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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不就是几大万的东西么,瞧这费劲的。要求自然、不被发现,还要求样样精品、不要体积大的豪华款,害得他绞尽脑汁,花了好几个钟头做种类配置单。
    临近年关,高端货都热销,为了配齐这份精心搭配的家电,光是从各处仓库调货,就费了老鼻子劲好吗?
    不过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这位大顾客可是销售部专门带来的,据说大手一挥,就从他们公司整整采购了数千台空调,把人家整个集团办公楼今年的换代空调订单全给他们啦!
    林烈凯漫不经心地摆摆手:“辛苦了。”
    刘律师的助手这一阵跑过成焰家几次,回去后,早就一五一十向林烈凯汇报了:屋子里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但毕竟是出租房,配的都是旧家电,马桶好像还有点漏水的样子。
    拿起手机,他一边慢悠悠把车往成焰楼下开,一边拨响了那个熟悉的电话:“下来一下,我在你家楼下呢。”
    没一会儿,一个清瘦矫健的身影就从楼道里跑了出来,跑到林烈凯那辆骚包无比的白色超跑面前,惊讶地弯下腰。
    车窗里,英俊的青年探出头,脸色特别严肃,看不出任何破绽:“你家这楼里什么大款在搬家呢?一辆大货车堵门堵了半天,烦死了,我车都开不过来。”
    成焰不说话,静静地瞧了他一会儿。
    家电刚进场完毕,就忽然接到了林烈凯的电话。这一刹,他心里是有那么一丝怀疑的,可是当面听了这句,他又不好开口了:这怎么问啊?我妈今天中了一超市的大奖,我瞧着像是你送的??
    万一不是,这不得尴尬死吗?
    林烈凯坦荡荡地迎着他探究的目光,可是仔细看去,耳朵根却微微发红,一点点越发扩大,似乎就要染上侧边的脸颊。
    “你脸怎么红了?”成焰瞥着他通红的耳垂,冷不防问。
    林烈凯脸上肌肉抽搐一下,瞪着他:“这不得问你吗?谁被人这么深情款款地看着大半天,能不脸红啊?”
    他穿着身做工良好的短款皮夹克,样式复古又粗犷,可是材质却细腻,肩头点缀着几颗做工精良的暗色铜铆钉,小羊皮在夕阳余晖中发着柔和的光泽,衬着冷峻又俊朗的脸,好像随时可以上时尚大刊的封面。
    看着成焰微红的脸,他索性把身子从车窗里又探出了点,靠近了些,强压着心里的怦怦跳动,一挑眉:“我好看吧?好看就多看会儿。”
    这样忽然凑过来,两个人的脸就贴近了,鼻尖似乎都要撞在了一处,成焰心里一慌,急急往后一退。
    瞧这脸皮厚得,好看就好看呗,有这么自己夸自己的吗?
    小区道路窄,林烈凯骚包的跑车占据了大半个车道,成焰正站在马路牙子上呢,这一退,脚底下就是一崴。
    身子还没歪倒呢,面前的车门就闪电般地开了,林烈凯的身子飞快探出来,一把抓住了摇摇欲坠的他。
    “你小心点啊!脚才好了几天啊,可别再崴了!”
    这深秋初冬之交,屋子里暖和,外面却寒风瑟瑟,气温很低。成焰着急下来,身上只穿了一件薄毛衣,这一会儿工夫,晶莹如玉的脸上就红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被冻的。
    林烈凯手腕用力,一把把他拉进了车里,啪地关上了车门。
    “小傻子一样,外面那么冷,就知道杵在外面说话。”
    他伸手把车里空调开到最大,强劲的暖风立刻从出风口吹出来,不到片刻,车厢里就一片温暖如春。
    林烈凯打量了成焰好几眼,心里暗暗有点说不出的欢喜。
    比起前一阵的憔悴,现在的成焰气色无疑好了太多。一双眸子是林烈凯看惯了的幽深清澈,宛如白水银中养的一丸黑宝石。
    温润脸上被暖气一吹,被激发了点若有若无的粉色,越发衬托得眉目如画,神采飞扬。
    林烈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怎么被流放雪藏着,气色反而好了啊?”
