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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意
    只是这一天一夜里,长陵发生了太多令人震撼的事情。 好快。哈,
    刚入五境的丁宁在决斗里杀死了修为到达六境巅峰的容姓宫‘女’,而一直深居皇宫的皇后娘娘因此出宫,让许多人得见凤颜。
    接着长陵所有的井中翻腾赤水,据说便是云水宫的那名大寇白山水又回到长陵,杀死了一名大秦宗师。
    更令人震撼的消息在最后。
    虎狼北军大将军梁联,在虎狼北军的大营里被人刺杀。
    对于长陵的寻常百姓而言,这种事情只是意味着前所未有和不可思议。
    然而对于长陵那些真正站在高处的人而言,梁联的死,意味着一直流传的某件事是真的。
    那个人的九死蚕的确有了传承。
    而且九死蚕已经开始复仇。
    和墨守城不同,长陵的绝大多数修行者都没有他那么睿智,都没有他那么理智。
    即便在元武皇帝登基前三年,大秦的史书里就已经开始将那人的所有痕迹抹去,但是在那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那人在长陵绝大多数修行者的心中还是传奇,还是狂热崇拜的对象。
    剑足以败天下英雄,百战百胜,坐拥世上最完美的‘女’人,连败三朝,令大秦王朝成为世上最强大的王朝,这样的人物,却是因为一个简单的背叛,接下来漫长的血腥镇压,便消失在长陵。
    很多人无法违抗,最终沉默的接受这样的事实,然而在很多时候,想起那个人的名字而敢提起那个人的名字时,那个人在他们的脑海里还是无敌的象征。
    即便是最终战死,当时有多少七境的剑师殁于他手?
    那人就是无敌。
    让人觉得无敌,就会给人信心。
    ……
    淡淡的月光在皎洁的晶石中折‘射’,最终化为‘迷’离的光线,落在站在灵莲池前的皇后身上。
    一名身穿布衣的男子从她面对着的道中走来,一直走到她的身侧,和她一起看着灵气氤氲中的那些莲蓬。
    在整个长陵,只有一名男子可以拥有这样的姿态。
    他自然便是元武皇帝。
    “不用在意九死蚕。”
    “危险的不是九死蚕本身,而是带动的人心。”
    “你准备怎么做?”
    “有一件事情想做却一直没有做过,我大秦所有这些修行地的修行者,可以随意征召入军,为国征战。”
    “准备如何实施?”
    “月氏已臣,尚余乌氏,若再平东胡,今后和燕、齐征伐便无后患。”
    两人的‘交’流极为平淡,就像是街巷里已经很多年的老夫妻最寻常不过的家常话,然而两个人的语气里却都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强大意味,所‘交’谈的话语内容若是传出去,更是足以掀起无尽的风雨。
    修行者是凌驾于世俗的存在,在尘世间也拥有一定的特权,尤其绝大多数并不和朝堂发生关系的修行地,更是拥有超然的地位,所以即便是令白羊‘洞’并入青藤剑院,都引发了诸多的事情,甚至丁宁最终杀死容姓宫‘女’,在很多人看来,也是白羊‘洞’反抗的胜利。
    有很多修行地的修行者会因为一些师‘门’的原因,因为自己师‘门’里的师兄弟,师叔伯在大秦的军队中任职,而进入军中历练,修行,甚至最终长留军中,成为军中的将领,建功立业。
    大秦王朝军队和朝堂里的将领、官员,大多都是来自这样的途径。
    当军功封赏和斩敌直接联系在一起,渐渐绝大多数修行者进入修行地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要建功立业,最终获地封侯。
    尤其对于一些祖上没有战功,穷苦出身的修行者而言,这样的愿望就更加迫切。
    所以这是一个习惯成了自然的过程。
    然而此刻大秦有史以来最强大的这名皇后,却是在谈论彻底强行改变这个自然的过程。
    以朝堂的命令就征召某一修行地的修行者入军参战,这和朝堂彻底掌控所有的修行地并无任何区别。
    所有的修行地若是知晓,理应会惊惶和震怒。
    然而这些修行地却并不知道,早在当年的巴山剑场消失之后,现在站在这灵莲池畔的男‘女’,就已经有了将这样的政令贯彻到除了岷山剑宗和灵虚剑‘门’之外的所有大秦王朝修行地的想法,而且这么多年来,这样的想法一直未曾停歇。
    而且除了墨守城已经有隐忧之外,整个长陵恐怕没有人会想到皇后为了贯彻某条政令,不惜发动一场举国的战争!
