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中国的宋代,青楼这个行业可是合法的行业,不仅合法,而且还是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
既然朝廷不扶持、不鼓励工业商业的发展,那么拉动内需,增加gdp,充实国库,就全指着青楼姑娘们的脸和身子呢。
千万不要认为青楼里都是些可怜的穷苦女子,在宋朝,青楼上的姑娘从事的可是高尚的职业,而且相当于国营大企业。或许有些民间的竞争私企,会使用一些逼良为娼的手段招聘员工,又或者招收一些卖身葬父卖身养家的穷苦女子,但那都是个别现象,无法降低整个行业的格调。艳冠群芳的李师师、一身武艺的梁红玉,是从可怜的小女孩被养成的么?绝对不是。
青楼的姑娘可以与高官平起平坐,可以让皇帝等她沐浴梳妆,可以视纨绔衙内的金银如粪土,可以不理风流才子的疯狂追求,这样的姑娘,可怜在何处?青楼的姑娘,金贵着呢。
此外,青楼的存在,还为广大士大夫阶层提供了丰富的物质及文化生活,促进了社会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双重发展,同时增进加深了宋朝与金国、蒙古国等邻邦的友谊,沟通了皇帝和土匪(比如宋徽宗和梁山燕青)之间的对话渠道。所以说,青楼实为大宋不可或缺的经济命脉。
然而,一夜之间,这经济命脉竟然被人给屠了,而且屠的是惨不忍睹,这还了得?这简直是反了天了!
“若是此时金国蒙古国的使臣再来,我拿你们的妻妾去陪睡么?”大宋宰执史弥远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吓得群臣栗栗自危。就是由杨皇后垂帘听政的宋理宗赵贵诚都瑟瑟发抖。
其实,即便史弥远不发怒,满朝文武百官也是赞同抓捕这个凶手的。因为,昨夜一夜之间,大宋的栋梁们——文武百官也被杀了很多,凶手的手段太残忍,太令人发指了。
仅是有资格参加早朝的官员就被杀了三十多名,没资格参加早朝的暂时还没完全统计出来。什么参知政事、宝文阁直学士,龙图阁直学士,翰林学士、谏议大夫、秘书少监、左司员外郎、黄门内品等等,总之,从正二品到从九品,各级官员但凡是昨夜嫖宿青楼的,截止正月二十九早朝之时能够统计出来的,已经超过了一百人。
若不是在妓院中下手,任凭是谁想杀这么多文武官员,还真就不易做到。因此史弥远下令,不只临安府尹派出捕快衙役,更有三十万禁军全部出动,全城戒严,逐户搜索,临安城许进不许出,定要找出凶手,将其绳之以法。
早朝未散之时,有消息传到勤政殿中,说已经有目击者被找到,据目击者称,杀人凶手乃是一名白衣女子,姿色美艳异常,凤华绝代。史弥远立即修正命令,安排各级官员下达给全程官兵,只查搜女子,不理会男人。并且立即组织宫廷丹青圣手,在最短时间内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画影图形,准备张贴在各个交通要道和城门处。
之江客栈中的钱青健当然不知道史弥远在早朝上的暴跳如雷,也不知道大宋有这么多国之栋梁遭殃。他只知道血洗青楼的人非李莫愁莫属。
这一次钱青健真的是笑了。合着李莫愁只因为他的一句话,屠了嘉兴的鸣凤楼还不过瘾,又把临安的娱乐场所来了次大屠杀。看来这李莫愁是把全天下的**都给恨上了。
话说这**招谁惹谁了?嫖客又招谁惹谁了?人家一个卖一个买,夜晚一起唱个k然后再一起睡个觉,犯什么法了?这原本是皇帝和律法都不管的娱乐活动,偏偏就成了这些沉醉于灯红酒绿之人的追命索。
这一切只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在爱情中伤了心,又变得疯狂的女人。
相比较而言,当今之世行事最不可理喻、最不易捉摸、最无法以常理度之的人是谁?不是善于各种恶作剧的哭笑无常的老顽童,也不是喜怒无常爱耍性子的黄蓉,更不是以怨报德的敢于当场杀害救命恩人的欧阳锋,而是情场失意后的李莫愁。
诚然,青楼上的姑娘们很无辜,可是,如果没有钱青健多说的这一句话引得李莫愁向青楼举起了屠刀,那么李莫愁按照原来的轨迹杀掉的人,又有几个不是无辜的?