    成焰笑了,惬意地往后一靠:“那当然。安心养脚伤,现在彻底好了,再加上不用瞧老板的脸色,不知道多舒心。”
    车里暖和,座椅又柔软,他的身体姿态不由自主放松又舒展,修长身体半蜷在宽大前座上,有种少见的慵懒和柔软,林烈凯看着看着,眼神就有点深了。
    “那干脆多休息一阵呗,干什么还天天往外跑,不沾家?”
    成焰声音里带着轻快:“我这些天,都泡在刘子峰老师的工作室里。刘老师帮我筛选半成品,一起磨曲子,还帮忙选乐队呢。”
    他越说越高兴:“你知道吗,我们已经选好四首歌了,正在磨第五首,一旦录好,就是一张ep的量了。”
    这些天还算好,再过一阵子,要真的进录音棚,那才叫没日没夜呢。
    “就是闲不住。”林烈凯哼了一声。
    成焰扭过头,笑得眉眼弯弯:“同样是没日没夜,忙到吃不上饭,现在的状态,和前一阵赶通告吃不上饭,你觉得我会不开心吗?”
    林烈凯凝视着他,收起了随意:“刘子峰可没权力帮你出唱片,你的商业合约在银星。”
    成焰微微一笑:“没关系,我又不商业性发表。”
    “那为什么做?辛苦创作的东西,没有面世的机会,不是白费工夫吗?”林烈凯缓缓问。
    成焰目光温和,看着他:“它们被认真对待,做了出来,就有了生命,怎么会白费工夫呢?”
    从来没有什么速成,好东西有时候需要精雕细琢,有时候又需要灵光乍现,可无论是哪一种,它们都需要漫长的等待,需要时间的打磨和滋养。
    能有这么好条件的录音棚,有这么多过去想也不敢想的高级设备,能和多年前的忘年交刘老师一起彻夜长谈,他觉得幸福死了好吗?
    “难道不想立刻让更多的人听到、不想站在更大的舞台上唱它们吗?”
    成焰的神情终于认真起来,他摇了摇头:“我不着急。大不了过四年再发表,我等得起。”
    已经等待了那么久,他一点也不在乎再等几年。曾经的那一生已经黯然落幕,可是这新的一生还如同朝阳。
    林烈凯默默听着,一时没有说话。
    远处天边外,红彤彤的夕阳余晖懒洋洋的,从长青乔木叶中透射过来,照进这停在路边的车窗内。
    悠悠的温暖光线落在成焰乌黑的发间,金橙色细碎闪耀,映着他晶亮清澈的眼。
    “我懂了。”林烈凯终于展颜笑起来,心情忽然好得飞扬起来。
    是啊,不急的。过了年,成焰也才十九岁。
    做好了一切准备,将来一飞冲天的时候,才能保证是那个最优秀的、能耀眼的人啊!
    “喂,你以后,除了唱歌,还有什么愿望吗?”忽然,林烈凯问。
    成焰莞尔一笑:“还能有什么啊?等四年后合约满了,我就找一家正经做唱片的公司,一年出一张专辑,好好做,每一首都是自己喜欢的,全是原创!”
    林烈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还有呢?”
    “还要霸占每一年的金唱片销量榜!”成焰笑嘻嘻地道,扭过头,神气地看着林烈凯,“你等着我冲顶,我送你唱片啊!”
    林烈凯望着他,英俊的脸上带着丝痞痞的调侃:“这么有信心啊?”
    “那当然了。”成焰笑得飞扬,眸光映着夕阳。
    以前每一年,沈木轻的专辑大碟里,都是他创作的主打曲霸占了金曲榜,现在换了他自己来唱,难道会不行吗?……
    林烈凯看着他,夕阳余晖映着他深刻眉目,显得柔和:“就没别的愿望了吗?”
