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看着张妈妈一行人惶恐逃离之后,这才笑着摇了摇头,上前几步关上了小院的大门。
反身走回院中的张婉,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又沉思了几息之后,这才盘腿向东,闭目坐到了院中的空地上。
很快,东方的天空便升起道道霞光,在那旭日东升、云破日出之时,紫禁城的上空,自有一道紫气东来!
如今,张婉体内用以温养经脉的灵气已经寥寥无几,这人界中的天地灵气又稀薄近无。她想要重新在经脉中尽快凝聚出足够多的灵气,也只有借助这一丝旭日东来的紫气了。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张婉便睁开了眼,低声一叹。
哎,这些灵气还是太少了。想要经脉中的灵气恢复如初,恐怕没有三五个月的功夫,是不成了。
待气息平稳之后,张婉站了起来,这才注意到那个装着佛豆的大木桶,还静静的矗立在她的院子中。
原来,刚才张妈妈心慌意乱之下,匆忙间竟然忘记带走这个木桶了。
想到张妈妈刚才如同见鬼一般的惊恐模样,张婉不由又是一叹。
看来,这张妈妈手上所沾的人命恐怕是不少吧。否则,一个简单到没有灵力催动的迷幻阵,又怎能吓她至此呢?
张妈妈若是心中无愧胸怀坦荡之人,又怎会在迷幻阵中,疑心生暗鬼继而吓到了自己呢?
所以师傅总是说,这人啊,总是不能作恶太多的。毕竟,这人在做,天在看啊!
有些事情,你以为已经过去了;其实,这因果却已经留在了你的心间。一旦时辰到了,这因果报应,自然是循环不爽。
想到张妈妈三花聚顶处的那一团浓厚死气,张婉不由暗中摇头。
天理昭彰,此乃天地法则,她张婉也是无能为力。
此时,眼见天色已经大亮。张婉摇了摇头,将张妈妈之事抛诸脑后,方才抱着院子中的那个大木桶,走向了院门口。
她记得昨日张妈妈说得明白,这木桶中的佛豆乃是吴皇后今日所需的;既如此,她便给那位娘娘送去好了。
小院门外,张婉放下了木桶,反身关好了院门,一回头,便见柳儿从远处跑了过来。
“张婉妹妹,那张妈妈有没有为难你啊?”柳儿一边小跑,一边气踹嘘嘘的说道。
在她看来,一个晚上的时间,张婉无论如何也是分拣不完那些佛豆的。而张妈妈的性子,已经在冷宫待了十多年的她,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此刻,还为走近的她,一见张婉身旁的那个大木桶,便不由担心了起来。
“柳儿姐姐,你慢点,我没事的。”张婉看着小跑而来的柳儿,不由会心一笑。
这姑娘天一亮就跑来自己这里,想来是一夜都在替自己担忧吧。
果然,柳儿刚刚才停住脚步。就一手扶着一旁的大木桶,一手抚了抚了自己的胸口,这气儿还没顺利索呢,就一脸心急的抬头看向了张婉。
“妹妹,我怎么能不着急啊。”柳儿说到这里,不由低头看向了大木桶“这么大一桶的豆子,你何时才能……”
柳儿的话音骤然一停,她低头看着大半桶干干净净的佛豆,愣了几息之后,才一脸愕然的抬头看向了张婉。
“妹妹,你都捡完了?”
张婉见此,不由轻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我都捡完了。”
见柳儿又动了动嘴角,张婉担心对方追问些什么,又赶紧笑着说了一句,“柳儿姐姐,我们还是赶紧将这些佛豆,送到安乐堂吴娘娘那里吧。”
“送去安乐堂?”柳儿闻言,不由睁大了双眼,有些喃喃自语。
这些年来,这安乐堂的吴娘娘从来都是不理世事的,也甚少和冷宫的宫人们接触。
早些年,也有好些宫女曾去安乐堂走动走动的,可无一不被钱妈妈冷脸拦了下来。
今日,这张婉妹妹要去安乐堂,会不会也……
想到这里,柳儿抬头看了张婉一眼,“妹妹,那吴娘娘一向喜欢在佛前静修,不如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
柳儿虽然劝得委屈,张婉又怎么会听不出呢?
“柳儿姐姐,你不必多想。”她笑着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大木桶,“这些佛豆是娘娘今日就要的,所以我才想给她送过去。”
见此,柳儿这才压下了心中的疑惑,一脸怯怯的和张婉抬着木桶,向安乐堂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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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上,执笔大太监张怀恩刚刚才唱完“无事退朝”,站在下首靠前的谢迁便微不可见的冲着身后比了一个动作。
顿时,御史台的几位御史大夫,便同时躬身,手持笏板上前奏报。
上首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朱见深见此,不由笑着开口,“准奏。便从史爱卿开始吧。”
见皇帝开了口,御史史琳躬身行了一礼后,才凝声开口,“陛下,臣今日要弹劾首辅万安,侵占京郊皇家园林,以期圈养私兵、意图谋反!”
史琳话音刚落,满朝文武,无不俱惊!
这谋反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更何况,这史琳弹劾的还是首辅万安谋反!
而宪宗皇帝朱见深闻言,也是面色一沉,邹紧了眉头。
万安侵占皇家园林一事,之前也有御史大夫们风闻奏报过,可朱见深却并不在意。彼时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处园子罢了,就算赏给万安,也是无妨的。
可此时,他见史琳竟然提到了谋反一事,那就不得不心惊了。
沉吟了几息之后,皇帝朱见深抬头看向了其他的几位御史大夫,“戴珊、李蕙、王宗彝,三位爱卿,又是为了何事?”
殿中三人听闻皇帝问话,低头相互看了一眼之后,才有王宗彝手持笏板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陛下,微臣等三人,同是弹劾万安谋反之罪!”
王宗彝话音一落,李蕙便紧随其后,痛声开口。“陛下,成祖皇帝当初建造这京郊园林,乃是作为练兵所用。因此,此处园林中,也无甚景色,多是练兵所用的演武场罢了。”
王宗彝说到这里,戴珊也赶紧上前一步,指着一旁的万安,厉声痛斥,“如今,万安侵占此处园林,分明不是为了赏景,乃是为了圈养私兵,意图谋反!”
几位御史大夫的话音一落,满朝文武的目光便直直的盯向了站在众人之前的首辅万安的身上。
此时,谢迁却微不可见的抬目看了一眼上首的皇帝陛下。
果然,宪宗皇帝朱见深,此时已经面色凝重,眼色阴沉。“万安,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万安见皇帝的声音,已经饱含了怒气,心中虽是有数,面上却是做出了一副惶恐受冤的样子。
“陛下,老臣闻此,实在是诚惶诚恐,老臣冤枉啊!”说到这里,万安已是老泪纵横,一脸的委屈模样。
他伏地痛哭了几息之后,才再次叩头说道,“陛下,那京郊园林,臣虽是去过几次,可臣实在是没有染指之心啊。那园林,臣也没有侵占一分啊。”
皇帝朱见深见此,却不为所动。
他虽然向来仁慈宽厚,可若是有人想要打他朱家祖宗基业的主意,他也绝不会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