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化的那瞬间被他发现了，在得知她是妖怪之后瞬间就跑了。她也没有在意，毕竟人类遇见妖怪几乎都是这个反应。
    不过在夜晚的时候，她再次听到他漫山遍野的呼喊她的名字。一开始她并没有理会，后来声音突然消失了，她有些担心对方是不是出事了，又有些好奇的就现身了。
    昙娘笑出声：“他转身就跑是回家拿一盆病株。”突然不出声是因为高声吊嗓子，沙哑的很疼，他打算歇一会继续喊。
    见到她之后，他一本正经的问她能不能帮他救救他的花。
    当时她就傻了。
    心里还有点点小生气，那是盆高洁的君子兰。
    当着一朵花的面夸另外一朵花好看。
    那个人真是个傻子。
    “我帮他救活了花，他特别的高兴。”
    之后非但没有害怕她不说，反而还像她问一些种植花的经验，怎么浇水、换土壤、施肥，遇到病株怎么解决的问题。
    他是个爱花之人。
    也是个笨蛋花痴。
    昙娘撑着下巴看着月亮，她的声音温柔如水，神色也充满柔情的说道：“之后的每年我都给他看自己开花的时刻。”
    在第三年的时候他突然像她求亲。
    她有些不信人类的甜言蜜语，就说道，如果你愿意陪我在深山中过一生，她就嫁给他。
    他思考了一天之后放弃了科考和人世间的荣华富贵，就那么陪着她在深山老林中养花养草的过了平静的一生。
    昙娘摸了下坟包上的小嫩芽，看了眼月色之后，她含笑着对君戏九说道：“九公子，我开花的时间到了。”
    她蜷缩着拥抱着坟包，恢复成本体扎根入土。
    两者相依相偎。
    在月色下，花蕾绽放，皎洁如玉。
    君戏九这下也知道为什么昙娘说这是她最后一次开花了，那个坟包上的小嫩芽中隐含着一个人类的灵魂，她打算在之后用自己的灵力韵养那株小嫩苗慢慢的成长。
    总有一天两人还会再相见。
    君戏九在看了眼昙花绽放的瞬间之后就没有继续欣赏下去，转身下山。被当面喂了一大口狗粮，心情有些复杂。
    他打算散步回去。
    夜色很美，月亮很美。
    还有，狗粮吃多了，肚子有些撑。
    第178章 是大善之人
    刚进室内就能闻到一股清香。
    庞海把手里的袋子放下, 左右扫视一圈没看君戏九, 他走过去凑近去看办公桌那栋迷你塔楼,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同样迷你小只的君戏九正在第三层内部绘制外墙上的墙绘。
    “九哥, 我妈给你带好吃的了，画完这点就出来。”
    这周末他回家了一趟。
    同时清香的味道来源他也找到了，办公室的阳台上方吊着好几盆花，品种是啥他没认出来，不过开的花朵都很漂亮。
    君戏九画完从塔楼上爬出来，庞海把手伸过去。突然玩性大发的张大嘴做出要吃掉的姿势，拍了张搞怪的照片。
    随手又把君戏九放在其中一盆花朵特别大的花心中, 假装是花仙子。后面玩上瘾了, 又把他放在木偶娃娃的手办架子上混入其中，伪装成一只手办精。
    君戏九这种缩小的状态是用的符咒，他自己还不会控制变大变小, 只能符咒的力量消散时效过去了才能自动解除。
    不过小只也有小只的好处。
    庞妈妈带了很多好吃的，他现在的体型小, 食物却没有缩小, 平日里要省着点吃的东西现在可以一次性吃个饱了。
    小小一只抱着比自己脸还大的东西啃着吃的模样太可爱了, 庞海期间按快门的声音就没有停止过。
    庞海闲聊的随口说了句：“我今天在医院好像见鬼了。”
    那个小学女老师的亲戚至今还在住院。今天庞海从家回来的时候去了一趟探望, 顺带刷一下好感度，然后在路过医院某个地方的时候感觉不对劲。
    他虽然看不见，但身上有护身符。
    君戏九没当一回事, “医院这种地方, 有一两个游魂很正常。”如果是带恶意的恶鬼, 庞海身上带的护身符会自动反击的，剩下的防御符咒足够撑到救援的时间。
    庞海就是闲聊一句，也没当回事。
    东西放下之后又走了，他还要去约会。
    吃饱了君戏九继续工作，今天再忙一天，就能把塔楼全部建造完成了。也幸好是缩小无数倍的，速度才能这么快。
    夜色降临时。
    也终于完工了。
    把那枚存放着老者最后一丝残魂的铃铛融入塔内，在成功融合之后才松了口气。他已经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接下来就看对方的造化到底如何了。
    忙完了之后君戏九过去给花浇水。
    这些花是昙娘在之前送给他的，种子上附带了妖力，种下去之后一夜之间就生长到完全体了，花好看还能优化空气。
