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将视线聚焦在尸体的腹部，说：“受害人体表无针孔，肺部未见异常，案发现场为密闭环境，说明药物并非通过注射、吸入等方式进入受害人体内的，应该为口服。”
    “那么，他的胃肠道中说不定能发现些许药物残留……”说着，她回过头让钟九斗带上口罩，钟九斗有些迷惑，敏慎解释说：“我即将打开这具尸体的腹腔，检查其胃、肠内容物，那种味道不是你能够承受的，最好带上口罩，否则等会你怕是没胃口吃饭了。”
    “……”钟九斗脸色微微发白，赶紧找了一个口罩带上。无数次出勘现场的她，对于血腥味已经基本适应了，即使血腥味再重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可对于胃内容物，她还是有些接受无能。对于她而言，这种酸腐的味道比尸臭味还要难以接受。
    敏慎很快将尸体腹腔一层层的打开，最终切开了受害者胃部和十二指肠，观察一会儿后，让钟九斗记录：“受害者胃内空虚，十二指肠内有消化物，说明死亡时间约为末次进餐后四到五个小时左右。”
    赵博安头伸了过来，也观察了一会儿后说：“嗯，他们中午十一点四十左右在审讯室内吃了午饭，而根据民警汇报，他们死亡时间大概在下午四点半左右。”
    “开腹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明确死亡时间。”敏慎轻轻嗅了嗅，又用长镊子翻了翻食糜，说：“胃内及十二指肠内未嗅及异常气味，也未见异常物质，初步证明午餐无异常。不过，出于稳妥考虑，该取部分标本送到实验室检查。”
    说完，她用大号胶头滴管取了部分食糜装入试管中并密封好，让钟九斗重新戴上手套，将试管接过去。
    随后，她继续将受害人的小肠给剖开。人体消化道极长，即使敏慎效率极高，也花了大量时间才将小肠给检查完一遍，并取了相关标本递给钟九斗，让她一并送到实验室去。
    “不用等其余四名受害者标本取完吗？”钟九斗问。
    “不必。”敏慎回答：“五名受害者趋同度很高，初步尸检争分夺秒，不能浪费太多不必要的时间，取一份标本就够了。后续标本，等会儿再送过去作为验证检查即可。”
    “好。”钟九斗点头，转身离开。
    赵博安此刻也将他手头的尸体消化道检查了一遍，同样取了部分标本放在标本台上。在将肠道缝合的过程中，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咦了一声，并用镊子仔细翻找片刻，最后夹出了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胶囊模样的东西。
    “未消化的胶囊？”敏慎接过胶囊看了一眼，将之放入物证袋内，随后也在自己眼前的尸体肠道内翻找，很快便找到了同样的一枚被打开的胶囊。
    “奇怪，这两枚胶囊性状和材料很奇怪，不是市面上常见的淀粉胶囊。”敏慎说：“这些胶囊或许与定时遥控杀人有关，凶手将药物藏在了胶囊里头，以此精准控制药物被释放、吸收的时间。”
    “嗯，有可能。”赵博安话没说完，钟九斗便去而复返。敏慎看着她说：“九斗，麻烦你再跑一趟，把这两枚胶囊送到实验室检查。”
    “哦？刚从尸体体内取出的吗？”
    “没错。”
    “好，我现在就去。”她将物证袋接过，再次转身离开。
    敏慎和赵博安对着尸体沉思良久，谁也没有率先说话，直到钟九斗再次回来，敏慎才将刚刚的发现和自己与赵博安的猜测告诉钟九斗。
    钟九斗咬了咬下唇，说：“尸检这一块，我实在不了解。但结合你们的判断，基本能确定五名杀手的死因了。”
    “说说看。”敏慎点头说：“大家集思广益，得出的结论才能更贴近事实。”
    钟九斗说：“这几名杀手行动前，先经过了一次系统的催眠，随后服下含有特质药物，能够将药物定时释放的胶囊。随后，凶手的计划被宁远看破，他将计就计，反过来把五名杀手给抓捕了，但因为受过催眠，五名杀手一言不发，审讯工作毫无进展。”
    “随着时间的推移，杀手体内胶囊打开，杀手在获得了极大的力量的同时，精神波动异常，并按照之前催眠时种下的指令，以暴力挣脱了手铐，自杀身亡。”
    话音刚落，实验室的电子门被人打开，宁远走了进来，说：“监控画面没有被人动过。我看过了，情况与民警描述的一致，这五名杀手忽然发疯了似的将自己的手从手铐中抽了出来，惨叫着一拳往自己胸口处打去，随后抽搐了几下，便死去了。”
    “嗯，明白了。”敏慎说：“你去通知陈留明，让他召集相关警员一个钟后在中央会议室集中，我们得召开一起案情研讨会，更改侦查方向。对了，荀尚以及他调派去调查季一菊、左晓舟遇害案的警员就不用通知了。”
    “现在？”宁远看了看手表，故意说：“这会儿已经六点多快七点了，他们都回去休息了吧？”
    “身为警察，就该二十四小时待命。”敏慎没看出他的真实意图，或者没时间去细想，直接说：“大家都有难处，可现在凶手越来越猖狂了，若不尽快破案，我担心会出现更多的受害者。”
    “我明白了。”宁远有些失望，点头离开。离开前，他回过头说：“等会你工作结束了，和九斗来我们休息的会议室一趟，有计划告诉你们。”
    敏慎点头，目送他离开后对赵博安和钟九斗说：“我们加快些进度，尽量在案情研讨会召开前将初步尸检报告做好。”
    “好的。”两人应了一声，埋头苦干起来。
    很快，五名杀手的尸检工作完成，敏慎将手套摘了，让赵博安把尸体缝合回去，又看了看钟九斗记录的信息，满意的点点头说：“很好。实验室分析报告也应该出来了，你把检查结果拿回来。”
    “好！”钟九斗再次离开。敏慎坐在她原来坐的位子上，噼里啪啦的开始敲击着键盘。
    等钟九斗回来，赵博安恰好将尸体缝合完毕并装回尸袋中。敏慎取了检查单扫了几眼，果然发现五名受害者体内都有二氧化碳潴留、血液酸碱度降低的情况，证实了之前的推论。
    随后，她继续翻看，发现他们血液中都检测出了超标的苯丙胺类衍生物mda，以及一种不与实验室现有药物标本契合的药物，且药物数量太少，难以实验论证其作用，关山市又不具有分析其分子空间结构的条件，请求送往省厅检查。
    敏慎将检查结果导入到电脑内，随后将之拷贝下来，说：“这里不适合做尸检报告，赵科长，你让人将尸体送到尸库去，随后来你办公室，我们俩合作，将初步尸检结果弄出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