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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书易又一次出现在投影正中,其他眷属都在他身后的长条桌两侧端坐,他看了眼闻人诀左下方坐着的潘之矣,客气道:“王的身边,请您多费心。”
    “当然。”比起书易的客套疏离,潘之矣脸上的笑容还算亲热。
    “嗨~”自觉他们话说的差不多了,要是自己从始至终一声不吭,未免显得不够礼貌,老鼠等到没人说话的间隙,挥手打了声招呼。
    他这一声轻飘飘的嗨,投影对面的几位眷属表情一致的冷漠。
    有些尴尬的搓了搓自己鼻子,老鼠双手拢着不说话了。
    第一,他跟对面那帮人确实不熟,因为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第二,他在每个眷属身边都安插了鼠部的内探,有人会喜欢他才是真的见鬼。
    一帮下属脾气迥然不同,闻人诀淡定的应付着,不时吸口烟,最后视频挂断,潘之矣刚想开口问问之后的打算,门外就有亲卫急促的敲响房门。
    闻人诀沉声吐出一个字:“进。”
    “王,”亲卫先行礼,而后快速道:“白随主在出校门的时候,遭遇了刺杀。”
    闻人诀挺平静,“他人呢?”
    “在楼下,说要您亲自下去接。”亲卫面色古怪的回禀。
    闻人诀挑眉,从位置上起身顺手拿过外套,当真就准备出门。
    留下的潘之矣跟老鼠大眼对小眼,最后好奇的跟了上去。
    从朱家回来后,闻人诀就又调了组亲卫到白檀身边保护,想要在光天化日下做出什么大的攻击行动,绝无可能。
    现今的西区黑路,已经尽在展翅帮的掌控之下。
    明面上也有朱阁等人照应,真有人想计划什么大行动,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走漏。
    白檀最近日子过的太平,前几个月发生在平原上的刺杀给了他很大冲击,回来后的好几天他都缓不过神,不过他天生乐观,性子又跳脱,很多让他觉的压抑的事情,都会被他本能埋藏。
    离开校门还没坐上车,那小型炸弹咕噜噜滚到脚下时,有一瞬间,他是懵的。
    在反应过来之前身子就被扑倒,随后发生的一切伴随因为巨响而轰鸣的耳朵,他陷入了混沌。
    只唯有一点,乱糟糟的头发、破碎的长裤,划破的手臂加之摔疼的屁股,无一不在证明他的倒霉,还有,突然泛滥的委屈。
    第350章 想对你好
    白檀是个挺在乎自身形象的人,要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他也不会一个人直愣愣的站在人来人往的火蝶门口。
    虽然是白天,但因为他的样子,还有木桩似围绕着他站的黑衣护卫,所有进出火蝶的人都在有意无意的投注目光,若不是认出边上站着的展翅帮管事,恐怕还有好事的人会上前奚落两句。
    闻人诀下楼时,嘴角一直不自觉上扬。
    维端感知他心情不错,起了调侃心,“您能猜到一会白檀要说什么吗。”
    单手插进裤兜,闻人诀脚步加快,脑袋轻微的晃了晃。
    老鼠跟潘之矣一左一右跟在后,两人的表情一个好奇,另一个晦暗不清,透着分思量。
    闻人诀试想了下白檀的模样,但远不及亲眼看到来的有趣。
    人就站在火蝶门口的台阶下,双眼通红的盯着大门,大腿上的布裤碎的不像话,一条条挂着飘荡,好好的衣服袖子也不见了一只,露出擦破皮的胳膊肘。
    看到他出现,那双通红的眸子瞬间亮了。
    隔着七八步台阶,闻人诀停下了脚步。
    白檀吸了吸鼻子,嘴巴撅起,明明右脚按捺不住的迈出了,却在看到他停下后硬生生收回。
    闻人诀看人在下面杵着,就像一只走丢后眼巴巴等着主人回来寻的狗。偏偏,不知道是哪里的伤口牵扯到他敏感脆弱的心灵,这种时候闹起了脾气。
    样子是惨了点,估摸今天这一回,吓得够呛。
    长腿迈出,闻人诀当然不会跟白檀置气,一步步跨下台阶,最终停在人身前。
    本来柔顺打理好的头发也不知道是滚到了哪里,上面沾着泥灰碎纸不说,额前的还根根竖起,造型实在奇特,后脑勺上的头发就跟被火烧过一样,不忍直视。
    “你怎么不说话?”白檀气呼呼,他确实挺委屈的,来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不说,经历的这些事情,真是一件比一件糟心。
    陌生环境下,不管是动物还是人或许都有雏鸟心理,第一个见到陪伴在身边的人,别管是好是坏,都容易对其产生依赖。
    闻人诀虽然话不多,但带给白檀的安全感那是绝对的。
    在重新看到人的第一眼,白檀就想扑到对方怀中去痛哭一把,诉说一下他内心澎湃的脏话。
    想他,堂堂白家直系血脉,更是圣洁的铃州之树守护者,究竟是哪一步迈错,沦落到这样万劫不复的地方?从小到大,他不说做了很多好事,但起码坏事一件没干,打击许仲柊那绝对不算,顶多是互相折磨。
    怎么就混到了现在这样朝不保夕的时候。
    闻人诀双手抱臂,听到他的质问后,微微挑眉。
    白檀眼巴巴瞅着人表情,当然懂他意思。
    闻人诀挑眉的潜在表达是……你想要我说什么?
    说什么?
    很是恼怒的,白檀咬牙,“问我怎么样了啊!”
