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近前,敏慎用匕首将尸山表面的蛆给拨开一块,这才发现这儿并非全都是人尸,或者说人尸只占极少极少的一部分,更多的是各种家畜家禽的尸体。
可移动钢墙似乎有某种程序在其中,此时再度慢慢落了下来。但见扶杳并不紧张,知道她有出去的办法,敏慎与宁远便也不管它,将注意力重新落在眼前的尸山上。
这些尸体高度腐败,甚至都融合在一起,看上去十分恶心,以至于敏慎的胃部都被刺激的不住翻滚起来。
“这里的尸体,怕有数万之多。”扶杳在身后轻轻的说道,她声音被面具阻隔,显得相当沉闷:“组织不知在这进行了多久的秘密研究,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尸体送过来,将旧尸体覆盖。长年累月之下,便造就了这副修罗地狱般的场景。”
“简直丧尽天良!”敏慎双拳紧握,问道:“能不能测出这里头有多少人尸?”
“无法测量,连估算都做不到。不过,应该不会太多。”扶杳想了一会儿,摇头说:“人尸基本都被改造成半机械腐尸军队了,我想,只有腐烂到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尸才会被扔进这里边。”
宁远咬牙切齿:“他们究竟杀了多少人!”
“杀害的人应该不多。”钟九斗说:“我们抓住了敌人的高层研究人员,初步审讯后,结合关山、东洲和云海近年来的失踪者名单,推算出其中六十余名失踪者是为他们所绑架。而在张福菊外逃前夕,这些这些被绑架来的试验体仍旧有三十余人存活,但随后都被他们杀害了。”
“腐尸军团当中,绝大多数是他们偷掘偏远山区土葬的尸体而得。他们挖开坟墓之后,都会小心的将泥土埋回去恢复原样,因此一直没人发现墓中尸体被盗。”
宁远抓住了扶杳话里的关键信息,说:“确定张福菊是研究所的人了?”
“没错,而且地位不低,算是个小头目,不经常来这儿。”扶杳说:“杀他的人,便是丘月。我们找到了丘月的尸体,确定被苏幂所害。在研究部内,其中一双皮鞋鞋底花纹与张福菊家中那枚鞋印相吻合。而且,研究部内只有丘月又严重的脚气,常年穿着竹炭纤维袜。”
宁远点点头,说:“看来,关山系列案件很快便要彻底告破了……对了,没想到你竟然也有这么强的推理能力,不赖嘛!”
“不是我。”扶杳不敢居功:“是关山公安局赵若英赵探长推测出来的。今天上午十点,他赶往此地执行最后的侦查任务。”
“赵探长来了?”敏慎说:“原来如此。”
扶杳又说:“让你们先来这儿,并非我的意思,也是受赵探长所托。他说他有个疑点想不通。”
宁远抬起手想捏捏下巴,结果却碰到了面具,只好做出面具歪了想要扶正的动作。随后,他说:“他想不通的,是组织为什么要将试验后的动物尸体堆积在这儿,而不另外处理掉吧?”
“不愧是省厅首席刑侦顾问,果然聪明。”扶杳点头:“没错,即使他们的实验,每天都会造成大量的家畜家禽死亡,但也有的是办法处理掉他们,比如转卖到市场中去。如此也是一笔收益,一定程度上能减轻组织的资金压力,可他们却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全部堆在这儿,不知道有何用意。”
“可能是病毒。”敏慎插话说:“组织研制出的新型药物,我们已经取了部分标本送到省厅秘密试验了,发现哪怕过量注射也并不致命,因此,导致这些动物死亡的,应该不是这类药物。而且,偌大的研究基地,也不可能只研究一种药物,还可能同时研究某种传染性及致命性极强的致病菌或者病毒。”
“我赞同敏慎的猜测。”宁远说:“如果这些尸体中带有大量的病毒,那么一经传播,很可能一发不可收拾,甚至组织成员都难免遭受感染,因此,他们绝不敢贸然处理这些尸体。这样一来,将它们堆积在这儿反而是最为稳妥的。”
“那么……”敏慎说:“看身后钢墙的机关,以及组织并没有将这些尸体焚烧来看,这些尸体上的病菌或者病毒很可能能够通过空气传播,并具有耐高温的性质。因此保险起见,暂时不要动这座尸山,稍晚些再用隔离袋取部分尸体出去。”
宁远脸色一变,说:“若是这样,病菌附着在我们的衣服上,岂不是会被我们带出去?”
“不,这种病菌的附着性应该不强。”敏慎说:“否则,组织的研究人员多次出入这儿,早就造成疫情大规模爆发了。”
“不对不对。”宁远似乎想到了什么,说:“如果这些尸体上带有大量致病菌,耐高温又能通过空气传播,偏偏附着性又不强的话,他们大可在这儿将尸体焚烧,也就不会堆积起这么一座尸山了。而且你看,地面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血,如果这些动物被扔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尸体了,那最多形成尸山,不该形成血海才是。”
敏慎一愣,随即微微点头说:“你说的不错,这么看来,之前的猜想不成立,这儿的尸山血海,一定隐藏着更深的秘密。可惜,仅仅凭借我们三人,又没有穿隔离服,没法推开尸山进行细致的研究了。”
宁远嗯一声,拿起相机绕着尸山连续拍了几十张照片。随后,他回到原地,又开始仔细思索起来。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过了没一会儿,他的身子竟然忍不住颤抖起来。
“怎么了?”敏慎与扶杳发现他这个变化,都有些奇怪。宁远咽了口口水,对她俩说:“你们进来之前,有没有仔细看这一片血海?”
“什么意思?”敏慎皱起眉,不过被防毒面具遮挡,他人不可能看到她的表情。宁远颤抖的越来越剧烈:“你们仔细想想,我们进来之前,这片胶状血海上,有没有足印?”
“没有。”敏慎仔细想了一阵,笃定的回答:“到底怎么……”
话没问完,她也反应过来,不由咽了口口水,对着扶杳说:“对啊……嫂子你和赵探长进来过这里,你俩的足印哪里去了?”