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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他表哥说:“太,……太可爱了,嗯,你真的太可爱了。”
    另一个声音道:“确实可爱。”
    一个真敢说,一个真敢应啊。
    作者有话要说:真实还原一下最后两句对话的心里路程,小乔:太、太子殿下?不对不对不对,疯了吗,自己现在才是太子,那到底太什么啊?怎么接?太可爱了?太子:嗯,顾乔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不接受反驳!周叔辩:???
    第八章
    太子带着人走了,顾家却并没有就此解脱。
    一众参与了又或者是有参与嫌疑的顾家人,无论主仆,都被老太监福来带着武帝的旨意,扭送进了玄铁卫的诏狱,压后再审。
    “谋害世子,欺骗储君,杂家进宫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比你们更大胆的。好好受着吧。”
    一直到福来走,玄铁卫还有人在奇怪,日理万机的陛下,怎么会突然管这么一桩狸猫换太子的勋贵琐事。
    这当然是……顾乔坚持要出宫闹的。
    在武帝的认知里,他儿子可是病的都没办法自己亲自动手报复了,能让这样的儿子坚持要去救的人,怎么可能等闲视之?
    武帝正对儿子心中有愧,面对再匪夷所思的要求,他考虑的也不是为什么,而是怎么才能让儿子开心。武帝按照太子以往的性格,推断着写下了严审顾家的旨意,但其实他并不关心什么顾家不顾家的,他甚至没第一时间记起来顾家到底是哪个,因为那并不重要。
    除了武帝在力争表现,周叔辩也在积极的想要将功抵过。
    武帝是从顾家下手,周叔辩就是把小世子身边的人当做了切入点,也就是一同被从柴房解救出来的解厄同学。周叔辩已经想人之所想、急人之所急的先一步让人把解厄送去了医馆。相比起只是被捆起来饿着的世子,解厄就要惨的多,他还被毒打了一顿。
    幸好,周叔辩等人来的及时,解厄并没有性命之忧。周叔辩不敢直接和太子邀功,只能充满暗示性的对顾家的小世子看了又看。
    被迫套在世子躯壳里的太子闻道成:“呵呵。”
    反倒是在周叔辩看来不敢惹的太子表哥,主动对他的行为表示了赞赏,那一句句发自肺腑的感谢让他浑身不适。回去的一路上,周叔辩都在琢磨这个事,他表哥和小世子把主宾关系弄反了吧?为什么表哥要替世子道谢啊?仿佛世子的事就是他的事。
    这两人……真是奇奇怪怪的。
    奇奇怪怪的太子殿下和小世子,一回了东宫,就屏退左右,边吃边聊了起来。
    闻道成这辈子都没觉得碧涧羹能这么好吃过!
    “给殿下请安。”
    顾乔还没有来得及跪下,闻道成已经抬手,打住了动作:“别用我的脸。”
    “是。”顾乔乖乖坐到了一边,人畜无害的等待太子的吩咐,眼神是闻道成几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纯良。
    闻道成觉得自己大概是个变态,他竟觉得自己的表情这样看,让人有点心痒难耐。
    然后,闻道成就没忍,伸手搓扁揉圆的捏起了自己的脸。
    “殿—下—,这—于—礼—不—合。”顾乔一边任由闻道成捏,一边小声规劝,带着一种反而更想让人欺负他了的懂事。
    “孤就是礼,孤就是法。”还从没人告诉过闻道成什么叫不可以,“未免被人发现,别叫殿下了。”
    “那叫什么啊?”顾乔不敢自作主张。
    “就叫……唔,卿卿吧。”
    卿卿是太子不为外人所知的小名,连武帝都不知道。是周皇后在怀太子临产的当天,读到了《世说新语》里一段有趣的小故事,诞下龙嗣后觉得颇为有缘,便促狭的给儿子起了这么一个乳名。
    卿卿,吾命。
    闻道成不到两岁,就已经学会用扭头和不回应的方式,来和母后表达对这个乳名的嫌弃与拒绝了。
    周皇后只能忍痛放弃。
    今日复而想起,闻道成又忽然觉得,如果母后一定要这么叫他,也未尝不可。可惜,逝者之人不可追,闻道成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想的,大概是一时冲动吧,就把这个权利给了顾乔。
    说完后,闻道成又不容置疑的快速添了句:“不许问为什么!”
    顾乔特别配合的点了点头,真就没问下去,只是试着叫了句:“卿卿?”
