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的左边兜放着符纸，右边兜放着她吃山楂卷的时候随手剥掉的外皮。
    刚才情急顺手就掏了右边。
    这个教训要记住：一定要把符纸放在最顺手的右兜。
    “麻烦你帮我把垃圾丢掉。”花月扬起下巴，尴尬道。
    沈戮转身把包装纸扔进了垃圾桶，垃圾桶就在刚刚花月走过来的方向。
    沈戮疑惑地看着花月。
    “我是老板！”花月咳嗽一声，“我在检验你应对客人时的服务态度。”
    沈戮：“……”
    “表面非常好！晚上奖励你可乐鸡翅哈！”
    花月踮起脚，笑着拍拍沈戮的肩膀，当符纸贴在沈戮身上的那一刻，沈戮毫无反应。花月立刻把符纸揭下来，攥在手里。
    沈戮用探究的眼神打量花月。花月嘻嘻哈哈地跟沈戮挥手，往后退着走步，然后转身跑下楼。
    不是鬼。
    花月重新琢磨沉鬼戮心四个字的含义。琢磨不明白，她就用笨方法，一个字一个字去查意思。
    沈有二声读音，同‘沉’，所以沉就是沈，两字相通。所以沉戮二字，意喻沈戮的名字。
    沉，下落，往下陷，所以‘下沉鬼’是什么意思？
    花月暂时没想明白，就先考虑后两个字。
    戮，指屠杀。戮心，就是‘杀心’，因为‘戮’有不止杀一个的意思，所以这个戮心，肯定是指杀一群人的心。
    心有两种说法，第一种指器官心脏；第二种指意识功能，比如思想情感什么的。‘戮心’的心指得应该是指后者，那这两字合在一起就有一点审判的味道了。
    花月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沈戮的身份。沉鬼，下沉掉落的鬼，那就是地狱。戮心，基本上等于审判。在地狱里负责审判群鬼的除了判官就是阎王。花月觉得沈戮更像是阎王，毕竟那么多妖都畏惧他。
    当沈戮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花月下意识地想到了‘阎王’二字，她吓得以为沈戮会消失，但他仍旧好好地拿着抹布在擦茶几。难道她猜错了？
    “你已经盯着我看三分钟了。”沈戮放下手里的抹布，对视花月。
    花月立刻低头，用手当着额头，假装看桌子上的账本。沈戮一步步走过来，花月的心脏在沈戮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的伴随下，越跳越快，感觉要冲破胸口了。
    如果直接问他是不是阎王，是不是说出口了，他就会消失？花月忽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
    难得遇到这么一位话少活儿好的男人。如果是阎王的话，做事肯定正派，留在民宿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纠结间，沈戮突然抓住了花月的手。
    花月愣愣地看着沈戮，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他发现了。
    “有事发生，跟我走。”
    沈戮让她闭眼。
    等花月再睁眼的时候，发现四周漆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臭的味道。花月莫名地心慌，但被紧握的手掌，还有身边传来的呼吸声，让花月意识到沈戮就在自己的身边。
    “你不会是把我带到地狱了吧？”
    “地狱的环境比这里好。”沈戮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
    花月注意到他们身处在一间类似地下停车场的地方，周围很空旷，墙面和水泥地面坑洼不平，抹得很粗糙。地上散落着很多空水泥的袋子，还有一些施工剩下的沙土、白灰，看起来这里还没建完，而且空置很久了，所以霉臭味才会这么重。
    “她们在那边。”沈戮拉着花月往东走。
    花月望着沈戮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问：“所以你真的是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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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高能预警
