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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曲悦当然不会忘,饮朝夕认为她将是他的情劫,还是会红杏出墙、给他戴帽子的那种。
    饮朝夕汗颜道:“是我见识浅薄了,不曾想,这机缘并不在姑娘身上,只是因姑娘而起。”
    曲悦摇摇头:“也不算因晚辈而起吧。”
    她调查着案子,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步步就走到了这里,“晚辈不曾放在心上,您也无需在意,哦,对了,晚辈忘记恭喜您,终于融剑成功……”
    饮朝夕笑道:“多谢。”
    绝代风华从树杈子上坐起身,摸着下巴道:“可是饮兄,你这融剑容易,想碎剑怕是难了。”
    曲悦也是这样想的,饮朝夕此次是为了自己融剑,那该怎样碎剑?
    自己令自己伤心?
    见饮朝夕淡然自若的摇了摇头,一副“你们无需为我操心”的模样,曲悦若有所悟了。
    饮朝夕是为自己的初心融剑,证明他已回归到修剑的正途上,变成一个靠谱的大佬,碎剑不碎剑,对他而言,已经不再重要。
    曲悦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好的一面,他脱离了剑的束缚,找回了自我。
    坏的一面,他将再也无法碎剑,只差这一步,此生合道无望。
    饮朝夕却笑道:“放心,合道轻而易举,如今只随我心情。”
    曲悦三人齐齐望向他。
    饮朝夕背着手,轻轻一抿唇角,又露出一副“现在还不是时候”的表情。
    这个表情,令曲悦脊背发凉,她忽然想要收回“饮朝夕已经变成一个靠谱大佬”的判断。
    他不说,曲悦也不会问,身体虚弱,便回房歇着去了。
    ……
    傍晚,曲悦正吃着九荒从外面买回来的粥,童子送了副画卷进来。
    坐在她对面的九荒将画卷上的丝带解开,那画卷自己飞了起来,慢慢舒展。
    曲悦不由放下勺子,盯着那副画卷。
    是温子午正坐在树下案台后,提笔画画的场景。
    突地,画中的温子午抬起头来,看向曲悦:“小侄女,身体如何?”
    曲悦一怔,忙道:“晚辈只还有些虚弱,有劳您挂心了,不知家父……”
    温子午打断她:“你不必管他,多休息几日在动身不迟。”
    曲悦点头:“恩。”
    温子午又道:“小邪修。”
    正雕零件的九荒抬起头。
    温子午道:“你控制点自己,她心脉里的虫子尚未取出来,莫再被你毒到了。”
    一句话说的曲悦尴尬不已,挪了挪视线。
    九荒也难得低了低头:“会的。”
    温子午道:“不过你也无需担心,你的毒我会想办法,我想不出办法,还有六位师弟,都会为你想办法。”
    九荒目光骤然亮起:“您要什么报酬?”
    温子午竟破天荒的淡淡笑了笑:“用不着。”
    曲悦认为温子午似乎好心过了头,得知她的身份后,待她如珠如宝的。想起他与父亲之间的对话,曾谈到了母亲,令她不由心生疑窦。
    温子午察觉到她目光带着审视,沉默良久,颇难为情道:“小侄女,你莫要误会,我与你母亲之间并无任何情感纠葛,是我单方面愧对于她。”
    曲悦蹙起眉:“愧对?”
    温子午羞愧道:“当年我们师兄弟几人也是被逼无奈,被师父胁迫着守在天人下界的必经之地,帮你父亲打晕了寒露,抢了她的天人翅,因为你父亲那会儿啊,还打不过她……”
    第160章 有困惑
    表情凝固了许久, 曲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
    若不是她在父亲的合道幻梦中曾看到过奇门老祖隋圣君, 真真是一派仙风道骨,此刻听罢,几乎要认为他是个邪修。
    温子午并未回答, 深深叹了口气, 表达出自己的心情:往事不堪回首,此乃一生洗不掉的污点。
    曲悦却突地醒悟过来:“隋圣君将我爹的骨埙挂在神殿净化那十年, 我爹就看上我娘了吧?”
    当时曲悦就有这种预感,才会在那群天女里找寻母亲的踪影。
    所以, 母亲下界被奇门这伙人蹲了, 并不是偶然。
    父亲抢走了母亲的天人翅,母亲就得一直追着父亲满世界跑, 创造两人相识的机会。
    等等。
    曲悦想到华夏一个关于牛郎织女的神话传说, 说是牛郎在灵牛的帮助下,偷了织女的羽衣, 导致织女无法返回天界?
    怎么那么像她爹娘?
    是这神话故事给了父亲灵感, 还是父亲创造了这个神话故事?
    曲悦满腹狐疑。
    却听温子午道:“小侄女, 你想多了,你父亲做这事儿,并不是为了制造什么邂逅。那会儿我们无相界有位合道巅峰的道君, 过五千岁的大寿,我们只知大祭司肯定会派天女来送贺礼,并不知是谁。”
    曲悦一讷:“既不知是谁,您如何说我爹那会儿打不过?”
