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病重,曹真急回洛阳。司马昭同司马师道:“陛下命不久乎?”
司马师同感,“正值多变,陛下危难,曹魏江河日下,我该当如何?”兄弟两人来见司马懿。
“父亲当年可曾与周仓有过节?为何他对我司马氏恨切如此?”这个问题司马昭已经问过司马懿很多次。
“我与他从无瓜葛,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何来过节?”司马懿也是一直困惑不解。
“陛下龙体有痒,若骤然而崩,朝野震荡,军心浮动,百姓难安,汉军再攻又能坚持多久?父亲可有良谋?”司马师问道。
“若想安稳,必解后忧。我只需夺回凉州,关中安则司州定,司州定则可与周仓周旋到底。”
司马昭噗嗤一笑:“曲阿、张郃两员大将在此,凉州岂是轻易可得?”
“曲阿不过一武夫;张郃善机变,懂变化,擅布阵,然其老矣、过于刚直,若陛下给我节制调度之权,此二人可以计破之。”司马懿也是无奈,曹真在此就是主将,自己只能相辅,如成功英、庞会、蒯钧等无法调遣。
“父亲以张郃为于禁矣。”司马昭笑道,“父亲可曾想到,于禁兵败被杀,周仓为何会亲来宛城?”
“嗯?”这问题,司马懿还真没仔细考虑,现在想想的确有问题,周信在荆州兵多将广,若说于禁是来帮忙的可以说的通,但不至于周仓亲自来。“难道不是为上庸和许都?”
“以儿所见,周信此时恐怕不在荆州,而是益州!”
“啊?”此言一出,司马懿与司马师都吃了一惊,司马昭极有可能说中。周信大军入川,再有周仓从后助力,那益州早晚落入他手。
司马师摇摇头:“即便如此,益州路险,黄权、李严皆是名将,兼之有姜维在,周信入川不会顺利。”
“呵呵,问题就在姜维,难道父兄还未看破此人?汉军入川,姜维不是蜀人如何会替他卖命,怎不会反戈一击向周信邀功?”
司马懿倒吸一口气,真是这样,姜维在益州是外人,定然多受猜忌,此人心性又高不会受气,既然能降蜀也能降汉。姜维降汉,那周信岂不是如虎添翼,或许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拿下巴蜀。汉军拿下巴蜀,必然图谋汉中,在汉中掀起大战,那自己要收复凉州将化为泡影,甚至两面受敌,雍州、长安难保。
越想越心惊,司马懿感到后背发凉,司马昭所说无疑是周仓亲临宛城最好的解释。
司马昭三言两语竟然把战况说个八九不离十,问题是司马父子看得清楚、算的明白却是无计可施,汉军太过强大,自己没有发挥的时间和空间。
“子让,你说这么多,莫非已有打算?”司马师看着弟弟。
“陛下驾崩,大厦将倾,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司马氏又不容于周仓,我又何必沉迷于此?”司马昭冷笑。
“依你之意?”
“西域王拓跋力微新取其地,人心未附,听闻敦煌太守张恭投奔他后极获重用,我们何不以出兵凉州之名直奔西域寻机取而代之?”
“不可!”司马懿摇头:“周仓将鲜卑、匈奴迫于漠北,然仍不留手将其剿灭,即便我至西域,只恐他不肯罢休。”
“非也。当初段乞珍、慕容焉本可在漠北安享太平,然其不思修养反欲趁中原之乱擅自出击,不仅落得损兵折将还兼波才之死,引来周仓雷霆之怒,而周仓又有臧霸、孙观为助才得以长途奔袭。若无臧、孙人马相助,鲜卑两部不乱,周仓又怎肯如此跋涉?”
司马师接着说道:“以你之意,我只需与周仓称臣修好,令其无出兵借口,而又无相援之军,他就不会出兵?”
“然,我远在西域与他无争,他何必劳师远征?按父亲之言,我与他无生死之恨,他又何苦斩尽杀绝?且力微毕竟是鲜卑人,我取而代之岂不更合情理?再者,其兵久逢大战,人马疲矣,即便有灭我之心,那又是多少年后?周仓年过花甲,还有余力乎?”
司马懿陷入沉思,此举釜底抽薪定然加速曹魏灭亡,可这又与司马一族有何干,当年自己还是被曹操强行征入府中,处处小心谨慎从不出错才有如今地位。父亲司马防有八个儿子,孙子几十个,这么多的家口怎能说没就没了,也唯有此才能保证司马一族长盛不衰。长兄司马朗已死,老二司马懿成为家主,他就要为一族考虑。
司马师在默默掐算时间,曹魏虽已飘摇,然仍有近十万人马,还有曹真、夏侯尚、夏侯霸、郭淮等大将,洛阳有虎牢之险,长安有潼关之戍,汉军再强也可支撑一年半载,此时不走待汉军攻破潼关、拿下汉中,想走都来不及了。
司马昭又添上一把柴:“听人差遣不如自己做主。自曹操以来重用曹氏,何曾信赖外人?吕虔为其计,只不过取宗族之财,便被弹劾罢免,如何令人信服?曹睿乳口小儿能有何为,以我父子之能仍其驱使乎?哪怕不要这西域王,周仓或许还会建西庭都护府,我在西域养精蓄锐,不需几年人马强劲,将来鹿死谁手未必可知!”
“子上,你立即派人去西域联络张恭探听虚实,令派人往洛阳、汉中探听动静。”司马懿心动,素来谨慎的老狐狸要把西域作为司马一族的退路,但他需要做好万全之准备。“子元,你即告知几位叔父,让他们抓紧偷偷把家小和钱财送至天水,一定要分开走,隐秘行事。”
司马懿也是苦笑,自己家竟然出现断档,生下司马师与司马昭后竟近二十年没有添丁,何其怪哉。长子司马师比三子伷长十九岁,司马昭要长十六岁,眼前也就只有这两个儿子能出力。
“告知张既、成功英、蒯钧等,我欲反攻凉州,令州泰屯粮备战。”州泰好立功业,善用兵,深受司马懿赏识,提拔为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