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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无妨。”薛白意味深长地说:“不过岳丈和岳母往后若是再想带清清外出避暑,最好尽早告知本王。昨日本王本可立即带清清入宫,只是未能找到人。”
    幼老爷含糊其辞道:“这是自然的。”
    赵氏皱了皱眉,似有所觉地瞟向薛白,薛白与她直直对望,神色平静又坦然。
    幼清一觉醒过来,幼老爷和赵氏左一句交待右一句叮嘱,直到他被塞进马车里,人都还是懵的,等到幼清好不容易反应了过来,又凶巴巴地盯着薛白,他想起来昨晚大仇未报,中途自己先睡死了过去。
    薛白喂了他一颗荔枝,“还想睡?”
    幼清不理人,不过荔枝倒是乖乖地吃下了肚,吃完再接着跟他生气。
    薛白把人送到瑶华宫,自己并未留下,幼清巴不得不见他,高高兴兴地去找幼枝,而一早就得了信的幼枝让点翠在外面候着他。
    甫一推开门,幼枝尚斜倚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书卷,她的罗裙单薄似鲛绡,轻轻柔柔地铺陈开来,趴在身侧的猫睡成了一滩。
    幼枝轻抚着手边的波斯猫,笑吟吟地唤道:“清清。”
    幼清好奇地凑过来,“这是什么呀?”
    “陛下带来给娘娘作伴的小狸奴。”点翠笑嘻嘻地说:“平日可凶啦,碰都不让碰一下,只有睡着的时候是可爱的。”
    幼清才不关心这个,他脆生生地追问道:“能不能吃?”
    点翠被难倒了,“应该不能的……。”
    幼清毫不犹豫地说:“不能吃就不可爱了。”
    点翠忍不住笑着抱怨道:“小公子见什么都只想着吃。上回娘娘送了一只白孔雀给小公子,那么漂亮,还稀罕得紧,小公子也只是问能不能吃,要怎么吃,娘娘回答说不可以吃,小公子还嫌弃它嫌弃得不得了。”
    幼枝撑着下颔若有所思地打量幼清几眼,轻笑着开口道:“点翠,你瞧清清像不像这只小狸奴?玉盘珍馐只能哄一时高兴,金山银山更是爱答不理,任你身份再怎样尊贵,不喂它东西吃,就不许你闹他玩,除非是自己凑上来讨人嫌。”
    点翠恍然大悟道:“娘娘这么一说,小公子还真是这样。”
    幼清用手指头戳了一下睡得四脚朝天的波斯猫,嘴硬道:“不像不像不像。”
    幼枝却打趣道:“连睡相都是一样的差。”
    幼清小声地咕哝道:“话本里都是骗人的。阿姊被禁了足,根本就没有哭得吃不下饭,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笑话我。”
    “话本?”幼枝抬起头,染着蔻丹的指甲捏住幼清的脸,“书都没见你读完几本,你还能翻开话本?”
    幼清得意洋洋地说:“我读不完,但是可以去茶馆里听说书人讲。”
    说完,他又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地问道:“阿姊是不是也觉得天好热,可以不用出门的话,做梦都要笑醒了?”
    幼枝没有答话,只是笑着摸了摸幼清的头,“小机灵鬼儿。”
    幼清纠结地瞄了几眼波斯猫,半天终于忍不住了,他睁圆眼睛不满地埋怨道:“阿姊摸它和摸我的姿势是一样的。”
    他补充道:“我们根本就不像,我、我睡得才没有它这么丑!”
    幼清这副气鼓鼓的模样把幼枝逗乐,她正弯着眼笑,门外的宫人却在此时高声喊道:“庄妃娘娘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  幼清清:今天又被抱了,好生气。
    薛白:给,荔枝。
    幼清清(大度):暂停生气吃一个荔枝的时间。
    第22章
    不多时,庄絮照款款走来,“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话音刚落,她的眼神一瞟,意外地在此处见到幼清,又轻轻地笑了,“臣妾怎么说见到了王府的轿子,原来是王妃也在这里。”
    幼清跟她不熟,不想理人,倒是幼枝放下手里的书卷,微微点了点头,却也只是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庄妃。”
    她从美人塌上坐起,又把打盹儿的小狸奴抱到怀里,轻轻抚摸着它的后脑勺。庄絮照打量了几眼,走近来问道:“姐姐,这可是前几日波斯使臣献给陛下的狸奴?”
