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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他这几天每天都在尝试着呼唤维端,然而胸口挂着的“吊坠”毫无反应,而天眼也未曾出现,包括他消失的那些力量。
    第二次融合神眼分明是成功的,他也感受过增强的力量,那么眼下这种情况,能否理解成,成功后短暂的后遗症呢?
    一安静下来闻人诀就开始沉思这些问题,耳边那些被劫掠来的孩子哭的他心烦。
    直到出了茂林,在平原上走了两天,远处地平线上开来了几辆大卡车,车队到了这行人身前停下,闻人诀身后有人上前和开车来此迎接的人打招呼,而后闻人诀这帮人和那群来迎接的人开始一袋袋从木板车上往大卡车上搬盐。
    闻人诀身上衣服早就破烂,抗盐带来的咸湿汗液渗入肩膀上的伤口,疼的他眼睛通红。
    手上动作却半点不敢慢。
    边上游走的几个人手上颠着皮鞭,谁稍慢了点动作,便会毫不留情的劈头盖脸甩下,闻人诀身后个和他般大的孩子被抽的原地打滚,大哭不止。
    然而这里没有人会同情他,这些亡命之徒以此为乐,笑的放肆!
    在搬完盐后,他们这些人被统一赶上辆车,车门关上前闻人诀隐约听见声,十七区。
    颠簸的大卡车兜里,闻人诀开始思考逃跑的可能性,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格,他从未和十七区打过交道,唯一听说的一次,还是截杀的那批十五区的人,那些人原本是从十五区赶往十七区买坦克的。
    除此之外,他对十七区一无所知。
    车子逐渐平稳,车兜里坐着的那些孩子哭的累了,开始抽咽着安静下来,闻人诀判断他们从野外到了城内,因为现在一路开去,能听到车外的人声喧哗,且车子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开的很是平稳。
    车子开进城后,中途应该是停了一下,而后再次开动,十多分钟后,车子停稳,车后兜的门被打开,几个男人探脑进来,喊他们下去。
    车兜内的孩子们被吓的不轻,哪里敢动?那几人中有一人唾骂了声后跳上车来,一脚一个把人踢赶下去。
    闻人诀等在一个少年身后,自动跟着跳下车。
    眼角余光打量着车辆所在的空旷院子,和不远处高达四五层的房子。
    下车的这些孩子被等在一旁的其他人点着带走了,闻人诀微抬了脑袋,打量起四周。
    最早拿水浇他的男人带着个中年男人过来,推搡了他一把,嘿嘿笑道:“人是丑了点,恶心了点,吓人了点,但我保证,绝对没病!”
    跟他过来的那个中年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闻人诀,视线犹如在打量一只牲口,“马子,你要赚外快我知道,我信你人品,若人真几天就病死了,你也跑不了。”
    马子长着张尖长脸,听见男人这话也不急,笑着说:“哪能呢,哪能呢,你别看他瘦弱,能干着呢!”
    “好在我也不需要他见人!”那中年男人说着,走上前几步,抬手速度极快的掐住闻人诀下巴往上抬。
    黑瞳中幽光一闪而没,闻人诀装作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中年男人掐着他下巴左右晃了晃,“啧啧……”两声,厌恶道:“换头猪吧,这算是我给你的面子。”
    那被叫马子的男人“啊!”了声,也跟着用厌恶的目光打量闻人诀,半天只好道:“好吧好吧!我可不想砸自己手里,杀了还得费劲埋!”
    身旁的人陆续散开,中年男人把闻人诀推到一边,从怀中拿出本子,写了些什么,又撕下纸张递给马子。
    马子点头哈腰笑,接过那纸。
    闻人诀低着脑袋,状似在害怕,微阖的眼瞳中阴沉却越积越浓。
    自己还真值钱,换了头猪?
