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互报了姓名之后，韩子宸指了指对面的位置：“两位请坐……不知道两位要喝些什么？”
    顾蒙直接就摇了摇头，道：“我不喝咖啡，太苦。”
    她从来不喝咖啡的，她比较喜欢喝甜的东西，譬如奶茶之类的。
    说着，她的目光在周笑笑身上扫过，带着几分若有所思。那种深而沉的目光，让周笑笑觉得有些不自在。
    不过顾蒙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了韩子宸身上，道：“那天看见齐声，我就发现他身上沾染了几丝晦气。听他所言，我还以为那晦气是在周小姐身上沾到的，却没想到源头原来是在韩先生你身上。”
    闻言，韩子宸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表情变得肃穆认真起来，他说：“顾小姐果然是有本事的人，实不相瞒，我今天约见顾小姐，便是为了笑笑的身体。”
    他扭头看向周笑笑，向来冷淡平静的面上露出几分痛色与温柔来，这个表情看上去，无端让人心里觉得很难过。
    周笑笑愣愣的看着他，下意识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子宸……”
    韩子宸笑了一下，伸手碰了碰她的脸，轻声说道：“都是因为我的原因，笑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周笑笑摇头，想说不是他的原因，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病”，和他没关系的。
    顾蒙却是点头，道：“的确是你的原因，才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周小姐现在的情况并不太好，冲动易怒，而且想法也偏激阴暗……”
    她每一个字都说到了周笑笑的心口上，周笑笑忍不住连连点头，道：“是的，我现在就是这样！”
    她眼里带着两分疑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时候的我，好像并不受我自己控制，那个我那么可怕……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对洛宛画是这样，对家里的小云也是这样，那一刻的自己变得陌生而可怕，就连周笑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行为来。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捂着脸哭，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痛苦。
    韩子宸低声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我的错，是我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
    他看向顾蒙，道：“能点石成精，顾小姐，我知道你是很有本事的人……笑笑身上的问题，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解决吗？”
    顾蒙探究的看着他，突然问道：“周小姐知道你的身份吗？”
    闻言，韩子宸一愣。
    周笑笑茫然的看着他们，问：“什么身份？子宸不就是盛世的老板吗？我知道啊。”
    韩子宸却是没有说话，半晌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扭头对周笑笑说道：“笑笑，我有话要跟顾小姐他们说，你能一个人出去逛逛吗？”
    “……好。”周笑笑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等周笑笑离开，韩子宸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一直在周笑笑面前维持的冷静也变成了疲倦。
    “她不知道我的身份。”他说。
    顾蒙看着他，觉得十分有趣，道：“人世间充满了各种的晦气，那是人类的各种负面情绪所形成的。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能看见晦气成精。”
    是的，晦气成精，韩子宸便是天地间的一缕晦气成精，也就是说，他不是人。
    韩子宸叹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顾小姐你，你还是第一个点破我身份的人。”
    顾蒙说：“晦气是世间一切负面的聚集，凡是沾染上晦气的人，都会被这股负面情绪所影响。”
    她顿了顿，道：“我听齐声说，周小姐是你的女朋友，你们两个感情很好，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也就是说你们两人很亲密。那么你就应该清楚，周小姐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韩子宸没有说话，只是脸上闪过一丝压抑的痛苦来。
    是的，他很清楚周笑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的原因。
    晦气聚集了天地间所有的负面情绪，人只要沾上晦气，就会倒霉。
    更别说他还是晦气成精，身上所聚集的晦气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周笑笑和他在一起，免不了就会受到他身上的负面情绪所影响。
    她原本是一个乐观开朗，性格温柔的人，可是现在晦气侵蚀她的身体，她的情绪、思想，不自觉的就被晦气所影响了。所以，她的性情变得越来越阴暗，也变得越来越歇斯底里。
    这一切，都是韩子宸的原因，这一点，他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但是正是因为清楚，所以他才觉得痛苦，更加的纠结难过。
    “……是我毁了她，也是我对不起她。”他轻声说道。
    他这段时间根本不敢再靠近周笑笑，就怕她受到自己更多的影响，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对于周笑笑现在的情况，他是束手无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所以，这也是他找顾蒙的目的。
    “那天看见齐先生手上的貔貅，我就知道他一定认识一个有本事的人。”他目光灼灼的看向顾蒙，问道：“所以，顾小姐，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笑笑不受我身上晦气的影响？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能让她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我都愿意的。”
    顾蒙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她是人，只要她和你在一起，就一定会受到你身上晦气的影响，我也没有办法。不过，要让现在的她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我倒是有法子……只要取出她与你的记忆，让她忘记你，远离你，她的情况自然就会好转了。”
    闻言，韩子宸的目光从一开始的光亮变得越来越黯淡，最后只剩下一片颓然。
    “只有这个办法吗？”
    “只有这个办法，只要她还记得你，还爱着你，你们两之间就会有所牵绊，她就会受到你的影响。然后她就会一直陷入现在所承受的痛苦之中，不得解脱。”
    “……”
    顾蒙说：“你们两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这句话，足够的狠，却也是事实。
    说来，这世间只要有情绪，有生命的生物，又有哪个会不受晦气所影响的呢？所以，这么多年来以来，韩子宸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爱人，直到周笑笑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韩子宸摇头，他有些艰涩的道：“我舍不得……”
    对于一直孤独寂寞的他来说，周笑笑就像是照入他阴暗生命里的一抹阳光。如今要把这抹阳光从他生命里驱逐出去，对于他来说，他怎么舍得？又怎么能舍得？
    门口突然传来吵闹声，韩子宸抬起头来，等看到门口的人，他表情先是一愣，然后很快的就变了，他站起身来，急匆匆的朝着门口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