    那声音又轻又飘,就像是绸缎划过肌肤,又好似暖流侵入了闻道成的四肢百骸,带给了闻道成一种说不上来的舒坦。亲卿爱卿,是以卿卿。
    “那殿,卿卿叫我什么?”
    “你在我身体里的时候,自然叫殿下;你回到自己身体里,肯定还是叫卿卿啊,要保持统一。”闻道成理所当然道。
    事后无数次想起这段,顾乔都觉得他当时一定是忘记把脑子带上了,竟会觉得太子这话说的好有道理,谨慎又聪敏,真不愧是太子殿下啊!
    随后,两人就从两次短暂的互换经历里,挑拣出了一些发生过的、对方一定要记住的事,大致简单的说了一下。
    顾乔对太子气顾贞儿的片段百听不厌,虽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但他还是觉得很解气。
    闻道成就对顾乔兵不血刃就解决了三公主和十皇子表达了叹为观止,拖着慢悠悠的长腔,意味深长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顾乔脸色讪讪,他做的确实不够光明。
    “但是有脑子,不错。”这事要让闻道成去做,他肯定是做不出来的,他很难对谁低头,哪怕是他的父皇,但他并不介意顾乔去做,纵使顾乔顶着他的脸。
    交流完毕,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该吃的也吃完了,接下来就是讨论下一步了。
    “你有什么打算吗?”整个话题的节奏都被太子所掌控,他身居高位多年,早已习惯了把一切握在手里。
    “寻找我们互换的原因。”顾乔不管是在被困前还是被困后,接受的都是正统天地君亲师的教育,他对自己穿成太子的接受能力,并不比他外在表现出来的好。只这么和太子平起平坐,就快要了他的命了,“最起码要赶紧摸清楚互换的规律和契机。”
    虽然目前来看,他俩的互换总是突兀又毫无缘由,有一种想换就换了的随便。
    “这是个需要时间的长远计划,”闻道成比任何人都更想换回自己的身体里,当个谁都可以欺负的受虐儿,可不是什么很好的人生体验。但是,听到顾乔也这么打算的时候,闻道成突然就别扭了起来,语气都不自觉的带上了以往的调子,“孤的身体就这么让你嫌弃吗?迫不及待的要和孤换回来?”
    “不不不,怎么会?”顾乔慌了,差点膝盖一软就给太子跪了,急切的想要解释,“您当然很好,您是整个大启最好的。但是、但是,这是您的啊,您值得最好的。”
    太子大概永远不会明白,他的出现,对于顾乔意味着什么。
    他救了他。
    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比野鸡优秀,确实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闻道成看顾乔急的眼角都要挂泪了,就什么想法都没了,只无奈长叹,并再次抬手狠狠的捏了捏顾乔的脸:“我信了,但这是最后一次,不许用我的脸再做这么怂的事!”
    顾乔也不想哭的,男子汉大丈夫,他最不想让人有的印象就是他是个哭包。但他控制不住,从小如此,一和人对峙,明明心里还能再战五百年,表情上却已经先一步输了。他只能特别乖的对太子尽量保证:“臣、臣一定不给殿下丢脸。”
    闻道成彻底认命了,怎么能这么乖啊,这还怎么欺负下去?他只能生硬转移话题:“要么自称我,要么自称孤。”
    “我会为了殿下变得特别厉害的!”那一刻,顾乔雄心壮志。
    然后,暂时还没有特别厉害起来的小乔同学,就继续老老实实的给太子汇报起了自己的打算:“在换不回来的期间,我会先趁着养病,练好殿下的字,这是最容易让人起疑的地方。事实上,我已经开始根据殿下以往的习作,开始临摹了。”
    顾乔起身,颠颠跑到了旁边的红木书架上,拿好东西后就又颠颠跑了回来,献宝一样把他的成果递到了太子眼前。
    只短短不到一天一夜的时间,顾乔就已经临摹的似模似样,他真的很努力。
    闻道成:……自己却甚至还不知道顾乔他爹叫什么。
    “我还准备趁这段时间,尽可能的背下来殿下所有该认识的人。”顾乔被困在后院太久了,京中权贵几乎谁也不认识,如今他掌握的东宫人名,都是他想尽办法才观察出来的,就这还差点闹了乌龙,唯一庆幸的是没有被人怀疑。
    “这倒不用那么努力,记错了也没什么。”闻道成不自然的咳了一声,实在是不想破坏自己在小世子心中英明神武的形象。但他还是得实话实说,顾乔肯定不会因为记错人名而被怀疑,因为太子就是个脸盲,记不住人脸,也记不住人名,经常张冠李戴,大家都习惯了。有时候为了羞辱对方,闻道成甚至还会故意说错名字,亦或者是问一句“你谁”,亲近的人都知道太子的这个毛病。
    “至于功课,我已经大致了解了进度……”
    “能跟上吗?”闻道成其实对顾乔并没有报太大期望,毕竟顾乔很小的时候就被关起来了,再没上过学。闻道成已经想好了要怎么逗着顾乔求他,他再告诉顾乔解决的办法——太子勤勉好学了这么多年,多个突然不想读书的叛逆期也没什么。
    结果,顾乔的回答是:“能的,很简单。”
    闻道成:“???”