    沈戮的身体忽然停滞了一下。
    “啊——救命啊！”
    东方忽然传来女声的尖叫。
    谢思雨和刘美茜俩人互相抱着蜷缩在角落里, 六只一米长半米宽的书虫正打算围攻她们。董一涵正站在这些书虫后面, 手里拿着谢思雨的手机，冷笑着盯着她们。
    “这就是你们背叛我的下场。”
    “董一涵你快叫这些虫子走开好么，我们给你道歉还不行么。”谢思雨吓得大哭, 刘美茜也哭得稀里哗啦。
    “现在才知道道歉, 晚了。”董一涵命令书虫们上。
    六只书虫立刻逼近。谢思雨吓得把包扔出去打它们，却只丢在了地上。书虫们立刻扑向包，眨眼的功夫就将包吃得一干二净。
    书虫们继续进攻谢思雨和刘美茜。
    “我错了, 我错了, 我不该跟谢思雨说你的坏话, 我不该拉着她挤兑你。我其实没恶意的，就是见不惯你们俩那么好，我自己却没有一个贴心点的朋友。是我嘴巴坏，对不起！”刘美茜咧着嘴大哭不止，她真的好怕这些虫子。
    “我也错了, 我不该扔着你不管, 我心里是想选你的。可我怕得罪美茜，她嘴巴毒，说话太狠了，我还觉得她长得漂亮跟她在一起有面子, 所以我就胆小选择了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抛开你了！”谢思雨哀求董一涵放过她们。
    董一涵听到她们这些道歉后, 脸上的愤怒渐渐消退。
    “好了, 你们都滚吧, 住手！”董一涵对书虫们喊，但书虫们根本不听董一涵话，它们个个眼睛泛着红光，继续前行，似乎饥饿至极，急于吃掉眼前这两位可口的女孩。
    董一涵变了脸色，她只是想拿虫子吓吓她们两个，并没有伤害人的意思。董一涵急忙跑到谢思雨和刘美茜前面，伸出双臂挡着她们。
    “我让你们住手！”董一涵对书虫们喊道。
    书虫们根本不听，扑向董一涵，撕扯她身上衣物和皮包，有一只甚至张口咬住了董一涵的腿。
    谢思雨大喊董一涵的名字。
    董一涵疼得五官扭曲痛喊道：“你们快走！”
    突然，一切停滞。
    书虫们和三位女孩都维持着刚刚的表情和动作一动不动。
    花月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又看向沈戮。阎王不愧是阎王，果然够强大，居然有让时间停止的能力。
    沈戮踱步走到书虫边，看着它们发红的眼睛，“书虫本来无大害，至少不吃活人。但这几个不仅被加快了成精的速度，还着魔了。”
    沈戮从花月兜里掏出那张驱鬼符，在手心燃火，分别化成亏个火团丢在了书虫身上，很快书虫就燃尽成灰。
    花月尴尬地眨了眨眼，他觉得沈戮完全可以自己生火，不需要她的符纸做助燃物。之所以会故意跑来掏她兜里的符纸，可能是为了故意嘲笑她，向她宣告他很厉害，他都知情。
    好吧好吧，老娘承认你最厉害，你法力尺寸最大！
    沈戮她们暂时昏迷，然后恢复了时间。
    董一涵痛叫着喘息，闭上眼准备受死，随后才意识到眼前的虫子都没有了。
    “哪来的？”沈戮捡起地上的小棕瓶，声音严厉，有几分空灵。
    董一涵畏惧地看一眼沈戮，乖乖地从兜里又掏出一个小棕瓶递给沈戮，与之前那个不同的是，这个瓶子上面贴了标签，写着‘2.0版’。
    “那天在民宿我气跑了之后，在路上遇见了一位开保时捷的漂亮男人。他看见我伤心，就停车问我怎么了，然后给了我这两瓶东西。他说我们这些不爱读书的学生身上，都有书虫。这第一瓶药可以按照我的想法，让书虫成精，像恶作剧一样，可以啃坏她们的衣服、包包之类的东西，吓唬她们一下。如果没成功的话，可以用第二瓶药，升级版，药效更强。
    我其实不信这人说的话，但是这东西他白给我的，也不用付钱，我觉得他没必要骗我。我当时太生气了，想试试看，如果没有用就当成我自己的情绪发泄了也行。所以我就在附近的民宿住下了，跟踪她们俩，按照他教我的办法使用。”
    董一涵接着详细地跟沈戮和花月解释，第一个小棕瓶里是液体，她在花月民宿和静远民宿都用过。‘2.0版’的小棕瓶是气体，因为看到第一种小棕瓶的使用效果，果真如保时捷男所说的那样，只会恶作剧地吃了她们的衣服、床单之类的东西。所以董一涵在使用第二个的时候，以为也不会有多大的伤害。