    这还要教吗?好歹也要关心一下自己吧!
    闻人诀从善如流,启唇:“你怎么样了?”
    他的语气很平常,就像在问你吃了吗,天气好吗这样随便的话,可白檀愣是因为听到他的问话,“哇!”的一声迸发出嚎哭。
    闻人诀笑了。
    虽然他不是很想立马笑出声,但白檀好像很容易戳他笑点。
    听从对方,问出句“你怎么样了”的废话后,白檀就像是找到了发泄口。
    他红着眼睛闷声不响一路憋着回来,似乎只为等闻人诀这一句问候,然后开始放声大哭。
    这一哭,似是要把来地球后所有的不满委屈都发作出来,不只是哭,含含糊糊的抽咽中,还夹杂了几句脏话。
    闻人诀站在人跟前听,有几句他从朱阁口中听到过,要不说人类其实很容易被攻击性的语言感染呢。
    白檀来地球后,别的长进有没有他不知道,但论起骂人的水平,那绝对是突飞猛进。
    白檀骂的不是很清楚,毕竟他还要留着为数不多的力气嚎叫。
    眼泪“哗哗”往下流,伴着那张脏兮兮的脸,还有脑袋上顶的头发,闻人诀眯起眼睛,在最初发出笑声后,慢慢恢复成面无表情。
    “我当初不跟许重重置气就好了,呜,让他鄙夷两句怎么了,嚎~”
    “我……不出来就好了,呜!最后不走那条路线就好了……”
    从星际中最后一次跟人发生矛盾到离家出走到乘坐飞船离开星际联盟,到后来遇上异植流落地球,每一个环节,白檀都详细回忆了下,而后进行了深刻的反思跟自我检讨。
    这样奇怪的一幕,尤其事发地站着的还是近来在复兴城黑路上掀起风暴的新地下王者,来来往往的人就差没驻足议论起来。
    老鼠似受不了这样多的人围观,脖子缩了下,无声无息撤了。
    潘之矣在人刚开始哭的前两分钟还能保持淡定的站下去,但第三分钟开始,他似乎觉的丢份,眉头紧皱着,最后瞥了眼,慢慢后退回火蝶。
    只留闻人诀,安安静静站在白檀跟前听人哭了五分钟。
    直到最后,白檀哽咽着,打了个嗝。
    “呃……”哭过之后才觉尴尬,白檀知道远远的围了一些人在看,但他并没有勇气抬头去赶。
    等了一会,默默盯着闻人诀脚背看,身前之人始终不曾发出声音,只有沉稳的呼吸声一直存在。
    白檀知道闻人诀就站在身前,鼓足勇气,抬头飞快瞥了眼。
    人脸上带着面具,目光低垂。
    正在看自己……
    白檀突然觉的心中潮湿,他在这没脸没皮的哭了五分钟,结果,闻人诀居然没有走,就这么站着看了五分钟……
    “疼~”伸出一手,他拽拉了下闻人诀没有插进裤兜的那只手。
    闻人诀反手握住,牵着人转身往火蝶走。
    白檀没再发出声音,一路低着头,直到被人带进房间,沿途碰上的下属都低头行礼,但闻人诀并没有应声。
    一开始纯粹是看热闹去了,白檀总能让他起些笑意,但后来人哭的久了,闻人诀莫名烦躁。
    倒不是烦人哭,他只是觉的,自己的这种纵容和回报,似乎不对称。
    人哭完那五分钟倒是立马恢复了正常,除了脸庞红润些,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激烈”。
    到了屋中撒开手,闻人诀留白檀一个人傻愣愣站在房间中央。
    他慢步走到书桌旁拿过烟盒,从中抖出一支,点火后深吸一口又吐出,透过弥漫烟雾去看白檀的眉眼,“哭够了?”
    白檀看人背靠书桌双腿交叉,右手撑着身后桌沿,左手夹着烟,漫不经心的不时抽上一口。
    那目光似有若无的,飘到他身上。
    很是不安,他双手搅到一起,轻声回答,“嗯。”
    “我耐心有限。”侧身将烟掐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闻人诀头也不回,语气低沉,“你付出什么就得到什么,你拥有什么身份,就能享受什么待遇,白檀……”
    背对着人,闻人诀拍打了下自己袖口沾上的烟灰,冷淡道:“如今的这一切,都算是你预支的。”
    懵懂无知的神情迅速从白檀脸上消失,因为闻人诀没有看他,慢慢露出了恐惧。
    吞咽着口水,白檀似在心中挣扎,终究还是鼓足勇气开口试探,“如果我,只是能够带你去星际的人,今天发生的,你会如何……”
    白檀想问,如果我拒绝了你,再遇到今天的事情,你又会怎么对我。
    “安抚你。”闻人诀不等他说完,径直打断,双手撑上桌面背对着白檀活动自己的脖子,语气冷漠,“之后再安排十场这样的刺杀,这种事情会伴随到你离开地球为止。”
    “为什……”白檀忽然停下,嘴唇抖动,“你是想让我害怕,这样我才会乖乖听话到你达成目的为止吗?”
    还不算太蠢,闻人诀转过身,目视着他没有说话。
    白檀很好的藏起自己心中恐惧,尽量平静道:“你现在为什么,对我这么坦诚?”
    “你还没有选择,也就是说身份未定,”闻人诀往前走了一步,神情温柔,“我想对你好。”
    “好?”
    “这样不算吗?”歪了下头,闻人诀露出困惑,“书中说的对待恋人的方式,我自认做的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