    顾家神童,名不虚传。
    顾乔确实已经很多年没跟着夫子学习了,但他却并没有懈怠,他爹娘给他留了钱,也给他留了书,甚至因为是自学,十二岁的他,反而和十四岁的太子的读书进度是一样的。也因为心无旁骛,生怕哪天书也没了,顾乔看过的书都会牢牢的记在脑子里,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一个过目不忘。
    闻道成突然觉得,哪怕没有他,顾乔也不会一直沉寂下去,是珍宝,早晚会名动天下。
    “我是问,你对自己的打算。”闻道成不得不提点顾乔,你现在可是太子,你就不准备利用这个身份,给真正的自己谋点什么利吗?好比伴读的名额。全大启都知道,太子缺个伴读,不日就会找人补缺。
    “您?”顾乔理解错了,“您可以随意的,我人际关系简单,就只有一个奶兄还在世,他绝不会背叛我,哪怕觉得我性格大变,也不会。您可以不用委屈自己模仿我。”
    闻道成抬起两手,啪叽一声,拍在了顾乔脸的两边,挤的对方都要变形了,这才痛快。
    心想着,快特么给孤停止你的可爱行为吧。
    再这么下去,孤会做些什么,可不好说。
    第九章
    星稀河影,霜重月华。
    在如水的天阶夜色中,闻道成站起了身,替他和顾乔拍板决定好了彼此的未来:“行了,你好好待在东宫里练字吧。”
    “嗯?”顾乔一愣,太子殿下这话是不是少了个主语,“您不打算留在东宫吗?”
    为什么一副要趁着宵禁之前赶紧回府的模样?
    “我白天会来。”闻道成有一套自己的打算,但并没有准备解释,只是对顾乔习惯性的吩咐道,“给我两队亲卫,让周叔辩听我指挥,最后再给我一道便宜行事的口谕。”
    “是。”顾乔不假思索,连问太子要这些做什么都没有的就答应了。
    “你……”闻道成看向顾乔,几次张口,话就在嘴边,但一直到走也没有说。他想对顾乔告诫,你这样的性格,真的很容易吃亏。不过左思右想还是没有说,因为他甚至已经能脑补的出来他这么说了之后,顾乔会怎么回答他。
    ——顾乔肯定会双手放膝,仰着头,用一副予取予求的乖巧样子认真答,我也不是对谁都这么信任啊,只是对殿下。
    “我回去扫撒一下国公府。”闻道成留下这么一句后便匆匆离开了。
    既然现在这个世子的身体也有他一份,闻道成觉得他很有必要保证自己的居住环境与身心健康。
    ***
    待闻道成离开东宫,带队走上十里御街时,他才终于敢深深的吸气了,刚刚一直在殿内与顾乔独处,仿佛连空气都带上了奶香。
    太特么甜了。
    那种连大脑都仿佛要被糖浆黏住转不动了的甜。
    闻道成回到国公府时,府内已是一种群龙无首、乱象丛生的状态,连大门口照明的宫灯都忘记挂了,明显是门房在偷懒。
    不过也是,顾老太太病重起不来身,顾二老爷和二夫人连着他们的宝贝儿子一起都被抓进了诏狱,如今府里只剩下了顾栖梧、顾贞儿等一众女眷,上上下下连个能正经拿主意的聪明人都没有,门房此时不偷懒,更待何时?
    闻道成带着如臂使指的太子亲卫回来时,门房还处在醉酒后的晕眩里。等他好不容易晃晃悠悠的爬来开门,却也只是很敷衍的开了个角门。
    仿佛还活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