    “我想在公交车上吓她们，结果失败了，还被她们嘲笑了。我就自己弄了六只虫，我知道她俩着急用五千块钱，就骗她们敢到这里来冒险，我就给她们五千块。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后果，这些虫子居然能吃人。”董一涵懊悔地抽泣，她脚踝还流着血，但此时此刻已经后怕地顾不上疼了。
    “你的伤没事吧？”花月从兜里掏出纸巾，擦拭董一涵的伤口，“伤口不浅，得上医院包扎，打破伤风针。”
    “狂犬疫苗用不用？”花月扭头，询问地看向沈戮。
    沈戮摇头，书虫不会传染狂犬病毒。
    “这都是我活该，我差点害死她们！是我嫉妒心太重，太自私，我这么坏死了算了！”董一涵抱着腿埋头继续哭，她觉得自己好蠢，居然差点害死自己最在乎的朋友。
    “你只是被坏人利用了。”花月拍拍董一涵的后辈，“嫉妒是人的天性，再说你们年纪都不大，性格上有不成熟的地方很正常。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千万不要这样了。”
    董一涵在花月的劝说下，渐渐恢复理智。董一涵这才反应过来询问花月和沈戮的身份。沈戮点了一下董一涵的脑袋，直接让她晕倒了。
    “一会儿我们送她去医院，但我会抽取她们关于书虫这段记忆。”沈戮告诉花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妖魔鬼怪这种事情还是尽量不要让普通人知道为好。
    花月点头表示理解。
    半小时后，董一涵在医院包扎好伤口醒来，看见谢思雨和刘美茜都守在她的床边。
    董一涵惊讶地看着她们，努力地爬起身，谢思雨和刘美茜赶紧去扶她。
    “你没事吧？”谢思雨关切地问。
    刘美茜也关心董一涵：“伤口疼不疼？”
    “出什么事了？”董一涵捂着晕乎乎的脑袋。
    “你，恶作剧骗我们去一个荒废地下停车场，可给我们俩气坏了。”刘美茜训她道。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敢坏心眼想报复你们。”浓烈的愧疚感蒙上心头，董一涵哭着跟她们俩道歉。
    “你这事儿办得是不怎么样，但好在坏人出现的时候，你挺身而出，愿意舍命保护我们。当是真的好险，幸亏有两个好心人路过，救了我们，不然我真怕你有危险。”谢思雨见董一涵哭了，自己也忍不住流泪，去抓住董一涵的手。
    刘美茜点头，非常感谢董一涵救了她们，也为自己之前恶意揣测她的话道歉。
    三女孩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董一涵再次深刻检讨自己不当的行为，不停地道歉。
    “对了，那救我们的两位好心人呢？还有那个坏蛋呢？”
    “俩好心人把那个坏蛋一顿胖揍，给打跑了。他们帮我们把你送到医院，就因为有事先走了。”谢思雨和刘美茜都皱眉使劲儿想，但竟然想不出来这两位好心人的长相了，一定是因为她们当时太着急董一涵的伤势，所以才没记住好心人的样子。
    此时此刻，花月正跟着沈戮在大街上轧马路。
    他们俩出来的时候太匆忙，身上都没带钱，花月甚至连手机都没有，只有一兜子山楂卷外包装皮。沈戮虽然带了手机，可是他居然没有开通电子支付功能。
    花月穿着高跟鞋，走得脚疼，“喂，我们就不能像之前那样唰的一下，一眨眼的工夫回到民宿？”
    沈戮：“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阎王么，那么厉害的神仙，都能空手起火，让时间停止。再说你都做过一次了，怎么就不能第二次？”
    花月冲上前一把拉住沈戮，希望他能直接带自己瞬间移动回到民宿，这样走回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十几公里的距离，她脚踝会走断掉。
    “不能随便在凡间使用法力，”沈戮解释道，“刚才那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