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永忠与关巡抚的恩怨情仇从那一刻开始产生,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不久以后便落地生根、开花结果了。这是年永忠希望看到的,但有违同盟会西北总会宗旨,遭到同门师兄弟告发,被剥夺陕西分会会长和八卦门拳馆馆长职务,逐出武馆,还差点开除会籍。
那一晚年永忠担心暴露身份,特意使用了形意拳而非八卦掌,这套拳法是他偷偷背着师父向形意拳高手清虚道人学得,苦练五年,终成大器。师父和师兄弟都不知晓,不然早被踢出八卦门,武林门派之间最忌讳背叛师门偷学其它拳法,年永忠犯此大忌,恐怕此生不能再使用八卦掌了。
然而同门师兄弟接触多年,无论年永忠拳法如何变化,还是露出破绽,被他们识破。就在年永忠跌入人生最低谷、穷困潦倒之际,先后与两个人邂逅,一个是桂娘,后来成为他的妻子兼徒弟;另一个是关巡抚,聘请他为陕西新军教官,给予丰厚待遇,同时也给了他策反新军的机会。
桂娘比年龄年永忠小得多,怎么会与他结识并成为夫妻呢?也是机缘巧合,否则年竹花不可能降生在人世了。
年永忠离开武馆后原本打算去上海寻求同盟会援助,精武门有可靠会友,可转念一想:这么大的事同盟会上海总部不会不知道,帮助清廷走狗是死罪,西北总会算手下留情了。河北沧州更不能回去,怎么有脸见师父?于是便继续留在西安,租了间民房,暂且安身下来。
好在年永忠除了一身好功夫还会做木工活,帮人打造家私桌椅之类不成问题,因而每天早出晚归,四处揽活,以此维持生计。
那一年桂娘刚满十六岁,爹娘正托媒婆为她择婿,还未有合适人家。穷人孩子早当家,桂娘跟村里那些小媳妇大姑娘学得一手好针线活,平日里缝缝补补,也常做些小玩意儿拿到西安城去卖,赚些钱贴补家用。
一天清晨,桂娘独自步行几十里山路,又坐了许久马车,来到西安城内,叫卖布娃娃、拨浪鼓等小玩意儿。兴许到太早,不要说买主,就是问得人都不多,桂娘见半天没有开张,索然无味,倚靠在墙角渐渐睡着了。
朦胧中桂娘听见有人在耳边浪声浪气说话,睁开眼睛一看,是三个二流子。村民最怕遇到两种人:一是警察,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逼迫他们交摊位费和各种名目的税费。那时候那时候还没有警察这种称谓,叫巡捕,职责都差不多。第二种就是二流子、混混儿、痞子,这些人好吃懒做欺软怕硬,专门欺负农村来的小生意人。
三个二流子早瞅见桂娘,远远跟着,想寻找机会占她便宜。这些混混儿都是本地破落户,吃了上顿没下顿,却游手好闲,专干偷鸡摸狗的坏事。桂娘独自游走街头,是他们寻觅已久的猎物,岂能轻易放过?
说话间三个人已经商量好分工:老大先下手,老二和老三分别守在巷口,如果有巡捕到来便通风报信逃之夭夭。桂娘见三个人鬼鬼祟祟,知道遇上色狼,连忙起身逃跑。哪知还未起身,一个混混儿已经扑上来摁住她,使劲拉扯衣衫,刹那间衣裤被撕开几个大口子!
“救命呐!救命呐!”桂娘嘶声裂肺叫喊,几个路人听到呼喊,想过来看个究竟,被两个二流子撵跑了。西安的二流子坏得很,不仅欺男霸女,而且十分记仇,一旦有人得罪他们,天天上门打砸抢,搞得老百姓见了他们如同遇到瘟神,避之不及。
“大哥,你快些嘛,小弟心痒得很呢!”两个望风的小弟不怀好意讪笑着,冲这边直嚷嚷。摁住桂娘的混混儿欲火中烧,眼看快要把衣裤扯下来。桂娘奋力挣扎,哪脱得了身,羊入虎口,注定难逃魔爪。
不知什么时候,把风的两个混混儿不见了,一个黑影大踏步走进巷子,来到正抓扯桂娘的二流子身后。二流子背对着他,哪里知道即将大难临头,还做着美梦,哈喇子直流。来人一声不吭,双手伸入二流子两腋,用力一夹,尔后往上猛提,二流子身体不由自主随之上升。刚想回头,“喀嚓”一声,脖颈断裂了,头一歪,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