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嫣还朝小火举起大拇指，这还是小火教她的。
    小火一把握住她的手指，靠近她低低问道：“那蓝眸女子？”
    齐嫣也小声回道：“我们也不知，师祖也从未介绍过。”
    “好奇怪！”小火低声咕哝道。
    齐嫣深有同感地点头赞同。
    她俩嘀嘀咕咕地聊得热闹，殊不知秦钰和齐俊二人看着她们的模样，却都恍若忆起了秦襄那熟悉的面容。
    齐俊和秦钰叹道：“遥想当初我们四人齐坐一桌，议论着各自选择的方向，我是符，你是器，小妹是阵，阿襄是丹……”
    秦钰自然也没有忘记，只是现如今物是人非，妹妹去了，小火也只是分身，本尊还困在阴风谷，反倒是他们二人皮糙肉厚的安然无恙，果然这世道对女子要更加苛刻……
    他浅浅笑了，嘴角溢出丝丝温暖，道：“小嫣继承了妹妹的丹道，妹妹并没有缺席……”
    齐俊喉中一鲠，眸中拢起点点薄雾……
    第七十三章 一解心惑
    有朋友在的日子，就算是短暂的休憩时光也不觉得无聊。
    四人围坐，一边研究着神铭文，一边随心所欲地聊着，因为大家思维角度的不同，所以经常前言不搭后语，特别是小火，她的思维跳跃弧度更大，有时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好像很有理又感觉哪里不对的样子，往往让他们啼笑皆非。
    四人的距离迅速拉近。
    特别是这些天他们对原色和光谱的研究，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几乎趋近于小火原本要甩给他们的了。
    真是不容易啊。
    为了隐晦地将他们引往正确的方向，她可是花了不少力气。
    因为是合四人之功，出来的成果也很精准细致。
    小火也将之存为最新版本，大家收获都很不错。
    炎师叔这段时间对他们的教导可谓是呕心沥血，那是即和蔼又严厉，大棒加甜枣轮番上阵，一个都不缺。
    四人皆是苦笑连连，但想到炎师叔之前所言，又都各自忍下更加努力不提。
    这天，秦炎再同他们上完课后，留下他们自己练习，自己又先行离去。
    四人都有不好的预感，情绪一下低落起来。
    小火看着他们那如被抛弃的小狗一般的表情，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自顾追了出去。
    果然，就见着炎师叔已经取出幂篱就要戴上，见得小火追出来，微有些错愕。
    那蓝眸女子见此，先往前行去。
    小火迟疑了下，仍然上前认真问道：“炎师叔，你真要走了么？”
    秦炎其实并不喜欢离别，他本想悄悄地走，他以为他们也是懂的。
    秦钰他们确实都懂，但小火不想懂，“你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呀？”
    秦炎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叹道：“你要好好的，耐心等你本尊出来，这些你都不用管的。”
    小火不理，只看着他问道：“你是要去天外么？”
    秦炎手微顿。
    “果然我猜对了吧？”小火道：“之前本尊一直就有奇怪，为什么整个世界都像是一个巨大陶盅，而我们这些修士则像是陶盅里的虫蛊，通过不断残杀历炼一步一步强大，最后成就王蛊。
    炎师叔，他们都传说这只是上神的一片私有世界，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对吧？至少我就从不曾见过有上神降临。”
    秦炎看着她，眸中流露出复杂难以解读的光芒。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这片世界才会只注重实力而完全不在乎其他呢？”小火也读不懂，她只是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所以唯一的答案，就是有外敌入侵对不对？”
    本尊来到这方世界后，就一直在想天道，想雷劫，但总不得其解。
    从一开始的从众心理认为雷劫是逆天的惩戒，后来发现根本不是这回事，虽然渡劫失败灰飞烟灭的很多，但渡劫后能得到的好处却更多，她现在修为也不浅了，知道所谓天道也不过是设定好的法则。
    所以她之前渡劫时一直不明白这样的天道究竟要指引她通向何方？
    直到这次她再见到了炎师叔。
    他的极端变化引起了她的注意，犹如醍醐灌顶，炎师叔是转世的，那他前世是怎么陨落的？他这样萧索的神情她从残影师傅的相薄上可以找到，必然是背负了或许比残影师傅还要沉重血腥的仇恨。
    如果仇人在此界，他必然应是想着如何复仇，而不是要长久地离开，偏偏他又不是，那她只能推测敌人是在这方世界之外了。
    再想想渡劫大陆看似平和，但到了她的层次却也隐隐能察觉到仙族高层焦灼的氛围，她看到的是他们粉饰下的太平。
    难怪她一直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祈连家族如此在意那一对传承玉珏？据说那是开地库之钥。
    之前那一连串夸张的反应，连本尊都被吓懵了。
    但现在当她失去记忆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却犹如拨开了重重的迷雾，陡然窥见了那被掩埋得极深的真相。
    地库，人们第一个想到的自然就是资源。
    祈连家族已经是仙族顶尖的巨无霸了，要什么没有？为什么还会对地库的资源如此看重？