    幼枝“嗯”了一声。
    “真是可爱。”庄絮照欲伸手来碰,她的手腕从衣袖里露出一小截,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衬得肤色白皙不已,“波斯使臣就带来了这么一只,陛下立即给姐姐送来了。”
    幼枝瞟了一眼,手捂住波斯猫的脑袋,弯着眼睛笑道:“它不爱别人摸。”
    庄絮照状似疑惑地问道:“为何?”
    “因为脾气太坏了。”一旁的点翠挽起衣袖,胳膊上有几道结痂的挠痕,“都是逗它玩,让这个小家伙给挠的。”
    “这样呀。”庄絮照垂下眸,柔柔地说:“臣妾还以为是姐姐不愿让别人碰,毕竟这只小狸奴是陛下亲自抱来给姐姐打发时间的。”
    稍微停顿片刻,她又道:“陛下一有什么稀奇玩意儿,都会往姐姐这边送,好生让人羡慕。”
    “是吗。”
    幼枝云淡风轻地说:“不过是一只波斯狸奴罢了,有什么好羡慕的?”
    庄絮照向来最恨幼枝这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闻言眉眼里的笑意淡了些,“羡慕的是陛下处处念着姐姐。”
    说到这里,她蹙起了眉,终于道明了自己的来意:“陛下对姐姐一片真心,姐姐怎能如此糊涂,竟同那下人行了此等苟且之事,让陛下颜面无光。”
    幼清不太开心地咕哝道:“阿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才不要你管。”
    “清清。”幼枝抬起眼,示意他不要出声,而后自己笑吟吟地问道:“何等苟且之事?”
    “自然是……”
    庄絮照的声音很轻,她望着幼清,似是有些犹豫,过了许久才很是为难地说:“姐姐,小公子怕是听不得这些。”
    “清清的性子再天真,我们把他护得再好,这几年也还是见到了不少腌臜事。”幼枝直直觑向庄絮照,“庄妃但说无妨。”
    庄絮照听到这里,幽幽问道:“姐姐心里可是还对臣妾有所怨怼?”
    说着,她抓住幼枝的手,“臣妾是不得已才会这般。那时候臣妾险些被卖入青楼,是小公子救下臣妾,臣妾也知晓姐姐与小公子姐弟情深,只是、只是……”
    庄絮照无奈道:“爹娘常年卧病在床,只得出此下策。”
    这两年的事情,幼清全部都忘得一干二净,他连薛白都毫无印象,更别提是庄絮照。听庄絮照这样说,幼清扭过头来悄悄地问幼枝:“阿姊,我什么时候救过这个人呀?”
    “不记得便不记得了。”
    幼清不记得,幼枝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毕竟幼清进京以后,不止幼老爷和赵氏放不下心,连幼枝也唯恐幼清让人欺负了去。得了薛白的首肯以后,幼枝亲自给幼清挑了几个老实本分的侍女,并让人事无巨细地向自己回报幼清的日常琐事。
    打从一开始,幼枝就让人盯紧了庄絮照,防着她接近薛白。
    当年的庄絮照尚不是庄絮照,只是一个姿容出挑,唤做温娘的采茶女。她因着双亲病重,抓药的途中让牙婆盯上,从云泽乡带来京城,牙婆本已与鸨母谈好了价格,却让幼清一通搅合,庄絮照这才并未被卖入青楼。
    不过幼清压根儿就不在乎买下庄絮照的那几十两银子,他嫌弃庄絮照追着自己,像条小尾巴一样,要庄絮照走开,庄絮照却跪下来泣道:“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求能够跟在公子身边伺候一二。”
    在幼清的眼里,伺候只是端茶送水而已,况且庄絮照识得几个字,幼清一琢磨,把人带回王府,让她替自己誊写向太后祝寿用的《无量寿经》,并且打算往后每一年都要庄絮照来写。
    至于他自个儿,又可以美滋滋地偷懒了。
    幼枝收回自己的手,缓缓起身,她淡淡地问庄絮照:“你可知何为升米恩、斗米仇?”
