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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可惜冰冻舱里的束缚带捆的太严实,幻觉体的一切挣扎都只是徒劳。
    痛苦、无奈、后悔……
    这些情绪词都可以很清晰的在幻觉体的脸上找到,所有负面情绪混杂在一起,最终转化为一片迷茫。
    ——做出这样决绝的选择,真的正确么?
    夏一回看着看着,只感觉那冰蓝色液体的温度一定透过透明盖传了出来,因为他同样感觉到浓浓的窒息,以及从头到脚的彻骨冰寒。
    另一边,张清屿像是终于意识到子弹破不开冰冻舱。他不再暴力破防,而是收起枪支,伸手在冰冻舱表面的按钮一阵乱按,试图阻止冰蓝色液体的蔓延。
    幻觉终究是幻觉,无论张清屿做出怎样的举动,都无法改变十年前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液体漫过耳畔、下颚、鼻尖、睫毛,一滴泪水顺着脸庞换下,砸入冰蓝色液体,混杂在其中再也寻不见,就这样,十年前的夏一回带着迷茫与彷徨,最终绝望的闭上眼睛。
    与此同时,张清屿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他握紧拳头,一拳一拳、重重的锤向冰冻舱的舱门。
    血肉之躯怎可战胜子弹都打不穿的精铁,张清屿的拳头上很快染上鲜血,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冰冻舱的透明盖上,正巧点在舱室人的脸边,蜿蜒而下,宛若血泪。
    夏一回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肺部遭受严重挤压,那种窒息感又强烈了几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方才反应过来,哪里是什么与十年前的自己感同身受啊,分明是周围的紫色液体变得愈加浓稠,氧气确确实实在变得更加稀少。
    摸不得碰不得,唤不醒叫不了,张清屿这边压根就无从下手,夏一回当机立断转身,在一片紫色迷雾中摸出那个装有题目的小箱子。
    借着实验室里微弱的灯光,待看清纸条上的题目,夏一回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
    实在是太不走运,他居然拿到了一道数学题。
    数学不同于生物物理,它需要大量且反复的运算,方能解答出正确答案。并不是说难,实在是耗费的时间太长了,现在的夏一回压根就没有时间再去解答这道题。
    与其如此,还不如从张清屿那里下手咧。
    虽说十年前的他沉睡了,但十年后的他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么?
    夏一回还就真不信了,一个大活人就好好的站在这里,能笑能跳,能叫能闹,这难道还比不过十年前的一抹残象?
    他立即转身,迅速凑到张清屿身边,开始思考对策。
    彼时张清屿正微微垂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冰冻舱里睡颜安详的‘夏一回’。
    满室寂静,唯有鲜血‘滴答滴答’砸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张清屿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顿了好一会,他的撑住冰冻舱,身体开始剧烈起伏。
    像是到达了一个临界点,他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哭出声。
    很显然,十年前欠缺的崩溃,今日的张清屿……悉、数、奉、还。
    第138章 鬼牌赌场(四十九)
    夏一回来不及想其他的, 他纠结了不到几秒钟, 就神走位般插入张清屿与冰冻舱之间, 试图当一个天然的隔离体。
    这个办法起到的作用不大, 张清屿已经完完全全沉溺于自己的世界当中, 他看不见周围紫色的烟雾, 也看不见夏一回, 他只能看见心脏豁口里的那个冰冻舱。
    直播间观众同样在为夏一回忧心,不少人直接从座位上站立起来,努力思考着如何唤醒张清屿。
    可是思考来思考去, 事到临头直播间观众才发现, 他们对张清屿真的是一点儿也不了解。平日里只知道后者是一个强大到冷漠的人, 但更多的事情呢?他们无从得知。
    所以一遇到像现在这样的情况, 众人只觉得棘手不已。
    “学心理学的表示换谁沉溺幻觉我都能帮到夏夏, 但张大神真的是……爱莫能助。”
    “张大神的软肋和执念就是夏夏被冰冻的那一天么,啊啊啊啊啊啊情况真的好复杂,光目前所知道的,李白和张大神肯定参与了当年夏夏的事件, 不知道还有哪个大佬参与了这个瓜。”
    “辛烛也参与了哇,就是刚刚幻觉里被摁在地上的那个白发少年。之前的校园角斗场副本我一直在追, 后来看直播的人可能错过辛烛……他真的超酷, 推荐大家去看录播!”
    “感觉张大神和辛烛应该是全程参与, 李白可能只是后期冰冻人复原的时候有参与。”
    “李白小哥哥的父母好像也参与了, 一起死在研究项目之中, 这个事情可以查到。”
    “天啊, 感觉有一项十年前被掩盖下去的超级大事件,它现在正在被我们逐渐挖掘!”