    成焰想了想:“啊,那也有的。到时候唱片大卖,我赚到钱了,就买套大房子,起码得180平的那种。”
    他比划了一下,眼睛眯起来:“四室一厅,我妈一间,我妹妹大了,也得自己有隐私空间的,我自己一间。”
    说着说着,他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还有一间,我得做工作间。到时候做最好的隔音吸音装潢,门一关,我就能在里面弹乐器,谱曲子。”
    林烈凯抿着线条优美的薄唇,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知道怎么有点汗津津的。
    “那个……我家有个地下室,一直空着,特大。”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扭来扭去,低沉的声音听上去很随意,“闲着也是闲着,我随便装修一下,弄成影音室。给你把钥匙,你需要的时候,别管我在不在,来用就是了。”
    成焰怔了怔,悄悄瞥了一眼林烈凯,脸色也有点红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应承下来,他低下头:“你家离这儿……挺远的。”
    林烈凯鼓足勇气:“那我给你在一楼留个客房,你要是搞音乐搞晚了,就直接住下,省得第二天来回跑!”
    这话一出来,车厢里就安静了,林烈凯的心怦怦地跳,耳朵侧着,听着身边成焰一声不吭,竟然不敢扭头去看。
    他咬咬牙,心底一阵波涛汹涌,不敢再逼着成焰表态,心中的情愫却汹涌难耐,像是要冲破海岸线的波涛,狠狠跳将出来:“除了做唱片、买房子,就再没别的了?不谈个恋爱结个婚什么的?……”
    第67章
    恋爱结婚?
    成焰沉默了一会,才低声道:“不了。我这人命格不太好,不耽误人家女孩子了。”
    上辈子一生坎坷,穷困潦倒,到死也沉冤未雪。
    重生到这幅躯壳里,比赛、官司、工作一直逼着他连轴转,好不容易最近闲了下来,他也每每在深夜辗转反侧。
    那个抓着他胳膊的女人,到底想说的是什么?……
    一开始那个凶手不是冲着他来的,这很明显。是他阻止了对方行凶,那人才误伤了他,然后一个电话后,他才被灭了口。
    该怎么样找到那个女人呢?
    他无权无势、没有手段,曾经试着找过刘律师拐弯抹角地打探过能不能查命案,对方回答说,假如不方便报警,只是找私家侦探的话,什么线索都不给,那也几乎没有什么胜算。
    不说前世,就连这重生的一辈子,也是处处磨难,风波不断。
    他这个人,大概就是天生不详,前生连累了整个男团的前途和梦想,迷信一点的话,说不定就是会害得身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林烈凯并不知道他心中辗转,“哦”了一声,忽然哑着嗓子道:“你要发展事业,也不适合和女孩子腻腻歪歪的。不找伴儿,也挺好。”
    他不敢看向身边的少年,只目光直直地望着前方的车玻璃:“我这人喜欢男人,你也知道的。我不想和女人结婚,也不想要孩子。”
    成焰没吭声,心头忽然心跳加快:“啊……是吗?”
    “你不想谈恋爱成家,我也一样。我也不想随便乱找一个。咱们俩……”他顿住了,额头上有细细的汗水狼狈地渗了出来,密布在饱满郎阔的额头:“就都这么单身过一辈子,挺好的。”
    “啊……是啊,挺、挺好的。”成焰低声重复。
    车厢里安静得近乎真空,远处的小区花坛边,有慈祥的老人和稚嫩的孩童,夕阳正好,窗外人们笑容正温馨甜蜜。
    两个人都各怀心事地不敢开口,成焰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咬咬牙,声音极低地开口:“其实我……”
    忽然地,他的手机就大声响了,他手一抖,慌乱地飞快接起电话。
    只听见成清柔和的声音传来:“哥,你去哪儿了?饭菜又热了一遍,又快凉啦。”
    成焰“哎呀”了一声:糟了,晚饭!怎么在车里待得忘了时间?
    “对了,那个……这么晚了,你吃饭了吗?”他声音有点飘忽,有一点可疑的暗哑。
    林烈凯暗暗咬牙,斜睨着他:“当然没。回家也孤零零的一个人,冷火冷灶,哪像你,一家子欢声笑语的。”
    成焰小声道:“你又不是没有家,伯父伯母都住在本地。”
    林烈凯的脸色目测可见地黑了:“不爱和我爸吃饭。你回家吧,别理我。”
    成焰不好说什么了,坐在车里,半晌也磨磨蹭蹭的没下车,白皙修长的手指按在黑色真皮座椅上,对比鲜明。
    他看着同样丝毫没有走人意思的林烈凯,忽然冒出来一句:“那……你不嫌弃饭菜简陋的话,到我家吃个便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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