    不是场合不对,他倒有些想笑。
    第73章 赌坊生活
    “跟我走吧!”中年男人靠近两步,说了句话后又立马退开,虽然买了他,但口中厌恶一点没减少。
    闻人诀也不介意,识相的跟在对方屁股后头走。
    十七区远比十八区繁荣,走在宽阔的水泥地面上,前边走着的中年男人频频带着他退到路旁,不时有四轮小轿车开过,偶尔还有大货车通行。
    十七区没有像十八区一样的“城墙”,他们先前进入时也没有登记,眼中随处可见的七八层建筑物让闻人诀有了更深的感触,他本想找机会脱身,可十七区的情况和十八区完全不同。
    十八区本身就在茂林中,出了山口就可进林,而十七区虽然在沙南茂林周边,却离着茂林还有一大片平原。
    先前来时,车子便开了许久,自己凭着两条腿,如何能够逃脱?
    而且……闻人诀眸色加深,就算脱离成功又如何?他现今依仗没有,能力没有,回十八区,会是好主意吗?
    在这边,至少没人会注意到自己。
    想着,他一步不落的跟在男人身后,对方像是毫不害怕他会跑。
    不是不在意,那便是有绝对的自信他跑不了。
    虽在书中和安老口中听过人类城市的概念,但一路走来,十七区还是带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同为王区,或许,十七区才可真正称之为“城市”。
    不同于居家忙碌的十八区,十七区路上行人很多,大多穿着得体,不时还有骑着摩托的人从闻人诀身边经过。
    中年男人到了街道拐角处,进了旁边的一座透明小亭子。
    寸步不离跟着,闻人诀目光隐晦的打量着这个人的动作。
    那中年男人进亭子后,从怀中掏出张卡片,插入墙壁,而后拿过挂着的话筒。
    闻人诀跟在他身旁,愣了下,没看错的话,这是电话?
    十八区很少见电话,但王居所里是有的,他房间也有,可自己从没主动用过。
    “啊,人买着了,嗯,你过来接吧,在繁枝路口。”
    只简短说了一句,那中年男人就搁下电话,拔出卡片转身,一抬头大概没想到闻人诀离自己这么近,眉头马上蹙起,喝道:“你离我远点!”挥了下手,把卡片收起,越过闻人诀就走,一脸的晦气。
    盯着被挂回墙壁的电话看了眼,没在意他的鄙夷,闻人诀面无表情的转身低头继续跟随。
    这是公用电话亭?
    他在书中看到过。
    出去以后,中年男人没再动,在街口站了会儿,不一会儿,一辆带着兜的摩托车呼啸着在他们二人面前停下,灰衣服的青年对着中年男人点了下头。
    中年男人坐到他身旁,又扭头对闻人诀没好气道:“去兜里。”
    闻人诀很配合。
    青年明显对开这摩托很熟悉,一路上不时超过其他摩托和车辆,好几次闻人诀都以为他会撞上人,然而没有,对方很灵活的在这个城市中穿梭。
    十七区很大,这是闻人诀对这所城市的第二个观感。
    最终,他们在一栋十几层高的大楼下停车。
    大楼外墙被刷成红色,石狮镇门、飞檐凌空,廊下挂着一排大红色灯笼,引人注目,门口悬着发光的招牌,两侧还挂有大红财字,大白天的还在一闪一闪,大门开着,从低到高的台阶上,每一阶左右都站着黑色短衣的童子,在迎客。
    在被带着从后门进入的时候,闻人诀好生打量了下招牌上的字。
    “好运赌坊”
    他对自己未来要待的地方,总算有了认识。
    显然白天不是赌坊生意最好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也不想闻人诀碰到其他人,在从侧边进入后堂的时候,闻人诀快速瞥过一眼正厅,偌大的厅中三三两两聚集着十来伙人,桌子上堆叠了一些五颜六色的筹码。
    在把他移交给一个矮个子后,那中年男人就走了,矮个子男人当时正在训斥几个侍仆,对闻人诀的到来连眼角余光都没给。
    闻人诀看他掩藏在腰间的鼓起,再看他唾沫横飞插腰踮脚的训斥姿态,默默移开视线。
    直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捂着脸,哪怕回到吞噬神眼前,他的灵敏和从小在茂林中锻炼出来的机警也早让他察觉到对方的举动,可是他不能还手,更不能躲避。
    很明显,反抗之后会遭受更可怕的折磨,对方腰间别着手枪,就算当场打死自己,又有谁会在意?
