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四年九月,端木凌依旧化名木凌与化名木艾的邓艾踏上西行之路。为便于行事,他给自己编造的身份是辽东大户,兄弟两人奉父亲之命游历天下,木东、木南是家里的随从,隐含身份是马贼,因辽候剿匪,在辽东无地藏身才到西凉寻求机会。在辽东数年,端木凌能说一口地道的辽东话,邓艾也能说上几句,于是一路上,端木凌就教木东、木南辽东话,并且两人以此交谈。
一路上马不停蹄过雒阳,弘农,抵达长安。经过钟繇十余年的努力,关中已经渐渐恢复当日风貌。破坏的城墙重新修筑,高三丈有余,宽有一丈,街面店铺林立,显现几分繁华。徐州商行的马队几日前就已到达,端木凌决定不与之会合,各行其是,以备不时之需。
在此盘桓几日,两人对西部形式有了大致的了解,关中有三郡,即三辅:京兆、左冯翊、右扶风,夏侯渊驻扎在京兆郡长安,马超便屯扎在扶风郡的槐里,与长安隔一条渭水。
献帝在长安时,受李傕、郭汜胁迫,分凉州河西的武威、张掖、酒泉、敦煌、西海设立雍州,治所在武威的姑臧,雍州刺史邯郸商。而凉州此时基本处于混乱,被金城的韩遂、张横、梁兴,安定的杨秋,河东的侯选、程银、李堪、马玩、成宜等九部所瓜分,各部多则万人,少则数千,具是亡命之徒。因韩遂最为势大被推为盟主,与马超共称西凉十部。
两人面面相觑,不仅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这边的形势如此之复杂。十部脆弱的联盟,就是各方妥协的结果,相互之间尔虞我诈随时会相互吞并,马腾东归或许就是因为与韩遂争盟主失利导致。主公想要依靠马超进犯关中的策略怕是难以成行,这可怎么办?
看看长安城,城高墙厚又有夏侯渊镇守,纵然十部十万兵马齐出难以攻破此坚城。韩遂与马超又哪能如此犯险?
两人心事重重,信马由缰在城外毫无目的的闲逛,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忽然就听到前面有人喧嚷,端木凌令木东前去打探,不多时木东回报,蓝田人刘鸣雄刚从前经过,据说他年轻时以采药打猎为生,常居覆车山下,每天出入云雾之中,从不迷路,人们说他能兴云吐雾,李傕郭汜作乱之时,许多人都逃到蓝田县依附于他,手下有数千人。
“吞云吐雾,那不是神仙吗?是骗子吧,可笑。”端木凌笑道。
邓艾却是眼前一亮。“蓝田在长安之南,经过蓝田可绕过长安,经华阴直达潼关。”
端木凌下马,拉着邓艾来到河边,令木东、木南在一旁警卫。“这几天我一直苦想,思得一条计中计。”
“快说给我听听。”
“关中如此混乱,绝不是曹操想要看到的,他把马腾召至邺都,韩遂却不去,你说曹操哪会放过他。”
“可韩遂已经表面向曹操臣服,曹操又以何名义出兵讨伐,他若是出兵,十部必然抱成一团,有羌胡为援,又有地理优势,其中的难处,曹操不会想不到。”
“这便是我的第一计,假途灭虢。需要有人向曹操献计出兵讨伐汉中张鲁,出兵则必然经过河东诸地。马超等人得知,定以为曹操是假途灭虢,明为汉中实为雍凉,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办?”
“起兵阻止。”
“没错。这便是第二计,以假乱真。马超与韩遂起兵,就给了曹操讨伐的口实,而且十部之中未必就有人相信,所以曹操便可攻之。”端木凌咽口唾沫。“紧接着便是第三计,调虎离山。此时需要有人向马超献计,经过蓝田直达潼关与曹操交战,从而失去地利。”
邓艾想了半天说道:“此计虽妙,但马超、韩遂失去地利,岂不败?”
“哈哈。”端木凌向河里投一粒石子,静静的看着波纹散去。“十部有十万众,西凉兵悍勇,不打上一年半载如何会有结果?并且西凉骑兵多,来去迅疾,即使败,马超韩遂也会逃脱,曹操若想保关中平安必定会引兵追击,此时地利有又利于马韩,想要彻底将他们剿灭又要一年,如此就可把曹操拖在雍州!”
邓艾拍掌。“端木兄神机妙算,邓艾自愧不如啊。”
“这还是多亏你的提醒。”端木凌也是汗颜,自己比邓艾年长一倍,多次出征再不如邓艾那可真就不如回去干主簿了。“这中间还有一个变数:马超会不会强取长安?”
邓艾远望高大的长安城。“城中守军不过三四万,野战绝非西凉军对手,只能固守。我觉得会有两种可能,一是马超派一部人马围长安,袭取潼关,长安便为孤城,随时可得;二是发动奇袭,槐里离长安如此之近,突然袭击也是有可能。无论如何,不能羁绊在长安。”
“我倒是希望能围而不攻。若是能抢先夺下潼关,那战事会拖得更久。”
“此时若是再回徐州已是来不及,我愿去许都。”邓艾胆大之极,想起那句“将在外”的话,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胆量比我还大,端木凌诧异的看着邓艾,“这么做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已经到了长安再返回徐州,一来一回不知又要耗去多少时间。老师给我们的命令是想办法使马超韩遂起兵,并未说明对策,我们既然有了对策就可以实施。”
看着邓艾跃跃欲试的样子,端木凌也开始有点心猿意马。“你去许都,我有点不放心……”
“你就放心放在肚子里,我不会亲自出面的。我想好了,把这个机会给杨修,如此以来杨修也会得到曹操的青睐。”
端木凌想了半天,最后点头答应。“你要去许都,不是不可,但我须与你约法三章,一是木南要与你同行,由他出面;二是切不可逞强好胜,把握好时机;三是,事成之后你立即回徐州禀报主公。”
“啊,这我岂不是无法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