    庄絮照泪盈盈地说:“姐姐果然是在怪臣妾。”
    “为何要怪?”幼枝抿着唇笑,“只是觉得你可怜罢了。”
    说完,幼枝轻飘飘地问道:“陛下可是对着你唤枝枝?”
    庄絮照的眼睫一颤。
    “本宫从不在意你,毕竟你学到的只有皮毛而已。”幼枝若有所思地望一眼庄絮照的手腕,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妆容无须浓,却不是不施粉黛;衣着似是淡雅,衣襟要挑着银丝花,而衣摆的绣花与时令一致,踏花而行;至于一颦一笑,也都有讲究,眼神要点到即止,勾得人心痒,笑得要淡,若即若离。更何况……”
    “于陛下来说,你是千依百顺的,他无须用心,而本宫却让他求而不得,念念不忘。”
    庄絮照强笑道:“姐姐在说什么?臣妾怎么听不懂?”
    幼清这会儿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他忍不住多瞟了几眼庄絮照,然后脆生生地对点翠说:“难怪上回我看她总觉得好眼熟。”
    稍微想了想,幼清补充道:“但是没有阿姊好看!”
    点翠低着头说:“小公子,毕竟美人在骨不在皮。”
    “骨头美?”幼清眨了眨眼睛,傻乎乎地说:“可是我看不见骨头呀。”
    点翠说:“小公子还是这么不解风情。”
    幼清理直气壮地说:“风情又不能吃,我才不要解。”
    幼枝闻言望过来,她觑向少年,那漂亮的眉眼里尚存几分懵懂与天真。葱白的指尖点上幼清的额头,幼枝忍俊不禁道:“只可惜王爷好不容易要你开窍,看来又得重新再来一遍了。”
    而被撂在一边的庄絮照则攥紧了手,指甲深陷皮肉。
    她面无表情地望向点翠系在腰间的妃色香囊,自己既然能让幼枝被禁足,也能让她自此再无翻身之日。
    ……还有总是装傻充愣的幼清。
    幼家的每一个人,她都不会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  幼清清:我是真的傻qaq
    第23章
    “姐姐生来就是掌上明珠,享尽娇宠,不似臣妾这般命途多舛。”
    庄絮照微微闭上眼,轻抚着自己的腹部,稍微定了定神,又恢复了往日的柔弱无骨。她轻轻柔柔地说:“只是如今姐姐又整日被困在这瑶华宫,纵容陛下心里挂记着您,定然还是待不惯的,不若就让臣妾去为姐姐求情,偶尔能够出去走一走,也是好的。”
    幼枝慵懒地说:“本宫不需要有人求情。”
    “你可信不出五日,陛下自会前来,求本宫出去散心?”她偏过头来,杏眼微眯,妩媚而诱人,“只可惜有人费尽心思,设下这么一个天衣无缝的局,注定要付之东流水。”
    庄絮照故作茫然道:“什么?姐姐是受了冤屈?”
    幼枝并未搭腔,只是无声地笑。
    当日瑶华宫走水,幼枝尚不知情的时候,在御书房与大臣商讨政事的薛蔚却已经得了消息,匆忙赶过来。所幸走水的并非是主殿,也无宫人居住在此,只是薛蔚始终不见幼枝,干脆到卧房寻人,见到的却是将将转醒的幼枝与躺在床上的下人。
    天子震怒,这才有了幼枝被禁足三月的处罚。
    至于那名太监,被几个巴掌生生打醒,他痛哭流涕地喊冤,声称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在床上。
    幼清一听,幸灾乐祸地说:“爹爹今晚又要睡不着觉了。”
    他说得没头没尾,幼枝却是听明白了,毕竟幼老爷不止是同幼清说薛白的不是,他在暗地里,连当今圣上都敢出言埋怨,更何况眼下又闹出这一遭,幼老爷定然满腹牢骚,恨不得立即把自己带回金陵。幼枝思忖片刻,对幼清说:“你闹一闹他便是了。”
    幼清睁大眼睛,“为什么要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