    而且生命力挺强的，几乎不用怎么照看。
    之后备完课和木偶娃娃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回家的路途绕远路去了一家老字号的甜品店买了点东西打算当夜宵吃，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又无意中看到附近的一家医院，名字就是庞海今天说的那家。
    在店门口的绿化带上摘了一枚叶子随手扔在地上。
    光面去看看，毛面就回家。
    叶子落地。
    光面。
    这不是乱丢，是最简单的占卜。
    看来那家医院有执念未消的阴魂在徘徊，反正回家也是他一个人，星澈还在东城老家，闲着也是闲着，过去看看。
    之后也是用扔叶子的方法指明方向。
    没多久君戏九就找到了正主。
    她生前应该是护士，此时正坐在值班台上，拿着笔正在记录什么。神色有些认真，都没有发现君戏九走了过来。
    君戏九把瞳孔妖化，即使没开灯也能看的很清楚，随意的撇了一眼，就发现她是在写一些私人的笔记。
    1001病房，刘奶奶家人明天有事没人看护，多去转几圈。
    1002病房，给婷婷小朋友讲故事到35页。
    1003病房，张阿姨的药明天要更换剂量。
    1004病房，柳叔叔的病情略有好转，继续观察。
    笔迹的新旧都不同，还有一些用不同颜色标注出先后的重点内容。看笔记本的厚度，她坚持记录病人的事情很久了。
    幸好有过来看看。
    她胸前有带铭牌，单淡。
    君戏九等她写完之后才开口出声：“单护士。”
    单淡在听到呼喊之后条件反射的瞬间露出个可亲的微笑，站起身脱口而出道：“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暖意，给人一种她是真心实意想帮忙的感觉，而不是迫于自身责任只是公式化的敷衍回答。
    说完话才反应过来，她瞪圆了眼睛：“啊，你能看到我！”
    意识到自己死亡还坚持记这些‘没用’的笔记。
    君戏九对她的感官很好，心情也很愉悦，他把手里刚买的东西拿出来，转化成阴魂能吃的东西：“谢谢你照顾我朋友的家人，这算是谢礼吧。”又补了句：“1001病房。”
    刚才她的肚子叫了下，应该是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单淡没忍住食物香味的诱惑。
    她在吃了两个面包就克制的拒绝了剩下的东西，虽然眼里还带着不舍，但内心却提醒自己要保持矜持。看护病人是她的职责，不能随意的收取礼物来牟利。
    肚子填报之后她才再次反映过来君戏九好像不一般，能看到她不说，他给的食物自己也能碰到，吃到嘴里也有味道。
    “你就是传说中的接引人么？”
    她姥姥以前是个半仙，曾经跟她说过一些事情，人死了之后如果生前是个好人，死后地府就会有人专门过来接她。
    然而自己在死亡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什么牛头马面和接引人，害她还有些小伤心，以为还是自己做的好事不够多。
    君戏九摇头，“我只是能看见。”
    解释起来太复杂，他还真害怕再次碰到个拥有十万个为什么好奇心强烈的阴魂，阴间界的体系现在还是很复杂的。
    只是。
    内心有些奇怪，单淡的面相很好，是大善之人。
    看她详细记录的笔记，按理说她这样的性格会积攒很多功德，有些奇怪的是她身上只有很稀薄的一层，微末的不注意看都观察不到，宛如空气中的浮尘。
    所以，死后并没有人过来接引她。
    单淡也没太失望，她之前都失望过一次了，加上自己又是个乐天派。
    一脸了悟的点头说道：“我姥姥生前也能看到鬼！”
    她小时候也能看到的，就是长大一些看不到了。
    小时候她经常听姥姥说一些神神叨叨的事情，还问她愿不愿意接受传承，她很高兴的跟妈妈说，只是妈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之后和姥姥吵了一架就把她带走了。
    没几年姥姥就去世了，都没来得及看最后一眼。
    君戏九这时候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问道：“你祖上有没有一位名叫单婵凤的女士？”单家以前在里世界也是挺有名的出马仙，就是没有传人，现在已经没落了。
    单淡很惊讶：“我姥姥就叫这个名字。”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