    温子午道:“你父亲当时连身体都还没修清楚, 能被大祭司派下界送礼的天女,无论是谁,他都不可能打得过。”
    曲悦更不懂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温子午道:“他与那道君门下一位亲传弟子有点过节,那亲传弟子恰好被派出来接寒露,我们便赶在前头埋伏。抢了寒露的天人翅之后,她醒来哪里气的过,立刻锁定你父亲,追上去。然而没有天人翅,在凡间灵气受限,你父亲便将她引走了……”
    九荒插了句嘴:“和那道君的弟子有过节,为何不直接打他?”
    “打他一顿,哪有给他添堵,给他正过大寿的师父添堵爽快。”曲悦想也不想就说了出来。
    她心眼小,报复得罪过自己的人也喜欢采用这种方式,但她绝不会牵扯到无辜之人。
    曲悦语气严肃:“温前辈,这种行为,搁在我们华夏是要上异人法庭的。”
    温子午稍作沉默:“你们华夏的异人法庭,据说是你父亲建立的?”
    曲悦被噎的颤了下嘴唇,沉着脸问:“那我母亲可知前辈们都参与了?”
    “知道的。你父亲插刀一流,当年为讨寒露欢心,打着替她报仇的名号,我们师兄弟几人除江檀之外,全被他收拾了一顿,连师父都没有幸免于难。尔后你父亲还当着寒露的面,将自己逐出师门,说与我们这些败类划清界限……”
    温子午欲言又止,糟心的不想多提,“关于我的‘春宫图’事件,害我人多就结巴,正是源于此事……”
    活该。
    曲悦在心里想。
    “容晚辈冒犯问一句,隋圣君莫非与那位道君也有过节?”
    温子午摇头:“没有,我师父与那位道君虽无深交,却也是多年老友。”
    曲悦问:“那……”
    温子午道:“你父亲是他老人家最小的弟子,纵容的很,但凡他开口,便没有不答应的。还整天给我们师兄几人洗脑,说你父亲身世可怜,要我们务必让着他。”
    经他一提,曲悦也想起了父亲的遭遇,对这样毫无底线宠着父亲的隋圣君,也是不知该报以何种心情。
    她只能将矛头指向温子午:“可是前辈,这种不义之事,是胁迫着就会做的?”
    “小侄女,你有所不知,我们那个师父……哎。”温子午不解释了,“我们奇门弟子,确实也不是多守规矩,但这种事儿,一辈子我也只做过这一回。”
    没有继续说下去,言下之意是,他待曲悦好,这其中是有因果的,曲悦莫要想太多,坦然接受便是。
    曲悦也不说话了,低头喝粥。
    画卷慢慢自行收拢,落回桌面上,童子在房外等着,曲悦让九荒将画卷送出去。
    待九荒回来,重新在她对面坐下,见曲悦神色郁郁,问道:“六娘,你在生气?”
    曲悦拿勺子敲了敲碗边:“气倒不气了,只是有点烦躁,现在我的脑子,一半心疼我父亲,一半又觉得他可真是坏,像有两个小人打架一样。”
    见九荒半响没接她的话,她望过去,“你不理解?”
    九荒为难道:“是不太理解,我只有一半的脑子,没试过一半这样想,一半那样想,是什么感觉。”
    曲悦微微一怔,被他给逗笑了:“那如果我爹是你爹,你这一半脑子会怎么想?”
    九荒道:“是你爹我还会想一想,若是我爹的话,我想他做什么,想六娘你还不够。”
    曲悦想说一句贫嘴,但他又不是个贫嘴之人,说的自然是实话。
    她托着腮打趣道:“我就在你面前,你还需要想?想什么?”
    九荒道:“可以想的很多。”
    比如曲春秋还活着,提亲的事儿,就得他爹叶承锡出面了吧,显得郑重。
    那他还用不用拿珠花单独向六娘提亲了呢?
    六娘家的婚嫁风俗,似乎有些奇怪。
    但他的话听在曲悦耳朵里,却是别的一番意思,她耳朵烫了起来:“你可不要在乱想了,没听温子午提醒你什么?”
    “什么?”刚才温子午有说过婚嫁风俗么,九荒愣怔了下,想起温子午的提醒了,也明白曲悦会错意了,再瞧她耳根泛红,他白净的脸也烧了起来。
    原本心境平和,此刻险些控制不住毒气,封闭经脉压制住之后,他忙解释:“六娘,我没有想你想的那些,你莫要误会。”
    “我误会?你脑袋上都冒绿烟了。”曲悦指了下他的头顶。
    “不会吧?”九荒又紧张又诧异的放出神识一看,根本没有,才明白她在骗他,拍着胸脯连喘几口气,“六娘,你不要吓我。”
    曲悦捂着嘴笑了起来。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原来这么可爱的。
    ……
    休息几日之后,曲悦动身出发,先去大无相寺,传送至十九洲的小无相寺,随后回到叶家所在的紫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