在钱青健的记忆里,李莫愁因为陆展元的移情别恋,可以杀何老拳师一家几十口,可以摧毁沅江六十三家货栈,只因为他们的姓氏和招牌上分别带了“何”字和“沅”字,若不是李莫愁自知武功不足以横扫天下,只怕就是当朝皇帝她也要去杀上一杀,因为皇帝为“君”。
情场失意的李莫愁讲道理么?显然不讲道理。十年后陆展元夫妇都已经死了,她还想挖坟鞭尸,还要杀掉陆立鼎的一家九口,话说人家程英既不姓何、名字里面更没有沅字,她也要一并杀戮,只因为九岁的程英是在陆立鼎家寄居,就被她计入必杀之列。
从陆家庄丢了人出来后的李莫愁杀人,从来就没有任何道理好讲。用句中国现代的语言来形容,那就是“莫愁就是任性。”
钱青健估计此时李莫愁应该已经离开临安城了,记忆中,李莫愁的行踪最是飘忽不定,行动又极迅速,黄蓉那么智慧的人想抓她也抓不到,杨过那么聪明的人想躲她也只能躲得了一时。
吃了早点,钱青健找伙计要了客房,准备小睡一会儿。
他选中的客房,就是当初彭长老开的,他和华筝一夜鱼水的那间客房。这客房自从两年前房客离奇失踪,而且不知如何弄得室内床上地下都是血之后,被店家确认为凶宅,所幸事后没有摊上官司,却从此不敢再对客人租赁。
此际店小二见钱青健面目凶恶,好心劝说了几句未果,也就赌气把房间开给了他,心说“死了活该。”
钱青健进入房中,打量四处,感慨颇深。虽然两年多没有租赁,这房子也是重新装修过的,而且似乎日常也有人清理打扫。钱青健躺在床上回味了一番和华筝好合的滋味,决定今年抽空去一趟斡难河畔,看看两个儿子和儿子的妈妈,便即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了天黑才起身,他也不耽搁,从窗口翻至屋顶,一路踩着相邻房屋的屋顶,悄无声息的向皇宫奔行而去。
正月二十九的夜间天空无月,城中灯火又不会设置在房顶,因此纵然街上还有明火执仗的军士在巡逻搜查,却映衬得屋面上方更加黑暗,没有人能够发现屋顶上疾驰而过的夜行人。
钱青健认为,先入皇宫是必须的,若是先去宰相府杀史弥远,恐怕就没有时间与冷宫里的太监从容过招了。
…………
“昨夜西风凋碧树。”正月里的冷宫格外寒冷,钱青健站在那株曾经挂着一只鸟笼的桂树之下,想到了读过的这首晏殊的《蝶恋花》中的词句,体会到的,却是当年独孤求败的苍凉心境。
如今他挟三百年内力重返冷宫,意欲一雪前败之时,冷宫太监却已不在了。
命运总是捉弄着每一个人,当然也会捉弄钱青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谁规定在他武功傲视天下之时,那位红衣内侍必须在原地等着他?
那太监虽不是刻舟求剑的典故里掉落水中的那柄剑,可也不是死物。太监虽然没有小弟弟,可是太监是活人。更是武功卓然出群的活人。这样的一个人,若是不想继续幽居于冷宫,谁能限制他/她的行动?
所以钱青健这一次夜探皇宫,算得上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在发现太监不在之后,他潜在暗中把禁宫逛了一个遍,没有找到那个太监也没能找到皇帝,却在宫中的御膳房找到了他的那把巨斧,如今他的巨斧被御厨们用来劈剁一些大型畜类兽类的骨架,成了特殊的厨房用具。
钱青健对这柄巨斧还是很有感情的,既然发现了它,当然要把它扛走。
这一次禁宫的摸查,让钱青健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禁宫之内,对于皇帝的保护还是很严密的。
在皇帝居住的勤政殿和寝宫附近,明里暗里的护卫人员众多,而且他能够断定,一旦有人企图刺杀皇帝,那么就算刺客能够杀掉外围的护卫,也杀不掉皇帝。因为在刺客冲击寝宫的同时,皇帝必然已经转移得不知所踪了。
他觉得,这样严密的、合理的保护措施,不只存在于大宋禁宫,就是金国,西夏和蒙古以及未来的元明清三个朝代的所有皇帝,都处于这种滴水不漏的保护措施之中。否则,为何史上那么多想要杀皇帝的人都无法得逞?
要杀皇帝,除非灭国才可以。这是钱青健得出的结论。当然,或许使用美人计,让女人在皇帝的床榻上动手,也会有一定的成功可能。
钱青健只是顺便研究了一下杀皇帝的手段,并非真的想要杀皇帝。此时刚刚登基的宋理宗就是个傀儡,而且与钱青健无怨无仇。钱青健要杀的,是权倾朝野的权相史弥远。
所以,他扛着巨斧从皇宫出来,又潜入了史弥远的府邸。虽然他以为皇帝的安保措施严密,史弥远的防范等级应该相对来说弱一些,但是他也没有采取杀光史弥远一府满门的手段,他逮住了一名管家模样的人物,逼着这人带着他去找史弥远。
钱青健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世界上想杀史弥远的人比想杀皇帝的人更多,史弥远的府邸里面的防范措施又怎么可能有所疏漏?