    “这可能是本世纪第一大瓜,我感觉这就像一个悬疑剧,就看后续还有哪些大佬会参演了hhhhhhh”
    “不是……你们怎么歪楼啊!还不快想想现在该咋唤醒张大神,在这里聊一些有的没的。”
    最后一条弹幕瞬间正楼,许多人如梦初醒,终于不再八卦,而是努力思考对策。
    想从张清屿这边下手,成功的几率几乎为零,这一点很多人心里都清楚。
    想通了这一点,不少人开始研究那道数学题。能被拿到逃生游戏的数学难题,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一定是世界未解难题的级别。这种题目已经不是多久能解开的事情,事实上,能不能解开这个难题还是一个未知数。
    就在直播间众人被数学难题拖住脚步的时候,夏一回这边也不好受。
    紫色烟雾变得愈加浓重,一开始还能清晰的看见实验室里的各种设施,但随着时间流逝,四周已经被笼罩在一片紫色之中,半米之外变得模模糊糊,看不大清楚。
    窒息感逐渐蔓延上来,夏一回捏着嗓子咳嗽两声,大脑已经因为缺氧微微发昏。
    张清屿完全沉溺于幻觉之中,依然半跪在冰冻舱旁边,额头抵在冰冻舱的透明盖,眼帘低垂。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指关节一片血肉模糊,鲜血将透明盖染了半面。在冰蓝色液体的衬托下,血液的颜色更加鲜艳,更加刺目。
    “张清屿,你看看我,看看我啊……”
    夏一回的声音沙哑,隐隐有些哽咽。
    不知道是触景生情还是什么缘故,看见了此时的张清屿,他仿佛一刹那就回到了十年前,心酸与无奈涌上心尖,这是夏一回第一次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他不知道十年前的自己是如何一个人面对黑暗,当浑身血液冷却下来的时候、在他挣扎无果痛苦绝望时,也许门外的少年张清屿同样也是满心绝望。
    改变不了过去,他只能着眼于现在。
    夏一回的嗓子几乎要冒烟,就像很久没有喝过水一般,鼻腔里都萦绕着一股铁锈血腥味。
    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开口,试图与张清屿交流,“你摸一下看看,我还活着,我是有温度的啊。”
    无果。
    也许是执念太深,张清屿已经完全沉溺于自己的世界当中。无法触摸,无法交流,这就是他的现状——甘于沉沦。
    紫色烟雾浓度加深,夏一回只觉得头晕眼花,什么都看不清,他只能在一片浓稠烟雾中大致看清张清屿的轮廓。
    “十年前的我,也许和现在一样无力吧?”
    自嘲般笑笑,夏一回被烟雾猛的呛到,撕心裂肺的咳嗽许久,好不容易缓和下来,他的眼眶微微发热,神情苦涩无比。
    这个时候实验仪器特别应景。
    ‘滴滴滴’的叫声一次比一次急促,催的人心里直发紧。
    夏一回不是会轻易哭的人,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有时间哭还不如好好解决问题。
    但他现在,是真的想哭。
    他不能与十年前的自己感同身受,因为那些事他毕竟没有印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自愿被冷冻起来。
    夏一回只知道,十年前的他一败涂地,现在依旧……一败涂地。
    紫色烟雾的浓度再一次加重,这一次,就连张清屿的轮廓都消失不见。
    夏一回什么看不见,什么也摸不着,他的世界一片黑紫,就像是被世界遗弃一般,空气也在逐渐抽离,弃他而去。
    虽然看不见,但夏一回心里很清楚,张清屿现在就在他的身边。
    “死能同穴,不枉此生。”
    说完,夏一回顿了顿。
    他忽然想起来,如果游戏失败被淘汰,张清屿还可以回现实世界,继续生活下去。他其实也可以回去,只不过他是回到被冰冻的身体内,永远、永远的沉睡下去。
    醒过来的张清屿可以看录播,他可以看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
    想到这里,夏一回冲着张清屿方向,故作轻松道:“张大神,回去后就把那些冷冻仪器停了吧,吊着一条命苟延残喘又有什么意义呢?还有,不要沉溺于过去,就算我不在你的身边,生活还要继续。”
    顿了顿,他轻笑了一声,“就当这是一场梦,梦醒的时候,一切痛苦就会结束。”
    【张清屿,晚安、好梦。
    还有……再见。】
    夏一回唇边苦涩,缓缓合上眼。
    直播间一片紫色雾气,观众什么也看不见,他们能听见夏一回的声音,也能感觉到他平静声线下隐含的诸多情绪。
    不少心思细腻的小姑娘都忍不住哭了出来,手忙脚乱的在桌边找纸。夏一回自己没有哭,这些人倒是一个比一个感同身受,替他哭的稀里哗啦,鼻涕眼泪险些糊一脸。
    之前很多人只是模模糊糊有一个大概印象,很多事情都没有联系起来。
    在几场答题以后,不少人终于理清楚了脉络。
    与此同时,观众们这才清楚夏一回为什么一直这样拼命。淘汰即死亡,这换谁都得拼命呀。
    他们明白,这一次很有可能就是永别。
    很多人都是从始至终就一直在追夏一回的直播,他们有的人是老婆粉,有的是妈妈粉,也有cp粉甚至黑粉。
    当面临生命的终结,就连黑粉都罕见的保持沉默,不忍的别开眼。
    直播间弹幕升腾起一片红蜡烛,往日热热闹闹的直播间,此时显得格外死寂。
    紫色浓雾加深,逐渐趋近于黑暗。
    口鼻就像罩上了一层塑料袋,不管是呼气吸气,喉咙里都火辣辣的疼,微薄的氧气根本不足以供应人体需求。
    夏一回整个人昏昏沉沉,眼前也是一片黑暗,他痛苦的歪倒再地,整个人蜷缩起来。
    黑暗中,好像有人叹了一口气。
    是谁呢?
    夏一回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他感觉有人小心翼翼的捧起了他的脸,唇瓣附上一个冰冰凉凉的温度,氧气灌输过来,心脏痉挛感终于暂缓。
    不够,还不够。
    还是很难受。
    夏一回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张开嘴,从那片冰冰凉凉中汲取救命的氧气。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视觉消失,感官上一丝一毫的异动都被放大数倍。
    有人在小心翼翼的舔舐着他的唇瓣,唇瓣边缘酥麻,还带着点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