    那矮个子男人跳起脚打了闻人诀一巴掌,眼下收回手正在揉搓,看闻人诀捂着脸转回脑袋一声不吭,显然还不太解气。
    “跪下!”他喝到。
    刚才的响亮“啪”声,让已经被训完顺着走廊离开的几个侍仆,不约而同的扭回脑袋打量,但只看了一眼,那几个和闻人诀年龄相仿的少年立马加快脚步离开,就怕殃及到自己。
    只最后扭头的几人目光中显露怜悯。
    捂着脸的手放下,过长的黑发遮挡住了他的眼睛,也掩盖住了他瞳孔中过分的淡漠,听见那声命令,闻人诀顿了顿,眼角余光看见矮个子男人又准备踮脚,才慢慢跪下。
    看身材瘦弱但过分拔高的少年跪在身前,矮个子男人终于露出愉悦,把手枪从腰中拔出,用枪把托着少年下巴往上抬,口中漫不经心道:“新来的?”
    没吱声,闻人诀顺着抬起自己下巴的力道慢慢抬头。
    男人正准备欣赏对方眼中的胆怯和恐惧,然而猝不及防下接触一张面目全非的脸还是让他愣了神。
    半天突然撤回手中的枪。
    闻人诀顺势又低下脑袋,还来不及缩起身子,胸口处便被狠狠踹了一脚。
    已经反应过来的矮个子男人正在跳脚唾骂,“草,德明这老不死的搞什么,买这么个玩意是准备吓死我吗?”
    他骂着本还准备动手打,但看少年被他一脚踹翻,半天没能爬起,晦气的朝少年的方向吐了口唾沫,往后退了两步,就似闻人诀是个瘟疫,隔着一米多的距离尖声道:“我叫高游,负责管理你们这帮后务侍仆,你以后叫我高管事,其他杂事以后会有人教你,你只要记得一点,没事别去前厅,不得擅入五楼以上楼层,进了我们好运赌场,你就最好踏踏实实的,以后机灵点,你要是给我惹了事儿,我保证叫你生死不得,知道没有?”
    “嗯。”闻人诀低低应了声。
    高游蹙着眉头,也顾不上对方的声音大不大,是不是太过漫不经心。
    他只是不想再看到对方那张脸,太恶心了,挥手喊身边的人带闻人诀下去熟悉日后要干的事情,他看着少年离开的方向,又开始骂骂咧咧。
    德明这老不死的,买人一手抓,钱报的不少,结果却买了这么些东西,中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好处,事办成这样,他以后可得抓着机会在飞驰大管事面前告上一状。
    一楼是赌坊大厅,二楼廊上则左右密布着不少小房间,都是赌坊内部人居住的,闻人诀跟着身前几个少年,抱着竹篓正从这些房间中,搜集出换下的床单和衣服。
    房间小且居住的人多,又都没有窗户,可想其中的味道和潮湿,大多都是侍仆居住的,衣服杂物堆成山,那股子酸臭味熏的闻人诀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身前同样差事的几个少年却似已经习惯,闻人诀这两天观察过这些人,年龄有的比他大上几岁,有的却比自己还小,双臂细瘦,脸色大多青白不接。
    整日的劳累和不时的责打,让这帮人脸上很少有其他表情,麻木和习以为常,大概会终止到他们生命完结之时。
    只有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出现些情绪。
    比如现在,身边的少年从床底扯出已经成为黑色还长出霉斑的被单,抱怨了声,“该死的。”
    闻人诀看他手中床单,上面黄白斑点已经风干,那味道远超过他们手中抱着的其他衣服。
    他不动声色移开两步,从旁边取过堆好的衣服。
    好运赌坊大楼后,有两栋五层楼高的院子,好运赌坊大概是租借了他们门口的空地,搭起几个简单的棚子,中央打了口水井,闻人诀抱着竹篓蹲到一边时,空地上已经晒起了不少衣物。
    他今天的动作有些慢了,这些人中大部分已经完成了早上的任务。
    到赌坊已经七天,闻人诀差不多可以适应这里的节奏,今早如果不是突来的心悸让他躲起来休息,恐怕也能差不多完成手中的活。
    等打好水,开始洗衣服,三三两两洗好的人已经站起身往大楼里跑,中午开饭的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