就在那管家带着他往史弥远书房走去的时候,相府内的暗哨便已经悄无声息地示警了。这示警的方式或者是有什么机关,或者是有什么标识,总之,在钱青健这个扛着巨斧的陌生人暴露在暗哨的视野中的那一刻,这场刺杀已经失败了。
仅剩的悬念,就是钱青健能否逃出相府,能否逃出临安城。
在史弥远的书房,钱青健没看见史弥远,却发现他已经被几十名高手默默地包围在书房之中。
那名管家并没有欺骗钱青健,他也不知道为何刚刚还在书房中批阅一些奏折的史弥远去了哪里。
武功天下第一,真的是什么事都无往而不利么?钱青健终于明白,武功天下第一,也是有很多事办不到的。
不过,几十名高手根本挡不住他离开相府。而且他根本没打算就此灰溜溜地逃离相府,他要光明正大的离开。在离开之前,他在越来越多的带刀护卫的包围下,一边杀着敢于冲上来的人,一边把史弥远的相府点起了多处火苗。
他抡着一柄巨斧纵横裨阖,所过之处立有烈焰窜起,护卫们在死了几十名之后,都已经吓得心胆俱丧,再无一人敢于上前,当然也无人敢于救火。
钱青健不阻挡那些老弱妇孺出府逃命,只求把这丞相府烧为一片白地。在火势再也无法扑灭之时,围着他的护卫和军士都已经逃到了府外,在府外设置了更大的包围圈,当钱青健确认在大火熊熊之中的丞相府再无一个活人之时,他才在火光中昂然出府。
然后临安城内的军民们看见了这个天神一样的人物走出火海,听见了这个天神的一句宣言:“如果史弥远今天没有被烧死,那么你们替我转告他,我钱青健早晚要把他的脑袋揪下来当夜壶!”
“大侠钱青健!”
无论是军士还是老百姓们,都不敢高声喊出这个名字,但是他们在交头接耳中说的,几乎都是这五个字。
无论是军士还是老百姓,对钱青健这个大名都是如雷贯耳,但是钱青健究竟长什么样?似乎也无人知道。因为除了贴在城墙上的告示上模糊不清的画像之外,没有人见过钱青健本人。只知道钱青健惯用一柄巨斧,还是从艺人的话本里传出来的。钱青健名扬天下是他擒杀木华黎之后,而在那之后,钱青健几乎没怎么在中原活动。所以大江南北的百姓们也都是只闻其名,不识其人。
今天他们看见了钱青健,只觉得钱大侠的长相好凶恶。不过钱大侠敢于怒烧相府,也确实给老百姓解恨。这史弥远搜刮百姓是出了名的狠,任何时代的百姓都痛恨赃官。
钱青健扛着巨斧昂然走向城门,街上人山人海都是前来拘捕他的禁军,不是数以万计,而是不计其数。
人海战术对钱青健没有丝毫作用,九阴怒潮斧的威力已经远胜两年前的十数倍,那雄浑的气势,那壮阔的斧劲,就是在他面前真的有一片海,怕也会被他的巨斧扫荡到天上化为水云。
钱青健不是神拳无敌归辛树那样的高手,那样的高手只会在上百名的侍卫攻击下力竭受伤,然后再伤重垂死。钱青健集三百年内力于一身,在不考虑周遭人命的情况下,比萧峰段誉和虚竹加在一起的威力更加宏大。
三百年功力加上巨斧,再加上九阴怒潮斧的威力,足以扫荡任何靠近他身周两丈的人或物。整条街上都回荡着轰轰隆隆的大海潮声,不论有多少人挤进他周围两丈之内,一律会化为纷飞的碎肉和鲜血。
禁军们也曾想要用弓箭攒杀钱青健,奈何钱青健始终不肯给这些禁军一个使用弓箭的距离,他的速度比任何人马的速度都要快上数倍,如果禁军退却,他可以轻松地跟进。在前后都有军士包抄的情况下射箭,等于是禁军自己杀自己。
保持距离,不给敌人以箭袭的余地,这当然也是钱青健刻意为之。若非他想要堂堂正正地打出临安城,他早就可以施展无上轻功上房离去了。千军万马在巷战中威力甚弱,远不如在旷野上可以得以发挥。
禁军们只好眼睁睁地随着钱青健的前进挪动他们的包围圈,这个包围圈缓缓地向着城门方向移动,没有人再敢靠近钱青健的身周。
指挥禁军的军官们也都哑了声音,当他们发现呼喝指挥的军官死去了十几个之后,都已经明白了,这个扛着巨斧的钱青健还有远程攻击的能力。几乎是在半里之内的精确打击,谁敢发号施令,谁就得死。
只是禁军们也不敢逃,他们大多家有老小,在临安城内临阵脱逃,等待他们的将是灭九族的刑罚。他们只有如同夹道欢送一样,将这个凶神送出临安城。
在钱青健以无与伦比的刚猛霸道的一斧劈开了临安城门的那一瞬间,没有人注意到,在一座临街店铺的屋顶上,站着一名手执拂尘、身穿靛青色道袍的美貌道姑。
这道姑正是李莫愁,她刚刚从西湖边上葛岭的抱朴道观夺了一名女道长的道袍,打扮成道姑的模样准备混出临安城。
黑暗的屋顶上,李莫愁看着城门口被千百火把照亮的、扛着巨斧的青袍人,一张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想道:“应该不是他,仅仅两年未见,他哪里有这么高强的武功?而且口音也不对。可若不是他,为何他的背影如此熟悉?而且,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使用这样的巨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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