    然而她身旁的这名身穿布衣的帝王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想了想,依旧语气平淡道:“再等等?”
    皇后也想了想,然后没有表示异议,点了点头。
    元武皇帝执着她的手,安静的站了许久,在离开前和声道:“不要在意以前的事情。”
    皇后沉默了片刻,道:“我只在意你是否始终站在我身边。”
    元武皇帝笑了笑,道:“不用怀疑。”
    皇后也笑了笑。
    然而当元武皇帝的身影最终消失在她的视线,她的笑容却消失无踪,她完美面容上犹如瓷样的清冷光泽,令人怀疑她的笑容从未出现过。
    “若是不在意,又何必要提在意?”
    她看着灵莲池里摇摆的莲蓬,在心中微讽的说道。
    ……
    黑夜里,丁宁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又咳出了数口血。
    九幽冥王剑和九死蚕同时现世,当彻底释放蛰伏许多年的力量,他的经络也遭受了难以想象的重创。
    若是没有续天神诀,他也会死去。
    在他艰难的调息里,他体内那些无形的小蚕开始出现在他体内受创最为严重的地方,甚至聚集在一起,代替了已经断裂的经络,强行令续天神诀的真元可以流转。
    梁联已死。
    五境已至。
    只是他心中十分清楚,到达五境,他就像一个财主,已经用完了之前的大多数积蓄。
    五境到六境,他将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容易,会需要很多的时间。
    对于他而言,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离开,离开长陵,甚至离开秦地。
    只是在大浮水牢未破之前,他还必须要停留在长陵。
    关键在于,到哪里再去找一名足够强大的七境?
    ……
    “我要告诉申玄一些事情。”
    大浮水牢最幽深的水里,林煮酒抬起了头,水草般的头发带出了一连串的水迹。
    没有人回应他。
    林煮酒却是嘲‘弄’的笑了笑,道:“我要告诉他有关茶园里那些骨字的秘密。”
    依旧没有人回应。
    然而一道人影却是很快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也是郑袖的心腹之一,现在那名宫‘女’死了,徐焚琴也死了,梁联也死了,你怕不怕?”
    看着黑暗里身影如灰‘色’的铁塔一般的申玄,林煮酒笑了起来。
    申玄没有回答,但是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心情无法平静。
    他无法理解。
    这些年林煮酒被关在这间最深处的水牢,和外界断绝一切的联系,能够接触到他的便自己自己,连通进这间水牢的水流都是经过了特殊的处理,连震动的频率和一切的元气特‘性’都被更改过,然而这些年里,林煮酒却依旧能够不断的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甚至连今天日间发生的事情都清楚的知道。
    这一刹那,他真有些相信林煮酒能够看懂人心。
    但他毕竟是整个长陵心肠最为冷硬的人之一,所以他的眼睛里还是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声音也毫无变化的响起:“你说要告诉我茶园里那些骨字的秘密。”
    “应该是郑袖要稳住我义弟,一夜极尽温柔缠绵,不知道用出了多少闺中秘术。”
    林煮酒笑了起来,大声的笑了起来。
    隔壁的水牢里,也有一个虚弱的笑声响了起来。
    申玄的脸‘色’变了,在黑暗中都看得出来。
    林煮酒却笑得更加大声,“如果我告诉你我是猜的,你会觉得怎么样?我知道骨字日期的那一夜,我义弟在长陵,应是去和她见面。元武也应该知道那一夜我义弟在长陵,如果我会这样猜,你觉得他会不会这样猜?你说他在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