    那必然是因为里面存贮了非常多的资源。
    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需要如此多的资源？
    一步步推算下来，越想越是心惊，她会忍不住追上来，除了是真舍不得炎师叔走之外，其实也是想一解心中之惑，她相信炎师叔会告诉她的。
    秦炎静静听她说完，良久才从唇边溢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爱怜地拍了拍她，道：“小水，你这样聪慧，会活得很累的……”
    小火只觉得鼻尖一酸，眼眶陡然红了。
    她也不懂，明明是魂体状态，怎么也会有这样的生理反应？她轻声道：“我不怕累，就怕糊里糊涂地活着。”
    秦炎收回手，想了想，从袖里掏出一面小小的圆镜，递到她面前，像哄小孩儿似的道：“你们还小，不告诉你们也有我的道理，既然你已能猜到真相，那就也该明白，就像当初你为了不牵连我们选择独自承担而远走他乡一样，我也不想牵连到你们。”
    小火接过那面圆镜，也无心打量，只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找你？”
    秦炎眸光一下拉到了很远的地方，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似回不了神般道：“带着这面圆镜，我们总有一天会相逢的。”
    小火默默目送着炎师叔二人离开。
    她第一次觉得，炎师叔身边有那蓝眸女子陪着也挺好，至少不会孤单。
    她回头，就见着秦钰三人就站在后面不远处，已经不知多久了。
    四人尽皆黯然。
    小火这才想起手里的圆镜，正反面看了看，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她没有看出什么究竟，递给他们，齐俊看过之后，也有点不确定地道：“这或许需要在特殊情况下才能激发的一种传信法宝？”
    另两人也不懂，只觉得就像是普通的铜镜一般无二，整个镜面不足巴掌大小，看着倒是古朴简洁。
    说到传信法宝，小火就想到还在本尊手钏里的灵犀角，就想叹气。
    这人活着吧，不是我欠你，就是你欠我，只有她知道，修了真，又何尝就能分得清了？
    “小姑姑，你看连叔祖都是叫你‘小水’呢？”齐嫣忽然说道。
    “嗯？”小火一下没反应过来，待明白齐嫣所指，也有些愣神。
    确实，炎师叔从来没叫过她小火呢，小水吗？
    “是呀！”齐嫣道：“小姑姑，看来叔祖也觉得叫你的名字还好。”
    小火也陡然反应过来，小火仅是她们内部为了区别的代号，而他们叫的是她对外的名字，显然在他们的眼中，她就算是分身，那也是作为本尊的分身？所以叫小水，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那她之前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
    难道是从一个完整人格陡然成为分身，所以很不习惯，急着彰显自我？
    但不行啊，他们可以叫她小水，但是她自知自己是小火啊，这就尴尬了！
    在她还在纠结之时，在圣岛，祈连曾爷爷却是到凌云殿找上了黑云家主——黑云至诚。
    黑云至诚并不奇怪他的到来，还奉上了极好的灵茶。
    祈连曾爷爷却无心品茶，直接了当道：“将那丫头的详细资料给我一份，我要完整的！”
    看来他是要认真了。
    黑云至诚摇头道：“老爷子，下界的可以给你，此界的你们还不清楚吗？”
    祈连曾爷爷本也是冲着那丫头在下界的资料而来，他虽然从蓝宇灵魂中知晓一部分，却仍有些事情未看透，但他却发现了一点，那就是下界那个黑云家族，联想到之前黑云家的那番变动……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直接伸出手。
    黑云至诚微笑着将早就准备好的玉简交给他。
    祈连曾爷爷也顾不上讲究，实在是让他们派人去下界要消耗的时间太久了，他现在就挠心挠肝的了，哪还等得及？
    因为黑云至诚手上的资料是从下界黑云锦远遗留下的信息中找到的，消息极为可靠，相信会带给他不小的惊喜。
    就见祈连曾爷爷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喜笑颜开。
    他自淡定喝茶不语。
    一块玉简很快就看完了。
    祈连曾爷爷自知黑云家主那是老谋深算，不由问道：“据说你们很久前就打过交道，如此人才，你们就没想网罗进家族？”
    看看，那丫头在下界就已经习得黑云家的锻魂诀了，那比起祈连家族的传承阵诀也是不差的。
    黑云至诚木着脸望着他道：“那是只小怪兽，惹不起惹不起……”
    祈连曾爷爷哑然失笑。
    他不知道黑云至诚却是认真的，他无比庆幸当初的谨慎决择，想想蓝家，家族正是繁荣鼎盛时期，就因为一着不慎被覆灭了，是他他也得懵；看看祈连少主厉害吧？那也是万里挑一的顶尖英才？现在呢？费尽心思人没得着还将自己搭进去了。
    想想外面屡禁不止的各种传言，也亏这老爷子能忍得下来。
    “你们要派进阴风谷的弟子呢？”
    “早安排进去了。”祈连曾爷爷将玉简丢还给他，毫不担心地道：“他们现在也学乖了，知道扶苍那小子自爆都没能伤她分毫，星官的灵宝还在她身上，也不敢硬逼了，还给她带去了不少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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