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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他于台阶前立住,再次蹲下身观察脚印。
    两个人的脚印进屋,一个人的脚印出屋,而这个从屋里出来的脚印,是他妹妹的。
    花栖云的脸如同木雕,没有半点表情,他的语气也一样,平如白开水,慢悠悠点头道:“嗯,有点意思。月团子,你的同行者,是个什么东西呢?”
    “什么东西”先生浑身缠满了布条,像极巫蛊娃娃木乃伊。花清月把他捏在掌心,双眼红红,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山路上。
    叶让人醒了,但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世界很安静,耳边唯有花清月的抽泣声。
    叶让伸出手,用力抚摸了花清月的手指。
    花清月:“对不起,都怪我不好,走路不小心,把你弄丢了。”
    叶让又摸了摸她的手指,表示自己没事。
    嗨,男子汉,这点小波折算什么!
    看不到蚊子的叶让恢复了直男思维,重新捡起面子这个万分重要的东西。
    就算脸没了,也得要面子。
    一只紫色的蝴蝶飞来。
    花清月猛地停了下来,先是一怔,而后惊喜回头:“哥!”
    花栖云慢慢走来,脸上仍然没有表情,但细长微挑的双眼中却满是找到妹妹后的喜悦。
    “月团子。”
    花栖云张开双臂。
    花清月捏着叶让娃娃跑过去,跳进哥哥怀里,委屈巴巴哭着说:“哥哥,带我回寨子!”
    花栖云:“好呀,夜路不能女孩子一个人走,来,牵着哥哥手。”
    叶让瞪眼。
    可惜白瞪。
    不像话,没过门的妹夫还想吃大舅哥的醋?不自量力。
    花栖云牵住了妹妹的手,慢悠悠瞥了眼巫蛊娃娃叶让,曲起手指,在花清月额头轻轻弹了一下,说道:“妹妹,和你在一起的那条狗呢?”
    花清月不知从何说起,她张了张嘴,还没寻找到合适的开头。
    花栖云:“好吧,没事,丢了就丢了,一只狗罢了。”
    叶让总觉得这话有点……嗯,刺耳?
    花栖云又问:“妹妹,那么,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呢?”
    花清月张了张嘴,仍然不知道从哪开始解释。
    花栖云犹自点头:“嗯,无妨,不过一个男人罢了,丢了就丢了。”
    叶让:“???”
    花清月小声:“哥……”
    花栖云:“男人这种东西,难道很罕见吗?满地都是,人人家里都有,不是什么稀罕物,扔了便扔了。”
    他掏出一张手帕:“莫要为这种满大街都是的东西流泪。”
    花清月哈哈笑了起来。
    叶让:“……”
    呵呵,大舅哥看来,非一般人。
    棘手啊,棘手。
    花清月笑完,正经道:“哥哥,你知道什么咒会使人变大变小,各种变化吗?”
    花栖云眨了眨眼,慢吞吞瞪大了眼,扳住花清月的肩膀,凑近了,面无表情吓唬道:“妹妹,都9012年了,哥哥研究的卫星都飞上天了,变大变小变小狗这种封建迷信,午夜低俗故事会梗,可信不得呀!”
    坚定的科学信徒,如今的巫蛊娃娃叶让先生,此时此刻,表示:“呸!”
    忽悠谁呢!
    花清月无奈一笑:“唉……哥啊,不跟你开玩笑,算了……回寨子我问爸爸吧。”
    第10章 报应的报
    花栖云很在意妹妹手上的木乃伊娃娃:“那是巫蛊吗?”
