时候,孟有粮下定决心,把苏清逸和孟依依的婚事给办了,若不是两人都没有满法定结婚年龄,他准拉着他们去办理结婚证,既然没法子把结婚证给办妥,那就好好办婚事,对于村民来说,那办婚事的仪式比那本本重要多了。
    这事一定下来,孟大伟孟小伟最为忙碌,半夜就起来,去往县城里买东西,家里存的那些布票肉票什么的,一次性全给用光了。
    孟依依的陪嫁是两套被褥一些布以及一件红嫁衣,东西很少,可是双溪村这边完全属于山沟沟,能有这样的陪嫁已算是不错了,吃饭都吃不饱,对于别的东西,自然没有太高的要求。
    那红布的质量很不错,周艳和余玲拿到红布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怕自己手笨收拾坏了,但小姑子的嫁衣必须得赶制出来。
    孟依依瞧着两个嫂子那么纠结,主动接过这事,把周艳和余玲给惊讶坏了。
    为了能够自己做自己的嫁衣,孟依依在家费了不少功夫,主要是没人信她能自己做,为了证明自己,她亲自给孟志琴做了一身衣服,那细密的针脚终于折服了大家。
    只是这过程,就非常辛苦了,为了不让人惊讶,她还得表现自己是一点一点进步来着。
    总而言之,在恢复高考的消息下来以前,孟依依和苏清逸终于快结婚了。
    孟家忙成一团,请做饭的人,弄什么菜,得准备什么东西。
    这天苏清逸主动去了孟家,离开后,孟有粮沉默了好一会儿。
    易桂花在苏清逸走人后,这才进去看孟有粮:“你坐着干啥子?”
    孟有粮叹了一口气。
    孟有粮在这个时间点让孟依依和苏清逸结婚,是有着私心的,就怕苏清逸不同意,到时候高考后直接走人了,不是他把人想得不堪,而是现在到处都是这个风气,别说没结婚的,那结婚了的都想着走人。
    孟有粮虽然不说,却是知道,好几对私底下交往的年轻人,都在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时分开了,没有分开的,多半是双方都是知青那一类人。
    但他这点私心,在苏清逸拿来二十块钱当彩礼钱的基础上,显得就有些不堪了。
    不管过程如何,苏清逸的确做到了答应了就不会敷衍,他同意了,就会按照正规流程走,不仅是给彩礼钱,男方的酒席什么的,他都自己办,并不需要孟家出手。
    孟有粮把这事和易桂花说了。
    易桂花坐到孟有粮面前来:“苏知青是个好的。”
    孟有粮点了点头。
    结果这彩礼,又引出了一些别的事来。
    背后说闲话的人太多,说苏清逸拿了周家的房子当自己的,不要脸,处处占尽人便宜,那边占周家的,这边占孟家的,在孟家直接办事多简单,非两头办,多费钱,敢情那钱是人家孟家出的,就不知道节俭,心肠毒得很。
    这可把陆励给气着了,直接把苏清逸给了彩礼钱和办酒席的钱自己出的事传了出去。
    说闲话的人依旧有,苏清逸拿来这么多钱?要知道村里都是分粮食什么的,很少分钱,苏清逸却可以有这么多钱,肯定是去孟家要的。
    陆励气得不行,反而是苏清逸安慰他,别人说就说,你解释了,别人也会指责你别的地方,一个人厌恶你,你处处都是错。
    这天在苏清逸干完农活回家时,被人拦住了。
    挖完红苕得把地利用起来种土豆,这土豆也是最重要的口粮之一,因此照常有干不完的活。
    哪怕苏清逸和孟依依结婚在即,照样得去干活。
    “苏清逸。”余莉莉从一旁走出来,看样子是等了苏清逸很久。
    苏清逸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没有动,同余莉莉隔着一定距离。
    苏清逸沉默,余莉莉则咬咬唇:“我听说你给了孟依依二十块钱彩礼,这是真的吗?”
    苏清逸点了下头,眼中有些疑惑。
    余莉莉却深受打击的样子:“你……那是你自己的钱?”
    “是。”苏清逸又点了下头。
    苏清逸有钱,这不是什么秘密,他有一个妹妹,每个月都给他寄钱来,一开始的时候,苏清逸直接把钱寄回去,对方又寄来,来回几次后,他妹妹终于妥协,两三个月寄一回,钱的数量不多,但还会寄来一些布和一些别的小玩意。
    余莉莉深呼吸一口气:“我以为你是被逼无奈,是被逼的,但你竟然还给彩礼……这就代表你是心甘情愿的?苏清逸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会是那样的人,为了讨好孟家,竟然,竟然这么没骨气。”
    苏清逸脸色沉了沉:“这是我自己的事。”
    “我以为你不会答应的,你为什么就不坚持到底?都要恢复高考了,你怎么就不多坚持?”
    苏清逸眼中一片漠然:“余莉莉同志。”
    “什么?”
    “我是好人或者坏人,思想高尚或者品格低下,都是我自己,我不需要去满足别人心里的形象,我也没有义务向别人负责,变成别人希望的那个人。我的婚事,更是我自己的事,好或者坏,我自己承担,也不需要去满足别人。”
    余莉莉退后两步:“你……”
    “苏清逸!”孟依依小跑了过来,没有看余莉莉,“你在这里呀,我正好要去找你。”
    余莉莉看看孟依依又看看苏清逸,眼睛一红,哭着跑开了。
    孟依依:……
    孟依依看向苏清逸,眼神谴责:“你欺负人家了?”
    苏清逸深呼吸一口气:“欺负了,你要怎样?”
    孟依依鼓着脸看了苏清逸半响,一脸豁出去的模样:“那我就和你一起去欺负她。”
    苏清逸:……
    孟依依:“我帮亲不帮理。”
    苏清逸摇摇头,倒是笑了起来:“你怎么跑来了?”
    “我做的衣服,拿来你试试看,要是不合身的话,还可以改改。”孟依依对上苏清逸的眼睛,“真的是我做的。我就是平时不做而已,一做就会很好的那种人。”
    “是吗?”
    “证据在这里。”孟依依拍了拍手上抱着的衣服。
    苏清逸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孟依依却撇撇嘴,想当年,她可是做过刺绣大家的土地,连刺绣都能做那么好,这做衣服,就是小儿科而已,就是这布料和线都比较粗糙,发挥不了她高超的手艺。
    两人一起回周家。
    这试衣服其实很简单,但苏清逸才干了农活,身上多少沾了泥土,得去洗澡后换衣服。
    苏清逸换完衣服出来,发现孟依依竟然拿着他换下来的衣服在坝子边洗着。
    苏清逸赶紧走过去。
    孟依依听到了脚步声转过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好看。”
    她就知道,苏清逸适合这种简单大方的穿着,不需要多复杂,穿到修真世界时,他一身白衣胜雪简单的穿着,就迷倒了无数人。
    苏清逸的重点却不在这里,他深呼吸一口气,神色有点不对:“把衣服放下。”
    “啊?”
    “我的衣服不用你洗。”
    孟依依看了看手上的衣服,又看了看他:“可是我们要结婚了啊,这洗衣服不是应该的?我妈说我不会干活,总得会家务,否则什么都不会,会被嫌的。”
    “把衣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