    “算是。”花清月含糊回答。
    “嗯……和你穿情侣衣的巫蛊小人?”花栖云话里有话。
    花哥的观察力惊人,早看出这人是活的,而且身上的布条是自家妹妹撕裤腿缠的。
    花清月艰难点头:“昂,刚做的。”
    她没有对哥哥说实话,是有自己的考虑。
    首先,亲哥哥是有一定的“作案”嫌疑的,他算半条神棍,家传的那些咒和符,无论有用没用,反正他都会,虽然解决咒的本事没有,但下咒的本事还是有的。
    其次,亲哥哥也有“作案”动机,他曾多次提出想要见见疯狂追求妹妹的“不要命”男人,话里话外对花清月现在谈恋爱十分的担忧与不满。
    花栖云了然,这么一来,他就能猜测出这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木乃伊”是谁了。
    这半年来一直追求他妹妹的铁憨憨,城南某研究所请回来的研发祖宗,叶让。
    呵,这铁憨憨有够倒霉的,想来那狗也是他吧。
    不过,就是这么个跟清月只有半年期熟识度的铁憨憨,竟能让自家妹妹不信任亲哥哥,不讲实话……花栖云十分不爽,并将这笔账记在了叶·铁憨憨·让头上。
    花栖云偷摸打量叶让时,叶让也在看花栖云。
    花清月的哥哥……苍族男人。
    苍族是个很神奇的母系氏族,是神奇的苗疆大地中孕育出的奇上加奇,其中最奇的就是苍族的男人,只要不从军入伍,就都留着一头长发,且都气人的乌黑茂密,自带艺术气质。
    瞧瞧花清月的哥哥,明明也是搞科研的同行,天天熬夜加班赶进度,可那头发却依然该死的生机勃勃,乌黑浓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民间艺术家,真乃人不可貌相,智商不可发量。
    之前,花清月曾给叶让科普过她家乡的风土人情,说是从苍族男人的发型中,能看出他的婚姻状态。
    仔细编起来扎好的,是有主的。
    红发带缠发的,是新婚的。
    不编发随意扎起来或是散开披着的,是未婚的。
    至于花栖云这种随便搞搞就天天出门晃荡,想什么发型就什么发型的……是已放弃形象管理,尚且没求偶打算的傻直男。
    花栖云察觉到叶让好奇的目光,似是来了兴致,提议:“月团子累了吗?哥哥背你走。”
    叶让的目光变成了死亡射线,她哥果然傻子,还玩这一招,幼稚!
    花清月:“不要。”
    叶让骄傲挺胸。
    听见没!阿月拒绝了!
    花清月:“哥哥昨晚加班,今天又来找我,等会儿回寨子又要应付族人,不能再劳累了。”
    花栖云:“嗯,月团子是在关心哥哥。”
    叶让:“……”
    叶让腹诽:“我听出来了!不用你再翻译!”
    花清月迟钝道:“虽然的确是关心,但哥哥再提炼出中心思想特地讲出来,好奇怪啊。”
    花栖云睁着两只乌黑的眼睛,加重语气道:“我不强调,怕有人听不到。”
    花清月:“……”
    晓得了,哥哥是察觉出叶让的存在了。
    花清月下意识将叶让抱在胸前,双手护住,切断了二人的视线交锋。
    前方渐渐有了光亮和雨声,偶尔会有雨水穿过层层树叶,滴落下来。
    “月团子还记得这个地方吗?”花栖云撑着伞,停下脚步,指着北边黑黢黢的密林道。
    “我当然记得。”花清月笑眯眯道。
    花栖云仍旧是面瘫脸,语气却软和了下来:“阿爸说,你在这里走丢,还闯入了蛇窝……”
    花清月手中的叶让身体一僵,挣扎着从花清月的手缝中向外望去。
    这个地方……算了,他反正是认不出来,十年了,周围的景早变了。
    “嗯。”花清月说道,“还好有惊无险,多亏当时叶……”
    “你看,哥哥不在家看管着你,你就会被那些不靠谱的男孩子们诱拐出来,遭这份罪。”花栖云说。
    花清月:“……”
    是,当年叶让来他们寨子时,她哥哥在外念大学,假期没回,跟着老板没日没夜为国效力。
    等到年底回家,花栖云才听说了妹妹被外地来的小子带出寨子,冒冒失失闯进了蛇窝,受伤了。
    花栖云一脸不开心,再次语重心长道:“哥哥借此机会,想再强调一遍。谈情说爱一定要擦亮眼,前有拐你跳蛇窝的外来臭小子,后有铁着脑袋缠你半年,连自己都护不住的傻愣子……月团子,找对象难道不得比照着哥哥找?起码要比我优秀吧?”
    花清月尴尬笑:“咳,哥……”
    花栖云:“当然,我看你对追你的这个傻愣子还是很上心的,所以哥哥拎出这两个男人骂,你肯定不高兴吧?既然这样,哥哥只骂十年前把你拐到蛇窝去,让你被蛇咬伤的那个男人,这你总不会不开心吧?”
    花清月:“……”
    哥,你这骂的是一个人。
    花清月小声说:“十年前那个,你也不许骂。若不是他救的及时,哥哥早看不到我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直想报答他,而且,哥哥,他其实就是叶……”
    花栖云:“那不叫救命恩人。若不是他带你出寨,若不是他带你乱走,你会被蛇咬?他救你,只是功过相抵。救你之前,是他害你在先。”
    花清月手忙脚乱捂住了叶让的耳朵,不想让他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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